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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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1.

    刀子两个字掠过草原,如风刀刮过人的脸庞。

    流浪在草原上的歌手们,传唱着那把不寻常的东洋刀和那惊若天人的刀法,传唱着那个有着让人启齿生寒的名字的英雄,传唱着那些个传奇的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

    在一个布满帐篷的牧区,或是一个小村落里,或是一个镇子上,常常可以看到满脸沧桑的流浪艺人。他们摇响着萨巴依,拍起羊皮鼓,在急促的节奏和倔硬的音符中,他们开口了。他们的声音沙哑而悠扬,他们唱着,那一年,飘着大雪的冬天……

    那一年,一场大雪纷扬而落。

    刀子走在雪地上,走入白色的草原。一男一女走在他身旁。在他们身后,四排脚印醒目地罗列在万里平川的雪地上。有一排是刀子的战马小黑的。

    每当我悬想那一幕,总认为刀子不是骑在马上的。他和马一起在雪地上留下印痕。那印痕自他走过,便印在怀想的人心中,永难抹去。

    刀子和二子背后的东洋刀异常醒目。刀娘的腰上斜插两把驳壳枪,枪柄系着的红绸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是雪地上一点惹眼的红。

    他们在雪地上不知疲倦地前行,从阳光朗朗到又一场大雪落下。他们随着淹没在大雪中的足印一起,淹没在沉沉夜色中。

    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露宿在野外的树上。他们走的路都是人烟荒芜的旅道。他们每日在空白的山川地形图上勾画上新的标记。

    那个有月亮的晚上,林子内外俱是一片银白。

    刀子从梦中惊醒,翻开毛毯,看到一个半身染血的身影爬进林中。后面,一群狼迎着月光,在厚厚的积雪上一跃一跃地追来。

    狼群奔跑的姿势像是疾奔的马。相比于马,它们的四肢太短小了,在雪厚处,不是这样纵跃根本无法前行。跳进雪窝里,再从雪窝里跃出,颇费力气,可在刀子眼里那些畜牲的姿势很是可笑。

    刀子看到那人举起了枪,不用在战场上的子弹在他的信念里都是浪费。他喝了一身,跃下树。早已蠢蠢欲动的二子,随之跃下。

    面对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狼群,他们轻蔑一笑。

    刀出鞘,在腕上轻轻一扭,反射的月光随之晃动。锋锐的光芒射到雪地上,射入跑在前方的狼的瞳孔。那些眼睛尚未来得及眨动,截断的身子已熄灭了生命之火。

    狼群一时逡巡不前。头狼奔了过来,它的形体粗壮而矫健,远比群狼庞大。它直扑刀子。

    刀子一笑。长刀一抡,轻巧卸落头狼一耳。头狼痛吼一声,掉转身,狂跃而起再次扑向刀子,更为狠恶。刀子轻轻转身,刀尖在电光石火的刹那,游刃有余地穿过头狼一条腿,顺势一翻手。头狼翻身落在雪地上,一腿被钉在地上,仅余呜咽,动弹不得。

    余狼蹲踞原地哀鸣,却无一只逃离,纷纷送命般前涌。二子的刀是另一种招式,狂风扫落叶般划过狼喉。

    刀子有意不斩杀头狼,原为立威。不成想,群狼反是更为疯狂。

    头狼不断长声嘶嚎。它的嘶嚎没有驱走群狼,一只又一只丧生于刀下。

    头狼嘶声如裂,双目泣血。它突然张口,死死咬住钉在雪地的腿。那条腿发出肌裂骨碎的声音。头狼一声长号,挣脱了地上的刀。它一拐一拐地带着仅余的十数条狼奔向远方。他们奔跑得很是吃力。

    刀子拦住要追出去的二子。头狼的坚忍和钢硬,叫刀子心起敬意。这一念中 文首发之仁,刻下了刀子多年后的命运。

    人生就是那样玄奇,一个细枝末节,就勾画了宿命的结局。

    一群人循迹觅到这片林子。刀子知道了那个在雪地里爬来的狼狈汉子有些来头。他是马胡子,这片边地与内地交接地带最有名的土匪。当然,若干日子后,这个名字不再有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太雅观却越来越响当当的名字――马三腿。

    “我会回来。”刀子离开马三腿的巢穴时,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他让伙计把这句话捎给昏迷中的马三腿。

    伙计们目送着刀子三人穿过挂满狼皮的架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空气中,只留下狼的腥膻味。

    数月后,刀子践约而回。他带着他们离开,带着他们走了许多地方,做了许多事。

    数年后,一个残废了返乡的伙计讲起战事时说,当子弹和刀进入一个个叽哩哇啦乱叫的人的身体时,他满心快意。

    多年后,他们回返旧地,当初的小伙子已不见了一半,那些幸存的人们遍体伤疤。他们的腰间都_38605.html挂着一把薄而锋利的长刀,那是他们从有资格佩戴的敌人身上取下的。这长刀在中国的名字叫东洋刀,那些敌人的中国名字叫鬼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