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也不回身,反手揪住西一欧耳朵:“让你骂个够。大白天的干啥事不好,偏偏干这事,走,到老娘屋里去。”
三下五除二,西一欧趴在格格的床上,两人互相怒视。清香在门外求饶:“姐,放过老爷吧,是俺主动的,不怪老爷。”
格格转而笑起来:“哟!妹子,看你急的,木啥事,你歇着吧,姐和老爷商量件事。”
清香闻言没了声息。
西一欧对格格吹胡子瞪眼。两人趴在床上,枕着下巴,头对头。
噗哧,格格笑了,凤目直勾勾的盯着西一欧,左一眼,右一眼,眼皮眨都不眨,西一欧被看的发毛,怒气变成惊慌,摸摸头、摸摸耳朵:“咋了?母老虎?俺哪里得罪你了?”
“嫩木得罪我。”
“木得罪嫩,嫩看我干啥?”西一欧嘴歪到一边:“不是发qing了吧?”
“呸!嫩才发qing了。”格格照西一欧头上弹一指头,西一欧吃疼,不敢还手,实在是打不过母老虎,能打过早打了。
“呸!老子又不是镜子!夜个儿(方言,昨天的意思)在山洞里嫩也这样看我,今个儿还这样看我。”西一欧唾沫星子喷到格格脸上,格格仍是笑脸:“老娘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人?”
“呸!你才不是人。”西一欧又一口唾沫星子。
“呸!你是人,就敢独闯日本军营?你死了,老娘咋办?”格格眉毛刷的立起来。
“靠!老子死不死管你屁事,你又不是我老婆。”西一欧头疼的火起,心想这娘们儿说的咋和清香一个调调。
“别靠、靠、靠个不停,应该说‘可’!”格格怒气未消地纠正,“你死了,老娘的嫁妆找谁要?”
“可!是为这个啊。老财迷!”西一欧语气软了:“答应你嘀事,老子不会欠你一个子。说吧,想要多少?”
格格笑脸堆到眉上,比唱戏变的都快:“你说,你能拿出多少?”
“算你劳苦功高,三个寨子总共有一万五千块大洋,给你一万咋样?”西一欧斜着眼看格格,老子一出手吓死你。
“哦?”格格笑脸没多一丝,“大洋嘛,钱多了没地儿花,老娘不稀罕。再说了,给了俺,弟兄们喝西北风啊。”
“可!钱不稀罕你稀罕啥?这样吧,山神庙里胡老二给我的珠宝,也值两万大洋,都给嫩。”西一欧拿准了女人的脉,翡翠珠宝哪个不爱?
“啥年月了,谁戴这玩艺儿?还没暖热呼就被打黑枪了。”格格怕被人抢,情有可原,珠宝本身就是她抢别人的。说着,她记起了山神庙的事,厉声喝道:“小晒(色)鬼,老实交待,那天在山神庙看到啥了?”
西一欧头皮发炸,可,哪壶不开提哪壶:“俺不是故意嘀,老子救你,无意中扫了一眼。”
“呸你个小晒鬼!”格格又一个响指盖在西一欧头上。
西一欧疼的蹦起来:“老子不救你,能有今天嘛?别说老子看你一眼,看个十眼八眼都便宜你。”
格格翻着白眼,西一欧说的确实是实话:“哼,算你有理,趴下说话。”
“可!再打老子,嫁妆免谈。”西一欧得理不让人。
格格心虚:“行!不打就不打。珠宝啊,老娘不稀罕。”
“可,这不行,那不中,你开价,划个道。”西一欧故意把唾沫星子喷的老高。
格格笑眯眯的擦擦脸:“要功劳,我有功劳,要苦劳,我有苦劳,知道你刚站住脚,不容易,老娘吃点亏,嫩给50斤黄金吧!”
