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说听到了士兵的禀报,站一边含笑而立。司母戊看到了他,急走几步到了他的面前,道:“宰相妹夫,祖庚可是你的外甥啊,你可要设法救他呀。”
付说见司母戊这个样子,想说:“祖庚是你的儿子,他到了敌人的手中你心疼了。可孝己是我的女婿,你却让他成了废人。咱们一报还一报正好扯平,大家的心就都滴着血过吧。”可是,付说毕竟宰相肚中能撑舟船。孝己已经成了那么个样子,就是把司母戊杀了也无济于事了。现在,祖庚到羌方来也是自己把他弄到战场上的,依自己的心意只是想让他们母子经经战火熏陶,将来好为殷国服务。并没有送死他们的愿望。如今又见自己的妻姐这样眼泪兮兮,不由得想起了她在隆虑山中向自己畅开胸脯的那一刻,心也就软了,暗道:“唉,一个弱女呀,求生时虽然不择手段,可也让人怜悯哪。”就道:“司母戊,祖庚被羌人抓去也早在我的预料中。你想,敌人不抓到你或者你的王子如何与你们抗衡啊?现在,我们只有打到野狼谷才能救下他。我们就到军中去吧。”
付说与司母戊和祖甲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将士们正是群龙无首时,看到主帅归来都围了上去。当看到付说宰相随在他们身边时眼中都闪射出奇异的光彩。司母戊看到了大家的神彩,知道人们信任的是付说,不由得低下了那颗自命不凡的头。
部队紧走慢赶,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来到了野狼谷羌王宫前。可是,羌王宫前却放下了巨大的闸门,将通往里边的路堵得死死的,虽说里边的暗道机关,宫阙洞穴都是经付说的手修建成的,但是进不到里边也没法见到木格。司母戊一看这个阵势不由得眉头紧绉,真想叫过木格来要回自己的儿子就退兵回殷都。可是,当她看到身边的付说时她又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当年司母癸就是被自己羞辱死的,如果自己今日只为儿子的安全而撤兵,世人将怎么看自己,自己对殷商还有什么用啊。她只好强忍着涌上来的泪水问付说:“宰相,咱们该怎么办哪。”
付说知道司母戊这时的心境,但却道:“司母戊,你是征羌的主帅,如何办该你下命令啊。”
司母戊道:“宰相,你看咱们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放火烧了这闸门,冲进去呢。”
付说道:“这法儿是好,闸门烧毁了,进野狼谷的路就通了。商军尽可以将野狼谷中的羌人赶尽杀绝。可是,你难道不怕祖庚被敌人杀掉吗?”
“这……”司母戊语塞了。
付说道:“司母戊,我知道你想你的王子,祖庚是殷商派来的付帅,我们不能让他死呀。况且,靠烧杀抢掠也不能结束羌方的战争啊。”
司母戊又抬起头来:“宰相,哪你说怎么办好啊。”
付说道:“先把野狼谷围起来,看看形势再说。
商军把野狼谷围上了,为了更好地制约敌人,商军把通往野狼谷中的水源也给切断了。付说就与司母戊和祖甲在营帐中听着野狼谷的动静。三天过去了,野狼谷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与商军对话,这可急坏了司母戊和祖甲,祖甲就带了人到处转悠,想寻找进入野狼谷的路,好救出祖庚。可是,当年老羌王选宫址时就到各处看了。看到这野狼谷山壁如削,从峰顶上无法下来,才将谷两头用大石垒上,安上了闸门,在里头营建了洞穴,充作宫殿。这里存了好多粮食和肉食,在洞内还修筑了水库。足够百姓和官佐用几个月的了。他们现在既抓了祖庚,当然更不怕司母戊进攻了,就那样等着商军来救自己。
司母戊随祖甲在两山上视察了许久,只见谷中士兵在有条不紊的训练,按时按点地巡罗,好象外面没有殷商的大军,世上从来没有殷商这个国度。司母戊回到帐中就倒下了,自语道:“唉,报应啊,我施阴谋放暗箭将那么多精英给毁了,如今人家要毁我的儿子了。付说把我们母子送上战场,就是要让我遭这样的报应啊。”
付说知道眼下的大势,却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帐蓬中吃肉喝酒。喝了一会儿仿佛未尽兴,又让人叫来了几个士兵,在他的帐内跳起舞来了。
司母在自己的帐蓬内听到对面帐内传来了强劲的音乐声不由得呆了。一口白牙咬得格格作响。骂道:“好哇你付说,你是我的妹夫,又是我把你从作坊中弄出来让你成了殷商的人臣的。如今,我的妹妹都为你生下儿女,你可却忘记了前情,处处与我作对了。你把我绑在妇好享堂的柱子上还未罢了,如今在我的儿子被敌人掠去后你却让人唱歌跳舞。好,好,从今往后我与你世不两立。”说着从案上取过宝剑就奔向付说的帐中。
付说的帐中,那些军中的乐伎在起劲地跳着,仿佛一个个是天罡下凡。司母戊看到他们,也想一个个地杀掉好解心头之气。但当他看到付说泰然自若的脸,她一下子呆住了。
付说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剑。但他却装作没有看见,仍然频频地将美酒送入口中。司母戊见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励声喝道:“停下!”
