第七个转角的街边公园。
水花晶莹的音乐喷水池。
绿荫葱茏的造型园艺群。
白鸽纷飞。
夕阳笼罩在大地间,铺就下一层朦胧的橙色轻纱,无法触摸,徒留下停滞在物表的暧昧。
Vera坐在漆成象牙白的长椅上,铁制的长椅接触到牛仔短裙下裸露的肌肤,凉爽一片,减轻夕阳的余热。
她漆黑的眼罩也布上了慵懒的夕光,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像是细碎的粉末,浸没在空气里,左颊上的青色胎记和夕阳融合到一起,清媚异常,嘴角挂着微笑,像是喷水池四溅的水花般剔透纯净,上扬起微风的轻弧,褐色的发丝纤弱地一起轻舞着。
我有些不愿意去打破那些美好。
Vera却担忧地握住了我的手,眉宇轻皱地问,“薇拉,你心情不好吗?”
那一刻,我很想抱紧她,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紧拥而已。
只是我怕她会消失。
这种,我希望的友情,很珍贵。
我抚了抚额前挡住视线的斜刘海,努力微笑着说,“没有,很好很好。”
Vera张了张浅色的唇瓣,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就被我的手机铃声打断,我感到有些烦躁,掏出手机按下了拒绝接听,镜子一样光洁的屏幕反射出一波强烈的日光,像是在反抗我的忽视。
“是谁?”
“由多。”
Vera闻言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很天真地扬起头问我,“你们真的不是恋人吗?”
“当然不是。”我很坚决地回答。
“但是薇拉很喜欢他吧?”
“……大概。”虽然Vera看不见,但我还是有些别扭地转过了脸。
Vera只是恬静地笑,很体谅的再没有问我别的问题。
但是,我不想在你面前有任何的秘密。
我看着Vera珍珠般流着华光的脸庞,叹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椅子上,看向天空中_38605.html蓝色与橙黄色的渐变过程,而色系的尽头,是一只只模糊疾翔的灰白色身影,是宁静蹁跹着的鸽子。
我闭上了眼睛,开口讲述:“我和由多,是从小的朋友,彼此透明到……毫无秘密可言。好吧,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那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你知道吗,Vera,我对她们像和你一样真心。”
我睁开一只眼看向Vera,她正面向我坐着的方向,很认真地倾听着,听到我的疑问,很安静地笑了笑。我闭上了眼睛,也和煦地笑。“但是那两个人背叛了我,真是难以想象,几岁的孩子就有这样……这样丑陋的人性。”
我睁开了眼,眼底深处被时光打磨得没有了恨意,心底却依旧难眠地翻腾起了细微的波纹,就像是稍显黯淡的湛蓝天际上层层舒卷的云朵。“初中,我是学生会的,是广播站的,人际很广,却没有一个朋友。直到我遇到芭比。”
我皱起了眉,天空中飞翔过一架飞机,伴随着螺旋桨的鸣响,我心底强忍耐的那层薄膜终于被刺破,妒恨浩浩荡荡地奔腾起来。“很奇怪的,居然相信了她。你知道吗?其实那根本是个错,我不该再相信她一次,但是或许命中注定,我必须要再经历这么一次。你知道那个人有多恶心吗?她是为了由多才接近我的,是为了自己的私愿,就这样假惺惺地对我笑,用柔软的双臂拥抱我,渐渐地,却什么都暴露了。”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像是抱怨,又好像诉冤的话语,我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清冷的空气。
暂时的停顿,因为Vera的脸上有了难过到想哭的表情让我彻底的留滞下来。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告诉她我早已释怀。但是我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样在满脸歉意的由多面前强忍住眼泪,故作慷慨与坚强的反复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如此反复旋环到我自己都想被翻腾的眼泪给呛得呕吐时,由多还没有向他自己所谓的“良心”妥协。
我却早已向自己的眼泪妥协了,哭得几乎不省人事。<中 文首发br/>
只是如今的记忆,却清晰得刻画下那时候我眼前由多明黄色的外套,哭过之后,沾染上我的眼泪后,变成了不像样的颜色。
“那,薇拉为什么还要相信我呢?”Vera不安地抓紧了我的手,细软的手指像是柔韧的花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我的心脏,无法剥离。
我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微笑,戳了戳她陶瓷般的皮肤说道,“当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对友情绝望过。”
我看着从天际绕了圈,复又飞来的鸽群,它们扑棱着翅膀,落在人潮熙熙的喷水池边,光滑的羽毛沐浴在浅淡的水雾之下,幻化开来一阵柔和的光。在这种平和之下,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歪了歪头,轻轻靠在薇拉瘦弱得仿佛承担不起风雨的肩膀上,幸福由心迸发,言语都无法表达那种悦然——“我是那么的渴望,近乎病态的渴望,关怀或者保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