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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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闺秀的生活还真是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阴谋算计,不用赚钱夺权。可惜了,我还真是无福享受。

    现在的我终于对局势有了些需了解。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名字,甚至连姓氏都一样。孙氏追鱼,丞相孙熬独女。本该在上个月应圣旨入宫,但不知为什么竟在临行前一夜身中奇毒药石无效。

    我轻蔑一笑,这可怜的替代品,大概消失的时候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这大恒王朝刚刚上任的年轻君王第一次选妃大典,硬是在我父亲的掌控下,拖到了一个月后我醒过来。

    那个皇帝一定窝着火呢吧……想必我入宫的道路一定不会太顺利。

    不过即使现在我一无所有,这个身份也已经属于我了,就算正牌儿回来也别想夺回去!要入宫吗?那简直是天助我也!

    大恒王朝啊……永恒的江山?呵呵!好名字呀,不过……江山会是永恒的,但是这坐拥江山的人就说不定了。

    看看这屋子的摆设也该知道,‘我’平时的爱好无非就是琴棋书画之类的。不过在翻看着‘我’曾经写过得诗句后,我彻底改变了对那位孙小姐的看法。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世界,我‘爹’不仅让‘我’识字念书,而且看的还都是些权术兵法之类的书。

    光这一点便足以让我对孙熬的意图从分的发挥想像了。

    稍稍动动脑筋也能明白,用这些兵法计谋诗词歌赋的思想教育了十几年,征战沙场入朝为官都没问题了,何况只是用来勾引男人?

    我心里不由暗骂:卖女求荣的老家伙……

    我信手翻看,却发现这字体看似浑圆婉约,却在拐勾处隐藏锋利。

    真是让我不得不赞叹,这大小姐,也不想看起来那么清水啊。不过倒是有个狡猾的老狐狸做父亲,女儿能差到哪里去?这倒也好,还省得我在老油条面前提心吊胆的装清纯。

    我似乎还有一个哥哥,叫孙安豹。但是从丫头口中得知,因为异母所生,‘我’和‘我’哥哥的关系并不很好。

    丫头们说的话总结下来就是:哥哥是当朝丞相独子,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每每见到我都用鼻孔对着。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孙家并不是那个能囚得住我的牢笼,我要进的是最中心的那个金丝笼。

    ***

    光阴似箭。

    很快,短短的一个月便在我悠闲的‘养病’中度过了,该是入宫选秀的时候了。

    我并不担心,曾经那个追鱼的一切,我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包括那些别人知道的,和她们不知道的……

    这个女人,在进宫之前竟然毫无一丝异常,每天只是准备着要演奏的节目,听说着她不吵不闹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进宫也是曾经那个追鱼的愿望。

    啊!我的脑袋中忽然山显出一个想法,也许……

    我起身抚摸那架上好的紫檀古琴,无知觉的笑得妖娆得意……

    ***

    “哈哈!阿追啊,还在练琴么?你的琴艺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坐在亭中,专心的练着琴,就像曾经的追鱼一样。

    那老油条又颠儿过来烦我了,每次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着我,好像一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女儿了一样。

    我扯了把脸,挤出一个完美的斩杀式微笑,转身娇嗔道:“爹啊,您还取笑女儿,要不是为了不给爹爹丢人,女儿才不练这费神的东西呢!”

    他看到我时,眼睛里扬起一丝诡谲,但是片刻便没入他那深不可见的眼底消失无踪了。若不是身为同类本能的直觉,那一瞬间的异常会很自然的被忽略掉。

    他只是狐笑着看着我,也不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审视始终没有消失。

    我好一阵感叹人在屋檐下啊,谁让这里是他的地盘?在这个老油条面前我还真是不得不低头。

    你是狐狸,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忙端起桌上的茶,用最谄媚的声音说道:“爹啊,天气热,您喝口茶消消暑。”

    他接过茶略略一惊,马上一阵奸计得逞的表情,用茶杯盖子撇了撇表面的茶末,摇着头又操着那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诶呀,女儿呀,你这一病可是变了不少呀,连爹有什么口忌都不记得了,让为父好生失望啊。”

    我用紫色的眼睛死命的盯着他,这根滑不留手的老油条,怎么比兔子还敏感?这茶是下面的丫头端上来的,分明是你摆了个局套我!

    哼!当我三岁好欺是么?给我等着,将来自有你好看!

    我心下狠极,面上却笑靥若桃花,不慌不忙的回答道:“爹呀,女儿再怎么变,不也都是您的女儿么?始终跟这孙相府荣辱与共,您说不是吗?”