舞伎们听到如此的断喝,赶紧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司母戊。司母戊道:“如今咱们到了敌人的心脏,连殷商的王子都被敌人抓到了里面,你们却在这里唱歌跳舞闹乐子,我问你们,你们还是不是殷商的人!”
付说挥挥手让乐伎们离开,道:“啊,司母戊,你是征羌的元帅呀,如何打仗,如何调兵是你的事呀,你不思对敌之策反而对人家唱歌跳舞横加指责,你的本事到哪儿去了。”
司母戊没想到付说会说这样的话:“你……”
付说道:“啊,没话可说了?可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呀。你可以让一个堂堂的国王死在风流韵上,可以把一个无爵王爷推上王位,可以唆使王妃利用权力刁难刚入宫的妇好,可以把一个风蚀残年的老将军激上战场,可以使一个性情刚烈的王妃悬梁自尽,可以把一个战将的胸膛洞穿。可以使一个王朝按自己意愿调换六部,怎么对野狼谷中这些曾经被殷商俘虏过的人群倒束手无策了呢。”
“这……”司母戊听付说句句直点自己的痛处,无话可说了。
付说道:“哼,殷商朝中的那些精英不是斗不过你呀,而是他们只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从没有防备的你的暗箭哪。如今,当敌人真刀真枪站在你的面前了,你没有办法了,连人家唱唱歌,跳跳舞也看不下去了。司母戊,我知道你还想夺取你的后位,可就你这个样子,你配作殷商的后妃吗?”
付说说过,把美酒又往口中送,却不时地将眼光飘向司母戊。
司母戊在那儿愣了半天,突然走到付说面前坐下来,夺过他手中的酒爵喝了几口酒,道:“妹夫,你说,难道你甘心让你的外甥死在敌人手中。”
付说又往她面前的爵中加了些酒:“啊,大姐,难道你真得打内仗内行,打外仗外行吗,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制敌的办法了吗?”
司母戊道:“哎呀妹夫呀,孩子到敌人的手中了,我的心都成了一团乱麻了。祖甲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蛋蛋呀,我怎能不心疼?我这多半辈子了,武丁不疼,大家不爱。就只有一颗心思护着儿子长大,可如今他又落到了敌人的手中。你说我心中多难受,还有什么好办法呀。”
付说看了她许久却闭上了眼睛:“唉,到了这会儿你知道心中难受了。你就没想想当初你发威发狂时人家的心又有多痛吧?你也许忘记了好妹在我的婚礼上唱得那支歌吧。‘妹子我柔肠寸断,泪流成河’啊。我们情山谊海难成眷属呀。但是我们离开了就离开了,心中滴血就让它滴个够,可你却还不满足,三番五次地想置她于死地,想把她从武丁的身边赶走。当她为国积劳成疾时你却让她看到了她那个变傻了的儿子。让她心疼得死去了,使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付说说着泪水流了下来,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话也随之哽咽了:“妇婐呀,你的儿子没有死,也没有傻,你也精力wWw.旺盛,掌握着万余大军,你怎么倒不能自制了呢”
司母戊听到此将头深深的低下了,悔恨的泪也流下了几滴。
付说抹去了泪水,道:“司母戊,军队掌握在你的手中,宝剑也在你手中拿着。想怎么办均皆由你。我是来阵前观战的,手无寸铁,你要想解心头狠,报捆绑你的仇恨,你只需一刀下去就会将一切了断的。”
司母戊听付说这样说,赶紧抬起头来:“不,不,付说,我不想杀你,我不能杀你。”
付说听她这么说,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么,你带着剑又到我这里干什么。”
司母戊听她这么说也愣了,嘴里却说:“我拿剑,我拿剑,我拿剑了吗?啊,这是剑?这的确是剑。我拿剑来干什么。”
付说:“你拿剑来就是想杀我。想把我这个敌人杀掉。好吧,杀吧,只要将我杀掉,将全国人杀掉能实现你的图谋你就杀吧。”
司母戊听付说这样说退劫了:“不,不,我没有意思想杀你,只是问你何时向敌人进攻,何时攻进野狼谷。”
付说见司母戊窘态百出,心中的气算抒发出来了,在屋中徘徊了几步停在了她的面前,也换了另一种口气说话:“司母戊啊,祖庚现在在野狼谷中,你现在进攻,不是想让敌人杀掉祖庚吗?”