噗!西一欧陷于白痴状态,蒋介石推行纸(法)币政策,别说黄金,就连白银都限制交易,有钱也换不来,能搞到一万多大洋都不赖啦。
格格头左右摆摆,极为可爱:“一两黄金等于10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1块大洋,50斤黄金不过5000块大洋,比你刚才提的数少多了。不对,你在山神庙吃过老娘豆腐,还要付利息,凑个吉利,嫩给100斤黄金得了。”格格的小算盘打的哗啦响。
西一欧张大嘴,咬着手指头,口水流到床上,目光呆滞,“老婆,你整那么多黄金干啥?”
格格依旧可爱的晃着头,双手托腮,双脚勾着踢腾:“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数钱数到天黑,有人喜欢一觉睡到天亮,老娘没事干喜欢扔金条。俺的飞镖为啥扔的准,就是小时候扔金条扔的,扔多了,本事练出来了,家也扔败喽。”
西一欧努努鼻子,心想能在中条山坐稳老大,马黑子等一百多冥王岭流氓能服服帖帖,母老虎确实出了不少力,送佛送上西天,一次打发出门省心,免得变卦:“算你狠,成交!”
“哎哟!老爷,嫩真是大人有大量啊。”格格爬起来轻巧的给西一欧捏背:“说好了,少一分老娘赖在山上不走。”
“哼哼,放心吧,明天,老子就到运城插个草标卖身去。”西一欧心里窝火,嘴上直接表达。
“哈哈哈哈哈哈---”格格笑的开心,“凭你的身段,起码卖1000个----铜钱!”
西一欧听她大喘气寻乐,并不生气,闭上眼,开始琢磨咋样弄嫁妆。不知不觉,睡着了。
中午,饭桌上,金刚、马黑子赶来领枪并祝贺,听石头大喷特喷,酒也顾不上喝。金刚把肠子都悔青了,连说:“大掌柜,不公平,太不公平,这种好事不让俺去,下次俺不看家了。”
西一欧抓起一只鸡骨:“谁让你恁能哩?”
说的金刚笑起来,石头打仗离不开大掌柜指挥,谁都清楚。
金刚拿起一把冲锋枪晃晃:“大掌柜,这伙鬼子可不简单,都是德式装备,听石头说的情况,十五个人杀了三百多西北军,俺自愧不如。”
他的话说到几人心里,周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不相信,端上一碗酒跟西一欧相碰:“大掌柜,这伙鬼子不可能只十几个人,肯定还有后援,不得不防。”
西一欧点头,赞许:“老周说的不错,我昨天在回来的路上在想,咱是不是也搞个这样的小队?”
嘭!石头把酒碗一摔:“嗨呀!大掌柜,英雄所见略同啊。小鬼子能做到的,咱也能做!弄个小分队打仗方便、打起鬼子事半功倍。”
“嗳!我说石头疙瘩,你啥时候学的文诌诌的,出口成章。”金刚发现石头有新变化。
石头笑呵呵的拍拍肚子:“读书破万卷,说话若有神!”
格格一听诗文浑身发酸,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读书识字,“去你的吧!八成是背了诗书去骗人家大小姐吧!”桌上的九个人都是大笑,石头被寒碜惯了满不在乎:“品位,品位,流氓一定要讲品位,做流氓要讲职业道德嘀,女人,是要慢慢品嘀!”
石头出人意料的话,把大家整的一愣,石头的一举动倒跟大当家有三分神似。
石头更为得意:“艺无止境、学无止境,做流氓更无止境。哈哈哈哈,扯远啦,还是说打鬼子的事吧。大掌柜,我毛遂自荐,训练小分队。”
金刚不让:“嗨!嗨!嗨!我说大石头,啥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小分队我来抓。”两个争执不下。
西一欧吃的肚皮圆,喝口酒:“别争啦。咱们白手起家、摸着石头过河,遇到的难题多多,石头亲眼看到鬼子作战全过程,有经验;金刚心细,会干活。你俩不分正副,一起抓一起商量,说整就整,明天挑50个精干的兄弟开始训练,吃不了苦的都不要,周勇你当副手。”
“中!”三人都没意见,较劲不能较在酒桌上,要较也是私底下较。
包一牛悄声问:“大掌柜,您在老爷沟放话当凤凰战士,咋不当流氓了?”
