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放鱼鹰的人是从河南新野来的,来的时候,三轮车不但拉着一条木船,还带来了几十只鱼鹰,在我们村里大概居住了半年,捉鱼卖。
年轻人和他的鱼鹰一样勤快,半年时间挣了不少钱。我不了解鱼鹰的生活习性是什么样的,但是听他们说鱼鹰很团结,只要其中的一条鱼鹰捉到一条超出它体力的鱼时,其它的都会过来帮忙,好多鱼鹰都去捉那一条鱼,顶的顶,咬的咬,使鱼在水中挣扎。一般放鱼鹰的人都站在船头,手里提着捞鱼的网,这样的情况下,再大的鱼也逃不出鱼鹰和它们主人的鱼网。所以那条快二十斤的大鲤鱼货真价实就是鱼鹰捉的。父亲拿回来的那条大鱼就是鱼鹰合伙捉的,是团结的结晶。
放鱼鹰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经常会给我们家送一些新鲜的鱼来,也就是一般的鱼。不大不小的,怎么说我的父亲也是村长,他需要的地方很多,至少在村子里也可以为他说一些话,他的生意那么好,没有人眼红是不可能的,我们村靠近河边,逮鱼的人家也不少,应该说鱼鹰人很识火色。他会笼络自己的社交范围,保障自己的安全。我对鱼鹰人不陌生,印象也很好,但是却没有正面的交流过,就算碰面也是点个头就过去了。
鱼鹰捉到一条大鲤鱼也是他自己告诉我父亲的,听说鱼鹰捉到那么大的鱼我们也感到吃惊,想那鱼鹰才多大,也就和鸭子差不多,父亲带着看希罕的心情去了,又决定让我们也看看鱼鹰捉的大鲤鱼,就把那条大鲤鱼提回来了,一个劲地发出惊叹,鱼鹰竟然能捉到这么大的鱼,我们也都啧啧赞叹。
这条鱼太大了,父亲说不能白吃人家的,就送钱去了,结果因为那个年轻人没有零钱而让父亲先赊着。父亲健忘,竟然把这件事情丢到了脑后。后来那个放鱼鹰的年轻人到我家要钱,我母亲还责骂了父亲一顿,说不该欠着外乡人的钱。
从外貌上看,感觉鱼鹰人很纯厚,没有太多的话语,可能长期在河上受紫外线的照射,皮肤黑黝黝的,还留着小胡子,总体上的感观还比较有男人味道,加上他新野的方言和我们这里有太大的区别,他似乎很少和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交往。偶尔会看到他和年纪大一点的人下棋。
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样的比喻似乎有点难听,可也就是这个我眼中还不错的年轻人,不声不响地做出一件震惊我们全村的事件。
接近冬天的时候,他走了,走的时候,是漆黑漆黑的夜,三轮车不但带了他的木船和他的鱼鹰。同时也带走了我本家的一个侄女。放鱼鹰的年轻人,在我们村里居住半年,钱也赚了,媳妇也找下了,一举两得的事情,好事都让他站满了。着是村里人对他的评价。
侄女和放鱼鹰的人私奔了,她的爷爷我的二伯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病了,再也没有治好,半年之后撒手归西。临终的遗言是不许这个孙女踏进我们张家的门。
侄女的私奔让我的父亲感到不可思议,在父亲的眼里,我们这个大家族,这个侄女是个人尖,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面对侄女的私奔,我能理解,我只比侄女大一岁,她想到的我也能想到,我很清楚,就算放鱼鹰的年轻人去他家提亲。他们家人也不会同意的,且不说他是个放鱼鹰的,就他那离我家乡几百里的距离也是一个不能逾越的障碍。
为了能和心上人在一起,趁着夜黑风高,侄女和心上人一起走了,我始终不明白那个鱼鹰人咋就把我可爱的侄女弄到手了,而且放弃所有的传统,私奔了,这样的结果令人害怕,至少我没有勇气做出来私奔这样的事情。
二伯病了,卧床不起,父亲去看他的时候,老泪横流说:“祖宗的脸面都被这个该死的妮子丢尽了。父亲劝他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兴自由恋爱了,这也不算啥丢人事,孩子愿意就由着她吧!”
二伯始终转不过这个弯,不管家人怎么规劝也不行,他拒绝看病,也不出来走动,最多在他们院子里走走,看到有人路过他家,他立马进屋。
因为二伯规定,不让侄女回娘家,拒绝和亲,二妈心疼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孙女,整天哭哭啼啼哀求二伯让侄女回来一趟,可二伯就是不松口。二伯死了,从侄女私奔那天算起,刚好半年,他瞪着眼睛说:“如果他死了,谁让侄女回来吊孝,他做鬼也不安心。家人为了能让他安息,就遵照了他的遗愿。
一年之后,二妈做主让侄女回来了,也就是农村的和亲,等于承认了她和鱼鹰人的夫妻关系,给她了开了户口证明,办理了结婚证。侄女跪在她爷爷的坟前低声地的抽搐着,村里的人从她身边过,无不指指点点。
隔一天,侄女就携夫带孩走了,之后好多年,我也没有看到她回来过,也没有人提起过她,大家的记忆中似乎忘记了这个聪明伶俐、乖巧可人的女孩子。可是我只要想起那条大鲤鱼,想起鱼鹰就想起了私奔的侄女,想起了她私奔的时候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她为自由爱情、WWW.soudu.org为自己的幸福牺牲了多少啊!我在感慨的同时也羡慕她的勇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