司母戊更呆了:“啊,会是这样。”
付说道:“不信,我马上就让士兵吹号进攻。”
司母戊听此话可急了:“不不不,你千万可不能进攻。”
付说又坐了下来:“哪你说吧,咱们应该怎么办。”说过将美酒又送入口中。
司母戊又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妹夫,我到现在成了混盆一个,什么也说不好,什么也干不好了。你说下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付说冷笑一声道:“哼,我刚才说了,你真的是打内仗内行,打外仗外行啊。我的司母姐,你觉得你此生活得值吗?”
司母戊低声说:“当我到了羌商边境上时我就反思了,我的过去不堪回首呀。我只能算一个刁钻古怪的阴毒女人呀。”
付说看了她一眼转过脸:“人们要不是念在你帮武丁登上王位的那点情份上,谁又会饶恕你呀。”
司母戊:“哎呀妹夫,事情都到了这种份上,你就别再挖我的心了吧。你先把祖庚救出来,以后愿怎么治我的罪都行。”
付说坐了下来,举起酒杯沉思良久,道:“啊,你回去休息吧。让我想一想。”说过站起来走入帐外。
付说信步走向野狼谷外的峰岭之中,姬炉紧紧地追了上来,一主一仆就这样无声地走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月光仍是那样的温柔,把它的银辉无尝地送给大地,送给了那些劳累了一天还在劳作的人们。大地睡着了,一切都无声无息。付说走过那坎坎坷坷的山道,走到高峻的峰峦上时,却看到了野狼谷中象周围一样的静。除了有几队士兵排着队从面前走过,就再也见不到其它动静。
付说当年在野狼谷为羌民建筑宫殿时就好好地看过了那里的阵势。他知道这谷两侧的峰峦如削,是不容易攀登上去的。木格之所以把王宫仍建在这里就是为了利用这天然的屏障保护自己。如今,羌人龟缩在野狼谷中就是为了实现当初的图谋。更何况,殷商的王子现在在人家的手中,人家当然更是有恃无恐了。
付说在峰顶上信步,眼睛却不时地飘向谷底。当他再一次看到巡罗过来的羌兵时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羌军巡罗的间隔。突然心生一计,暗暗地点了点头。
姬炉跟随付说这么久,对他的心思十分了解,就说:“宰相,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入谷抓敌人的公主王子啊。”
付说听姬炉这么说,立刻转脸对着他:“说下去。”
姬炉道:“祖庚在敌人的手中,司母戊痛苦的要死。如果硬攻野狼谷,祖庚肯定要死。那么司母戊也不会答应。这样,与羌人的仗就不好打了。所以,必须派人到野狼谷抓了敌人的后妃或都公主王子,用来与敌人交换。”
付说又说:“再说下去。”
姬炉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有效的办法。可是,真得这样做了,以下的仗就没法打了。”
付说问:“为什么不能打。”
姬炉道:“我也在羌方境内当了好长时间的兵呀,我对木格多少还是了解点的呀。木格可以说也是聪明过人,他会用祖庚来换他的官员吗?即便是按咱们的所思所想换了,接下来咱们不还是要向野狼谷进攻吗?木格会为了一个儿女,一个官员把羌人置于死地吗?所以,如果宰相不是去议和的,那么你就是把木格本人抓去了,他们也不会放祖庚的。”
付说笑着拍拍姬炉的肩膀:“好,好哇,我的眼力没有错,能够帮我的只有你呀。你从小知天文地理,又懂军事政事,还受了那么大的苦,你是该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好,姬炉,你现在就下野狼谷,把羌王的女儿给我抓过来。”