    说罢接过他手里的茶,低头笑着抿了一口道:“好茶!”

    我转脸毫无惧色的盯着他那双时刻闪着精光的眼睛,心道:老东西,你可别小看了我!若不是看在入宫后用得到你,我早不甩你了!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谁也不退让。

    忽然他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我孙熬的女儿!”

    看他的表情似乎甚是满意,可在我听来这简直是讽刺!不过没错,只要有共同利益,我们就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呢?

    我也恢复了乖顺,娇羞的垂下脸,嘴角却勾起一抹嘲笑。

    是‘一家人’呢……只不过,我要的可不只后宫之主的地位这么简单,想要让我做你的棋子吗?还是省省吧!

    “明日就是王上选纳后妃之日,既然我的乖女儿不记得,那爹爹也有责任再提醒你一句。这后宫可不比咱们丞相府,万事都须谨慎小心,不可多行一步,不可多言一句。”

    哼!我心中不屑,直接翻译过来不就是:你在丞相府是我的女儿,到了宫里,你就是我的棋子了,做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自觉,只能听我的安排行事。

    心底给了他一记白眼,身体却恭敬的向孙熬行了个礼。

    “爹爹的教诲,女儿记住了。”

    孙熬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万事小心,要谨记,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丞相府。后宫禁地,爹爹也不便常去见你,若有急事去找方倚方公公便可。”

    “是,女儿明白。”

    终于说到点上了,只不过枉费我半天辛苦做戏,这只老油条只让给我一颗棋,真小气!

    ***

    车辙辘辘,号角隆隆。

    孙熬不愧是当朝第一权臣,瞧着财大气粗的。

    丞相府就在皇城脚下,可是我的送亲队伍依然浩浩荡荡,大概我都进了王宫,那队尾可能还出不了家门儿呢。

    我的车撵也瑰丽异常,幔帐纱帘,锦缎包身,连拉车的四匹大马也穿金戴玉,好不奢侈。初见这气派的队伍,我不得不对孙熬稍稍改观了一点。他对我这个棋子的支援似乎还过得去。

    但是当装饰豪华的车撵开始走动时,我就后悔了。这根本像是个碰碰车,我在车内颠簸的就差点没吐出来。这样炎热的初夏,车内活像个桑拿炉,还真是还念我的豪华轿车啊……

    想着想着心情变得极差。

    本该在现代享受无上主位待遇的我,却因为那该死的血咒和该死的太极玉在这里受苦。于是乎我开始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停咒骂,从族长骂到孙熬,诅咒完了心里舒畅了不少,车子也缓缓停下了。

    我悄悄掀开纱帘的一角,看到了大恒王宫。

    不似紫禁城明黄的瓦沿显得那样富丽堂皇,这里灰砖褐木,极显巍峨雄壮,里外投射着森严权威的气势。

    老远看去,廊腰缦迴,檐牙高啄,钩心斗角,气势恢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震慑人心的建筑,不由为止赞叹。我对这个将来的住处很是满意。

    无意中看到我的车队旁边也停了几队人马和车撵,可是与我相比,明显的云泥之别。这个下马威应该算是达到百分百的效果了。

    婢女掀链进来,行了个礼后给我戴上了一张面纱,然后将我扶进了一顶停在旁边的轿子。

    进了轿子我一把抓下脸上的面纱,这什么规矩?遮遮掩掩的!大热天的让不让人活了?

    这种寄人篱下、任人摆布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我咬牙切齿的想:老天爷你玩儿我?那好啊,你就等着看吧!看我如何搅乱天下,看如何把这江山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的微笑,但是我知道它使我看起来残忍狡诈,于是我乖乖戴回面纱,这下,就不会再怕任何人看到了。

    又是一路颠簸,轿子终于被放下。我的神经开始绷紧,该不会还有别的等着折磨我可怜的身体吧?