嘿嘿嘿嘿,西一欧等了半天,就等人问这个了:“老包哇,树大招风,我要放出风说是咱干的,日本鬼子第一个上门算帐,单凭他们的小分队就够咱喝一壶的,西北军、晋绥军、八路知道是咱抢了他们的家伙,咱们的觉以后怕是睡不稳喽。”
“好主意。”老包拍拍头,“让莫须有的凤凰战士背黑锅,咱坐山观虎斗,好主意。”
金刚有些忧虑:“大掌柜,老爷沟的事不是小事,干掉鬼子快一个大队明天肯定传遍全省,纸包不住火,早晚他们会怀疑到咱中条山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包一天是一天。”西一欧敲敲桌子,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有了,咱这个小分队叫凤凰战士,以后出山在外免不了打仗,就留这个名号,回到山里咱还叫流氓。”
“嗯!”“不错!”满桌喝采,格格看见西一欧小半仙形象,一口酒喷出来,呛得换衣去了。
“老包,还有一件事,要你办。”西一欧半仙模样依旧。
“快说啊,大掌柜。”老包平常在山上除了训练,就是闲逛,没啥活干,越混越不值,早就不满。
“这回打仗,俺可开了眼,看人家鬼子,又是信号弹、又是电台,咱这三百里地盘传讯太慢,我想让你挑三十个兄弟搜集情报。”
“靠!这事啊!”老包超级失望。
西一欧接着说:“老包,你别小看搜集情报,共军五次反围剿、四渡赤水、二万五千里长征能够躲开老蒋天上、地下几十万部队,一靠能打,二靠情报及时,不信你问金刚。”
金刚点头:“是啊,情报及时能救一支部队,也能灭亡一个部队。”
“真的?”老包将信将疑。
“有假包换。”西一欧和老包碰一碗酒,“咱三百里中条山的安危指望着你这三十个兄弟喽。从明天起,你就是情报连的连长,和老金、老马、石头平起平坐。”
“中!”老包立马答应,整个中条山有三个连长,加上自己才四个,不干白不干,“大掌柜,你看他们叫凤凰战士,名儿多好听,俺叫情报连多憋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拉着小情人瞎抱呢!”
哈哈哈哈,金刚大笑:“在正规军都叫特务连。”
“去球吧!你才叫特务。”老包一百个不愿意。
石头打趣的说:“鬼子那里叫汉奸,也是家喻户晓。”
“蹶球一边吧,老子才不当汉奸。”老包闷闷不乐。
牛叉笑道:“你们都在暗处鼓捣,干脆叫黑暗战士吧。”
“靠!老七,你也开我玩笑,咋不叫黑锅战士尼?”老包脸吐噜成驴脸。
西一欧敲敲桌子,大家肃静下来:“老包,不如叫潜伏者吧。”
老包一听:“行!听着怪贴切,还是大当家有水平。人家都叫什么‘战士战士’的,咱叫啥‘者’啊?”眉毛皱成绳。
“外国人干这行的叫做幽灵战士或者鬼兵,都听着不赖,老包你的分队大名叫潜伏战士,小名叫鬼兵,咋样?”