姬炉听此可瞪大了眼睛:“啊,为什么不抓木格的儿子反而要抓他的女儿呢。”
付说道:“姬炉啊,虽说木格只有一个王子,抓了他更会令木格痛心,但我却不想让他太心痛了,他经历的痛苦太多太多了。不过,我要用他的女儿来试试殷商未来的国王是谁。”
姬炉听此立刻明白了付说的所思所想。道:“啊,宰相想试试祖庚与祖甲谁聪明。好,我去。”
姬炉虽然没有进过野狼谷,但看到那陡峭的山壁也感到了阵阵眩晕。他顺着山脊走了好远,不由得坐下来看山下的动静。当他看到山缝中长有藤子时一下子来了主意。就到处砍着山藤,弄了好多坐在一起编织起来,不一会儿,一只粗大的藤索就织成了。他把一头系在山顶的石头上,就将另一头顺着山崖放了下去。不一会,那粗大的索子就到了谷底。姬炉拉了一下,看在石头上系牢了就顺着藤索下到了山底。
野狼谷是以经常有野狼出没而成名,后来这里作了羌王宫所在地,这里的野狼就绝迹了。但人们还是叫它野狼谷。野狼谷长有数十里,两山间宽的地方有里许,近的地方只有二三十丈。羌王让人们顺着山势建了许多洞穴,用荆条编成门扉就成了住人的屋子。那些王公大臣们就拣好的住下了,次一点的就给了百姓和士兵们住。由于殷商军伍打到了羌方境内,羌民们及地方官佐也就躲到了野狼谷中。一时间野狼谷中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羌人了。
姬炉躲在暗处观望着,看了许久不见有人就悄悄地潜入了野狼谷的深处。这时,就见一队巡罗兵从远处走来,他赶紧躲进了一个山洞内。待巡罗兵过去了他才出来。
不远处有一个灯火明亮的屋子,门口有几个虎贲武士在站岗,门前人们进进出出,一看就知道是敌人的参谋部。姬炉就悄悄地接近这里。可是到了跟前他却为难了,只好又躲一旁看着。
这里就是羌王宫,硕大的山洞内住着木格王和他的大臣们。商军围谷,大臣们心急如焚,都聚集wWw.在了王宫中商议破敌之策。木格倒显得十分镇静,稳稳地坐在了王位上听着大臣们议论。这时,大臣们有的在原地踱步,有的站在那里呆若雕像,有的不住地问别人:“敌人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会进攻野狼谷呢。”
木格见大家这样也火了,一下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你们镇静点好不好?祖庚王子在咱们这里,你们怕什么?要知道,司母戊是他的母亲,他是司母戊唯一的儿子。她不会不要儿子的命向野狼谷进攻的。”
这一句话象是一颗定心丸,大臣们听了也不走了,也不晃了,也不窃窃私语了,一个个低下头,听着木格的训示。木格道:“你们现在就回去,让各方军士警戒好各个隘口,让大家做好迎战的准备。我们今天的野狼谷决非是昨日不设防的野狼谷了。敌人只要进来,那么他们就不会一帆风顺地占领此地。好,你们都去吧!”
大臣们见国王这样静定自若也都放下了心来,出去捡查岗哨,布置设防去了。人们一走,王宫中就显得十分空寂了,木格却又在那里徘徊。姬炉从一旁钻了出来瞅着木格,暗道:“好你个木格王,今天你是该作我的俘虏了。”
姬炉又想往前冲,可是前面又过来一队接岗的哨兵,这帮人比原来的人要多,又在王宫前燃起了一堆篝火,把那里照得通明。姬炉看了暗道:“坏事了,羌王宫是不容易进去了。”
姬炉在想着法子抓敌人的首要,羌人是却森严壁垒。姬炉只好抓耳挠腮再找出路了。这时,却见不远处有一个火把过来,到了近处姬炉看清了来人的脸。原来是个十分俊俏的姑娘。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入王宫中,叫道:“父王——”
姬炉暗道:“啊,此人莫非就是白云其其格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