    答案是没有,因为我已到达了撷芳殿,众秀女等待被王上钦点的地方。

    我不禁再次赞叹,眼前的场景,竟丝毫不输于外面。

    不过只是一座用处不大的宫殿,竟然少说有几十座楼阁重叠wWw.林立,一些看得到的,一些隐没在林错的建筑后,呼应着最中央的大殿。楼阁之间交互横卧着的长廊更是数不胜数,玄色的曼帘纱帐随风飘逸,金黄的流苏福穗肆意晃动,每条廊道隔上几米便会有一个宫女等待时候。

    若是雾天,我敢肯定这座宫殿会像天庭一样壮丽。

    但是向左右看去,一排排林密的轿子也都停在正殿门口。我不由嗤之以鼻。真没创意,满园子坐的都是各家的千金,只有出身高贵的士族女子才能被选入宫中服侍大王,这就代表,她们之间很绝大多是都是跟这位大王沾亲带故的了。

    古人就是古人,他们也不怕生下个异形做太子。

    在丞相府,我仔细研读了孙熬弄来的各家小姐的资料,并总结了几个入宫后会威胁到我地位女人。

    一个是定疆将军郁郁岑的侄女郁金,另一个便是上大夫邬亚之女秋妍女,再就是孙熬同朝为相的夏侯父偐之女菱夔,绮貉姐妹二人。

    我迈步走上十几级石阶,宽广的石阶两端均雕刻着的华丽的龙纹,走进大殿,四周环绕着做工精细的朱雀青灯和锦绣屏风。这到底是什么年代?有着秦汉的古朴权威,也有着宋唐的细腻布局,真算得上是个矛盾却又完美的世界。

    我停住脚步,顾自打量着周围一圈莺莺燕燕,试图寻找她们几个的身影。

    郁金从小无母,父亲是郁郁岑胞弟职任主军中尉,多年前战死沙场。而郁郁岑就顺理成章的将她接入将军府中教养。

    虽说郁金是将军养大的,却是饱读诗书、性情温润。反倒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菱夔,行为娇纵、蛮横无理,但是她也不是没有优点,这个女孩长的粉面桃花、艳丽绝伦,相比之下倒是娇俏可人的妹妹绮貉稍逊一筹了。

    若比起前面三个豪门氏族之后来说,接下来的秋妍女就复杂了许多。

    秋妍女的性情冷清,是个清高自傲的主儿,她当然不愿入宫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可是问题却出在,她是唯一一个当今大王金口玉言,钦点入宫的女子。

    纸上虽然没写明为什么,可我也能才出个大概来。

    邬亚曾是个市井之徒,是大王发现了他的才能,并提携他到上大夫。要知道,在门阀世族掌朝的天下,这个举动能引发多大的不满。但是当今的大王却不理会门阀们的质问,委邬亚以重任,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邬亚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聪明点的贵族心里难免会有种想法:大王这个举动,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效仿先王的做法,立新贵废门阀呢?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也会有所动作。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一旦朝局混乱,那我就更容易办事了!

    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邬亚这个布衣,如果他想再往上爬,不,或者说是大王想再卖他点便宜让邬亚揭心尽虑地为他办事,也只能升他坐国仗了。

    说不定,后位会落在秋颜女的身上。

    是不是王后对我来说并没多大影响,只要能入后宫,就能加快我的步伐得到我要的……我不由自主的看向殿中那把镶金带玉的龙椅,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说到这个王上,他可还真是幸福啊。根本不像我这个傀儡主上,生下来就悲惨的需要对旁系忍气吞声,而且一切都要靠自己来抢来挣。

    他的父王——一代明君亘帝,为他打下一个良好的地基,消阀门,立新贵,将大部分的权利都集中到这大好河山的主人——百里敬手中。

    现在朝廷仅剩的名门旧贵,能挑起大梁的也就只有孙家和郁家了。

    由于根基太深,甚至牵连国运,亘帝不得不三思后行。可是这个新皇帝可不会那么想。百里敬的年龄尚幼,正是血气方刚,想要成就一翻大业的年龄,他甚至太子做了一年,就好运的登基了,可是其中的弊端也是很大的。

    要知道,一个王子在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才是最容易笼络人马的时候。而百里敬没有这个过程,所以死心塌地忠于他的朝臣不多。

    而我爹孙熬,我叔公太尉孙势,再加上一个声威显赫的郁郁岑大柱国。虽然被亘帝削弱了大部分势力,可也终归是屹立不倒。现而今,大位初定,趁新皇帝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首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暗地里活动这样才好图谋后世。

    这样看来郁金该是我在后宫最好拉拢的对象。

    我心里讽刺道,要挽救落败的家族,我和郁金的任务可还真是艰巨呀!

    “大王驾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太监的公鸭嗓一啼,众人都趴跪在了地上。我也跟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去,虽然讨厌这种感觉,未免落人话柄,我并没有慢于人后。

    一双面镶碧玺金丝线鞋从我眼前走过,混杂着一股阳刚的霸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