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一押上操场,柳天罡挥着大砍刀大喊,“老子剁了狗日的、剁了狗日的!”被石头拦住。
山头日头高持,枯草场上暖洋洋的,山谷间“杀!杀!杀!”喊声不停回荡。
西一欧坐在台子上挥手,“肃静!鬼子不能杀!”
“不杀鬼子,咱还能养着他?”石头第一个急了,几个凤凰战士家里有人死在鬼子手里,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动手。
“人家日本人不是人,咱不能不算人,远来皆为客,不能打死远方来的客人。咱流氓也是讲职业道德嘀,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西一欧捧着茶杯念酸诗。
金刚上前,“大掌柜,鬼子杀咱的兄弟,这个仇不能不报!”
“对!报仇,报仇!”台下呼声整齐。
“弟兄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要珍惜机会,你们想想,你们啥时候听说抓到活的鬼子了?”
几百流氓你看我、我看你,确实没听说过有鬼子被俘虏过。日本兵崇尚武士道,向天皇效忠,宁死不降,世所罕见。
西一欧朝石头点点头,石头挥手,几个人将两个鬼子兵推到操场中间,摘下麻袋,两人略微适应光线,虽被捆绑手脚、仍是一脸蛮横,对周围恶毒的眼神、愤怒的咒骂视而不见。
“放开一个!”西一欧命令,看着众人不解,“谁想报仇可以,上去干掉他!”
“好嘞!”一个凤凰战士拿起长枪,西一欧制止,“鬼子空手,你也用拳头,打死他更过瘾!”
“中!”那个凤凰战士听说可以亲手杀鬼子,有几百个兄弟在旁,谁怕谁呀,把外衣一脱,“狗日的,老子打死你!”
那个鬼子被解开绳索,稍微有些慌张立刻正常,双眼转动,环视四周,跑是跑不了了,看出支那人要杀他,临死之前也要为天皇陛下效一下忠,来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向东方低头致礼,闭目等死。
几百个人腾出一片空地,那个凤凰战士拉开架势,“死啦死啦嘀有!”伸出右掌向鬼子招手,鬼子才发觉支那人要和他决斗,心里反而高兴,多杀一个支那人就能多为天皇陛下尽一份忠,大吼一声,“八嘎!”也拉开架势。西一欧朝石头努努嘴,石头站在中间当裁判。
凤凰战士急红了眼,怒喝一声,滑步向前,拳头直冲向鬼子,鬼子兵侧身闪开,单手抓住凤凰战士的胳膊用力前拽,另一只手拍他的肩膀,凤凰战士向前的势道更猛,摔个狗啃屎。那个鬼子正要扑上下狠手,被石头踢开。
“大马不行!看我的!”另一个流氓跳起连踢,被那鬼子瞅个空隙,一手抓左腿、一脚踢右腿,摔了几个滚。
“狗杂种!我来!”又一个流氓双拳同击,走了两个回合,被鬼子贴住身子,用背一扛,狠狠摔在地上起不来。鬼子兵上前一掌砍下,那个凤凰战士被石头拉着脚拉到一旁,冰硬的地上被鬼子手掌砍了道长痕。天天用命在搏杀的日本鬼子比这些天天假打假练的山中流氓实战经验丰富多了,出手就是杀招,毫不拖泥带水,稳、准、狠,务求一击奏效。
鬼子兵轻篾的扫视,伸出大拇指向下点指,等待下一个。三个打输的流氓面红耳赤,大声喝骂,练了两个多月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打群架好看,真正实战差的远了。
西一欧鼓掌,“精彩、精彩!日本人的柔道、空手道名不虚传!石头,看清楚了吗?”
两个鬼子心头一凛,这个人连柔道和空手道都知道。
西一欧听他们的脸色,知道猜对了,他只是听美蕙子说过,这是头一次见,心中更坚定了十分。
石头答道,“看清楚了一些,金刚,你看清楚了吗?”
