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近水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边防证其实是专门防那些没有关系的人的,谢老板有关系,谢老板这三年来的长进关键是关系长进了,不仅挂靠国营大装饰工程公司有关系,进深圳他也有关系。既然谢老板有关系,那么当然就不需要边防证。至于谢老板有什么样的关系麻近水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没有边防证也进来了。那一刻,他感觉谢老板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因为在麻近水看起来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在谢老板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谢老板承接的是一个银行工程,正是在这项工程中,麻近水与他现在的老板石建南认识了。
当时谢老板承接的是这家银行的装修工程,但是并不包括智能化工程,智能化工程是石建南承接的。麻近水在工程中负责布线,少不了与石建南的工程交叉,而且在麻近水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把两个工程分开,分开了反而麻烦。不就是安装警报系统和可视对讲系统嘛,麻近水完全能够胜任。不但能够胜任,而且还比石建南手下的那个工程师强,常常是还没有等那个工程师算出结果,麻近水的线路就布好了,于是,麻近水老是等着他。后来,干脆就是两路线由麻近水一个人布,布好了再由那个工程师来“论证”。当然,每次“论证”的结果都证明麻近水的布线是正确的。
石建南是因为一件小事而下决心“挖”麻近水的。
那天在安装可视对讲机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对讲机不能用,石建南手下的那个工程师按照惯例要求老板换一个新的装上去。工程师这样做没有错,这是规矩,发现不合格的产品马上就更换。但是那天石建南比较为难,因为这种对讲机是在香港买的,那时候深圳人去香港比内地人来深圳还要难,所以无论是要更换还是要重买,都会耽误工期,所以石建南非常着急。不但石建南着急,谢老板也着急,因为智能化部分不完工,他们就不能完工,即便甲方了解情况,不会要求谢老板赔偿延误工期损失,耽误工期对谢老板也是一个损失。
“一定要换吗?”麻近水说,“修一下不就行了。”
工程师瞪了麻近水一眼,问:“这东西你见过吗?”
“没有见过,”麻近水说,“但可以试一试,道理应该跟电话机是一样的。”
麻近水之所以拿电话机做比喻,是因为电话机他修过。经过他修理的电话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毛病,最多的情况就接触不良,稍微捣鼓捣鼓就好了,甚至有时候连捣鼓都不需要,只要猛地一拍就好了。麻近水不理解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动不动就是更换,只要有一点毛病就更换,连拆开了看一眼的工夫都不愿意付。
“那就请你试一试,不行我再去香港买。”石建南说。
石建南这样说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
麻近水没有马上应承,而是看看谢老板。谢老板才是他的老板,谢老板不发话,他是不能逞能的。
由于耽误工期也影响到他们,所以这时候谢老板就轻轻点了一下头。之所以“轻轻点”,是因为他也没有把握麻近水到底能不能修好。
麻近水见谢老板点头了,于是就把对讲机拆开,根本就没有用万用表,一眼就看出是一根线头多余的部分没有剪掉,延伸过去,搭在对面的固定螺钉上了,麻近水只是轻轻用手拨开,好了!
在一个私下的场合,石建南问麻近水,谢老板给他多少钱一个月。
“五百。”麻近水说。
石建南微微一愣,马上说:“我给你六百,包吃包住,怎么样?”
麻近水没有说话,或者说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另外还有奖金,”石建南说,“干得好明年我再给你加工资。”
麻近水仍然没有说话,或者是仍然没有想好答应还是不答应。
“没关系,”石建南说,“你先想想,想好了打我的手机。”
说着,石建南塞给麻近水一张名片,走了。
后来,麻近水就真的去了石建南的公司。去了之后他才知道,被石建南炒掉的那个工程师每月的工资是一千二百块钱,整整是麻近水的两倍。但是麻近水并不生气,麻近水本来就想离开谢老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别说是六百,就是比谢老板那里少一点,比如是四百,麻近水都可能来的。再说石建南的公司在深圳呀,在深圳当然比石龙好,尽管当时他并不知道,他堂姐这时候也到深圳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