“中!不改了。”老包一拍桌子,“潜伏战士明天开工。”他急着上任,更乐于叫鬼兵,手下是兵,自己就是阎王。
桌上一片祝贺,老包拱手道谢。
周勇提议:“大掌柜,昨天抓的白玉米是通信连连长,他擅长搞电台,把他给老包调过去,以后送信不用跑腿了。”
“喔约,你不说我还忘了,老周,他愿意跟咱干?”西一欧想起格格说的软蛋,蛋是软了点,毕竟有真材实料。
“大掌柜,你说白玉米,都快把我笑憨了。上午,我把鬼子那个坏电台让他修修看,我日他得(发dei音),谁知这小子三两下就摆治好了,黄埔军校真没白上。”周勇喝口水,从兜里掏出两张纸:“他摆治好电台,接到晋绥军的频道,晋绥军真扯淡,电台密码一直没改,正好收到两封电报,大掌柜,您看看。”
“说吧,别卖关子了。”金刚不耐烦,他是周勇的老上级,现在周勇是他的连副。
西一欧没看电报,思索着:“老周,还是你说吧。让我再想想。”
周勇继续说道:“第一封电报是第二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嘉奖令,说张桦投用兵有方,以405团为诱饵协助西北军设伏干掉日本一个大队,并救第四集团军于危难,击毙日军大佐一名,给予嘉奖。”
“靠他大爷!”金刚一拍桌子:“明明是张桦投来打咱中条山被鬼子包饺子,咋能黑白颠倒、这么没皮没脸?”
“就是,救西北军的是咱山寨,咋整成晋绥军了?都是啥球玩意儿!”石头愤愤不平。
包一牛嘀咕道:“才干掉两百多鬼子,愣说是一个大队!”
西一欧笑笑:“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咋说就咋说,老周,说下去。”
“哎!”周勇点点头,“因叛徒出卖,405团团长孙三金英勇就义,给予厚恤,一营营长关纪锁临危不惧、带兵杀出重围,特提升关纪锁为405团团长。”
“靠!啥世道啊!扭曲事实!”老包叹息。
周勇拿过另一封电报:“第二封电报是张桦投上书给第二战区长官司令部的,意思是,现已查明,二营营长张铁山是**员,在战斗中一意孤行,不听团长命令擅自行动,被鬼子包围后投降,导致全团受重创,因二营中藏有大批**党员,准备重新调整二营军官。下面是两批军官的名单,第一批是提拔的军官,白玉米说都是张桦投的亲信,没啥意思,我不念了,第二批是叛变人员名单,包括张铁山、赵紫光、白玉米等十几个军官。”
“靠!又整这套?”金刚怒火中烧,“狗日的张桦投真不是东西,逮着机会就整人。”金刚身有体会,他的反应让在坐众人都感悲凉。
周勇顿顿头:“张桦投是阎锡山半个管家五妹子的心腹,他的请求上面向来有求必应,更何况涉及到共党,所以这封电报不用考虑,必然批准。白玉米看后立马哭昏了,他一直小心做事,不愿得罪人,但还是惹恼了关纪锁,以后晋绥军是混不下去了。第二战区长官司令部和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都在运城一带驻扎,如果消息传出,到哪里都会被追杀,于是哭着喊着求我收留,以前俺俩在一块虽说没打过交道,但低头不见抬头见,面熟,我念他懂电台,所以请大掌柜考虑考虑是不是留下……”
“不行!万一他串通晋绥军,把咱的机密泄露出去咋办?再说,他一个软蛋,不配当流氓。”石头对白玉米的举动记忆犹新。
西一欧想了会儿:“凡事,有利就有弊,看它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咱的地盘大,有了电台好传信,利是大大嘀。我在战场上观察过这个人,胆小怕事,为了生存,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留他在山上收发电报,其他的事一律不做。谅他不敢做吃里扒外的事。换句话说,如果晋绥军想打进咱中条山,咱第一个杀的就是他。周勇,好好警告警告他,不让他干重活,挑几个机灵的跟他学电台。记住,只许他在山上,不能下山。”
“好嘞!”周勇答应,石头几个想想,没什么不妥,现在的三大山寨岂是容易打进来的?
吃罢饭,其他人分头准备筹备东西。西一欧因为格格的嫁妆郁闷不已,借着酒劲在房里和清香温存,刚把清香抱上chuang,杨养在外面大叫让他出去,只好给清香盖上被子,黑起脸,清香酥胸剧烈起伏:“哥,别怨老三,他来肯定有急事。安心去吧,晚上,俺一定把嫩伺候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