金刚这才明白,大当家是拿鬼子当教练,“我看清了一半,你们几个,谁想报仇,给老子上!”指着自己的手下。
金刚训练的凤凰战士上去四个,那个鬼子虽是一对一,但时间长了体力不支,身手放缓,三胜一负终被打倒在地。流氓们杀声大起,石头、金刚这一类的首领心里亮堂,鬼子的本事真不是白吹出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不练白不练,命令把那个鬼子押下去,又换个体力充沛的鬼子,西一欧给他把三八大盖、上面挂着明晃晃的刺刀,石头怕手下人有闪失,亲自拿木刀上去搏斗。
鬼子知道今天活不过去,以命相搏,有枪在手勇气大增,灵敏的刺杀,石头存心让金刚、马黑子等观察,你来我往,打的热闹。日本兵训练时以活人做陪练,经历多年血战,拼刺技术非同一般,西一欧和金刚看看,小声嘀咕,咱这兄弟练了几个月刺刀,真干起仗,仨加起来打不过一个小鬼子。
金刚明白西一欧的用心后,边看边向大家讲解刺杀,“刺刀技术并不复杂,分上、下、左、右、中五个方向刺,刺杀时讲究弓步刺,防守的人可以挡、可以拨,挡不住、拨不出那就死翘翘了。防守时注意防左、防右、防下、防后,果断还击,一刺见血!胆大心细的可以配合拳脚踢裆打喉。”
众流氓们平时练刺刀不少,结合八路军游击队的刺杀要领,看的逐渐清晰,“原来是这样!”“哦!能这样拨!”
那个鬼子虽听不懂金刚的话,打到最后看出石头是在玩弄他,越发恼怒,吼叫霍霍,拼死刺杀。
“大石头,你先歇歇,让我来玩玩!”金刚拿了一条木棍当枪换下石头,石头又成了讲解员,“对,就这样斜刺,用力、先拨后刺!”
不多会,金刚把鬼子兵打倒,又和剩下的那个鬼子兵拼刺刀,流氓们大呼痛快,实况直播,免费收看。
打了一个小时,两个鬼子遍体是伤,在地上呼呼喘气,一个鬼子忍受不住,拔下枪上的刺刀打算自杀,被石头一刀背拍晕。
西一欧看差不多了,站起来,“弟兄们,过瘾不过瘾?”
“过瘾!”台下流氓们哈哈嘻笑,传说中日本鬼子拿中国人练刺刀,今天终于可以拿小鬼子练刀。赵紫光、白玉米两个黄埔学生不得不把大当家的位地在心中又抬升一层。
“我还觉得不过瘾!”西一欧不等大家的疑问出来,“咱中国是礼仪之帮,素有礼尚往来的传统,小鬼子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辱我妇女,我们要加倍讨回来!”
众流氓们喜笑颜开,本事学完了,大掌柜要拿鬼子开刀了,个个奋勇,棒打落水狗不费啥劲。金刚拔出大刀,“奶奶的,老子毁了狗日的!”
“不!”西一欧摆手,夸张的扫视台下,“弟兄们想不想来个更刺激的?”
“想!”众流氓们一听就知道大当家有高招,齐声回答。
“弟兄们,杀一个鬼子举手之劳,但是上百万鬼子杀不完嘀,咱们要让他们长长记性,来人,把那个站着的摁倒,眼挖了!”
“好!”众流氓们个个争先,周际东恨的牙痒,提刀逼近那鬼子,鬼子被死死按到凳子上,看到短刀逼近,情知不妙,大叫,“八嘎!八嘎亚路!”周际东吼道,“亚个几巴路!”一刀上去挖掉一只眼。啊,那个鬼子惨叫震天,另一个鬼子按捺不住恐惧,牙齿战战。
西一欧有些生气,“际东,你他娘的太不会干活了!”
周际东有些纳闷,看看刀,看看地上的眼珠,“没错啊!”
西一欧用手点指,“说你笨,你真笨,对付鬼子一定要温柔,一定要慢,慢工出细活,记忆才久远,整那么快干啥?太不地道了吧!”
噢!场上欢声大作,领会精神。
“对呀!要好好伺候鬼子!”
“看我的!”包一牛拿起小片刀,“弟兄们,俺从小好切菜,看看俺的手艺!不过这刀砍了几天骨头、有点钝啊!”朝着小片刀吐口唾沫,“赶明儿有空再磨吧!”
左手捏住鬼子脸颊,一个流氓掏出他舌头,包一牛用小片刀在舌头上轻轻拉刮,鬼子头、身子抽动,被四条大汉按的紧紧,等舌头割成两半,鬼子已昏迷过去。
赵紫光看不过眼,刚叫了两句“优待俘虏!”被几十个人架到一旁,“咱又不是八路,优待个屁!”
另一个鬼子疯狂的蹦跳,被绑的结实,金刚拿根短棒,“弟兄们,俺有个绝活,擀面条,想不想看啊?”
“想!”两百多号人个个好奇。
金刚笑道,“俺这个绝活只能男人看,女人们都回去吧!”
柳秋霞几个女人被血淋淋的场面骇的背着脸,听金刚发话,争先恐后跑下山去。
“弟兄们,把鬼子的裤子脱了!”
哈哈哈哈,三四个人笑着用刀挑断鬼子的裤子、扯下白色的兜裆。
“八嘎!”鬼子本能的嚎叫,
“噫?才花生米大!”一个说完,另一个补了一句,“还是百日红花生。”
“啊?才筷子细!”
“操!小鬼子哪都小啊!哈哈哈哈!”
几百个流氓大开眼界,敢情小鬼子长的跟中国人差不多,不过型号超小而已,怪不得叫“小鬼子”,名符其实。西一欧打心眼里佩服发明“小鬼子”这个词儿的人,想必进行过全面的研究。
两个人分开鬼子的腿,鬼子看到金刚不怀好意的眼神暗叫不妙,“八嘎!八嘎!”大叫,身下之物让几百人欣赏倍感屈辱,叫着叫着竟想哭出来,昔日折磨支那人的手段重复在自己身上,而且变本加厉。
金刚拿着短棒呜的一棒砸下,鸡蛋碎裂的声音,鬼子啊的狂叫,邦邦邦邦,金刚短棒不停,砸三下平滚一下,很有节律,嘴里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喊到四二三四,鬼子晕了。
鬼子晕归晕,流氓们的瘾上来,各显身手,各展绝活,幸运的是,两个鬼子还活着,这是西一欧的交待,救人一命胜造七仍浮屠。
折腾完事,已近中午,吃过饭,两个鬼子被装进麻袋,西一欧举起指挥刀,“兔子给给!”带了三十个人打马再奔大井车村。身后一片“鸭子嘎嘎!”“稀里哗啦!”“靠你青蛙!”豪华马队路过山口,让逃难的百姓大为惊异,火力太他妈强了。
兵荒马乱的三四十年代,迫于生计,人人为活命而拼命,七八个人敢聚众打家劫舍,十几个人敢拉杆子占山为王。中条山土匪火拼在本地人中谈虎色变,在外地人眼中不过是一句茶余饭后的闲谈,茫茫三百里中条山成为广大难民、各路“有志之士”垂涎的风水宝地,偃旗熄鼓的山中土匪让有志之士胆气大壮,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起了进山拉杆子的念头。几百里地,对于三大山寨五百多号人马来说既要训练、又要看守,看是看不过来,那只有震慑,西一欧的豪华马队无疑起到了这种作用,斜背在黑衣流氓身上黄澄澄的弹带和长大的捷克机枪、三八大盖、中正步枪把很多想兴风作浪的“有志之士”唯一的盼头扼杀在萌芽中。
这次石头、金刚、马黑子三大头领全上,柳天罡戴着新配的眼镜也来凑热闹。
昨晚两个鬼子失踪,炮楼里的小队长大为震怒,联络其他炮楼带领五十多鬼子、一百多伪军四处扫荡、搜索,大井车村也在扫荡之列,朱秋生上午已带全村人转移,村里空无一人。
西一欧查清情况,把两个奄奄一息的鬼子吊到村口的树上,扒光衣服,找来支毛笔,蘸着血水刷刷刷在两鬼子肚子上写了几个字,朝天放了两枪,带人藏起。
等鬼子小队长带人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再次扫荡过来,十几个鬼子哇哇弯腰呕吐,一半伪军掉头就跑。
被吊起的鬼子两眼失明、舌头割掉,**砸碎、脚筋挑断,嘴里“啊啊啊”嘶叫。他们肚子上写了几个汉字,小队长叫过翻译念字,“味----道----好极了!”另一个肚子上写着,“慰安你妈妈!”
“八嘎!”小队长怒不可遏,如此羞辱大日本皇军,大大嘀坏啦,砍断绳子,两个伤兵掉下来,连着绳子从树上又掉下两捆东西,伪军连长大叫,“手榴弹!”
轰轰轰,几响,小队长、翻译官和伪军连长同时为大东亚共荣。
几十个鬼子哇呀呀怪叫,敢向大日本皇军挑衅的人将付出血的代价,在几个曹长(班长)的带领下,三八大盖、歪把子打的火花飞溅,掷弹筒嗵嗵的打向村里,村里升腾起朵朵黑烟,渐渐,有房子烧起来,上百伪军硬着头皮冲进村庄,意外的是没有受到游击队攻击,一无所获后,漫天遍野放起火。傍晚,扛枪收队缩进三个最前沿的炮楼。鬼子修炮楼也很讲究,专挑交通相对便利、地势高的地方建,三个炮楼修成“品”字形,利于呼应,不过在山地,所谓的交通便利仅仅是能过装甲车、汽车,像游击队这样打一枪就跑的赤脚部队,擅长翻山越岭,装甲车脱离道路追也没法追。
晚上,所有的鬼子都在愤怒中度过,几乎所有的鬼子吃不下饭,在他们眼中,高贵的皇军阵亡光荣、被辱可耻,所有的伪军都在战战競競的站立,自日本人杀进山西以来,从没有鬼子兵被折腾的如此死不死、活不活的,因为鬼子鲜有投降的,打仗时带不走的日军死尸被虐正常,活人被虐是天方奇谭。
八点钟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三八大盖响,中间的炮楼上的探照灯熄灭,两个相邻约七八里的炮楼的探照灯差不多同时被击灭。照明弹一颗颗划破天空,哒哒哒、呯呯、叭勾,炮楼上的枪眼响了半个小时,平静下来。土八路经常夜间骚扰,甚至把鞭炮、二踢脚放到铁筒里恐吓他们,经验丰富的鬼子们听听枪响的密度,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个炮楼一通电话,彼此、彼此,该干啥干啥,习已为常。鉴于八路的游击战太可怕,更鉴于下午令人肝颤的一幕,没人敢夜里出来追击,坚固的炮楼不惧任何子弹。
十点钟的时候,又是三声枪响,中间一个炮楼还挨了四五发掷弹筒,哨兵炸下炮楼,三个炮楼还击更为猛烈,挨炸的炮楼突然发现这是一股不寻常的敌人,紧急向上级呼救,“支那炮兵来嘀干活!”可是,新建起的炮楼离晋城日本守军太远,后方相隔十几里的据点里的中队长问清情况,听说并不严重,不就是几发地瓜雷嘛,考虑到八路游击队没有重武器、从不敢硬攻炮楼,国民党部队属于守势,有大炮但没胆量攻击,又怕半路被伏击、没来救援,只一味地打电话,“顶住!顶到天亮!”这三个炮楼只好不停的放枪壮胆。如此反复,每俩小时一轮,捣腾到天亮,居然没事。天一亮,鬼子、伪军的胆气比吃了大粪还壮,一夜没合眼也不在乎,睁着红通通的兔子眼再起硝烟。
上午从晋城又开来一个大队的步兵和骑兵增援,在日本人眼里,一个大队的士兵能抵挡中**队一个师的兵力(按日本军队的标准建制,一个大队1100人相当于**营的级别,但人数相当于**的团级、火力相当于**的师级。以强打弱当然占光。)。这些日军休整了一个春节,正欲大展武士雄威的时候,却听到最前线的两个勇士死不瞑目,疯狂报复。引发了驻守在附近的中央军第五集团军反击,双方展开了炮击、冲锋反冲锋,鬼子动用了毒气弹,一个营的**以身殉国。当增援日军会同炮楼里的鬼子在各个村庄来回穿梭的时候,西一欧等人在望天岭下喝茶晒太阳,快二月二了,阳气已然涌动。他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下来,这里快变成抗日第一线,山外总算没有老百姓了,鬼子四面追击,要么跑到东面的温县,要么跑到飞云渡、冥王岭。新入伙挖坑道的人有的干了几天受不了苦、就不干了,也不打紧,前面走人、后面来人,中国人多、不缺人,进度越来越快。
运城又传来消息,斧头帮偃旗息鼓,一百多号人天天缩在黄家驹家的大院里不知干啥,只留少数人收取保护费。保安团长郭得缸晚上被人暗杀,死了三个警卫,被郑三山拼死救出不敢露面。
西一欧听了没啥反应,他只关注大老婆的动静,而金刚、石头、马黑子则是搓手跺脚,上蹿下跳,没鬼子可耍,急不可耐,“大掌柜,打吧!”
“打他狗日的!”
“揍这些龟孙!”
西一欧不予理睬,只顾向杨养发令,“发报给白玉米,命赵紫光带一门山炮来冥王岭下集合。”
这下,三个头领吃了定心丸,有炮就有仗打。
下午赵紫光四个人带了九匹马过来,其中五匹马背上鼓鼓囊囊,外面罩着烂布、插上麦秸。赵紫光怕被外人看出是炮,故意做的伪装,打开一看,一门大炮分解成碎块被四匹马驮着,还有一匹马带了六发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