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之中是应该要扣除掉橘府的少君,橘融的。
轻轻扣了扣房间的拉门,眼见门立刻便开的夜白不由愣神,随即便推测出房间主人恐怕根本没睡一直等着他们前来——而融那一身整齐的衣服更肯定了他的推测,直接将猜疑化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啊,谢了。”很是随意地对融伸手请他进来的动作道了谢,夜白也不在外面多做停留地直接进了房间。
环顾一下房内却没发现除了融以外的第二人的夜白眨了眨眼,自发地拿了个蒲团坐下的同时不忘扔过一句话。“听说你下午去看望枫了?”
“嗯。”抓了抓头发,融苦着一张脸坐下,“岑守叔叔和篁都守在她旁边,两个人看上去好象都很累了……”
“他后来有休息你就放心吧。”耸了耸肩膀,“话说回来,枫说想见你,什么时候去见见她吧。”
哎地尖叫起来,在瞥见夜白不悦的目光后融立刻捂住了嘴。又过了好几秒,他才放下手,用颤巍巍的语气质问好友:“为、为什么你见到枫了?你什么时候去的?”
“在你走后不久吧?应该。”
“为什么……?”泪汪汪的眼睛立刻紧紧瞅向了一脸清凉的夜白。
那个表情好白痴啊!心底涌出了篁时常感叹的想法,夜白思索片刻后露出了灿烂的笑。
“谁知道呢。人品问题吧。”
在被好友毫不留情地打击之后,融抱头呻吟。再发出了低低的两声后,他用好象满嘴黄连的表情注视着夜白,指着他的手指抖啊抖。
“……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说话格外不留情面?”
“那是你的错觉。”
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就反驳了融的话,夜白盘起手臂吊高眼角,极其理所当然——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今天下午被雷信骂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个人来出气吧?
对于自己与篁相同的迁怒行为没有任何愧疚,夜白在听到扣击窗棱的声音后直接向那边努了努下巴示意融开门。在看到对方以饱含热泪的目光控诉般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一个白眼翻了过去,随即扭过头不去理会。
在融开门后立刻进入房间内的篁身着一如既往的墨染之衣,面对融说他闹出声音可能惊动女官的言辞,他完全不在意地做出了对应。
“你就说是自己睡迷糊撞上桌子好了。”
一时无言以对,融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数个来回后低垂了下去,肩膀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到底为什么会是这种家伙的好友呢?!融不知是第几次地在内心发出了多自己的质问。
那家伙怎么回事?朝融撇了下嘴,篁以目光询问夜白。
谁知道。无辜的眼神回望过去,夜白耸了耸肩做为回答。
蹙了蹙眉,篁决定不去深究。他随意地在夜白身边坐下,朝着空气开口询问。
“清岚,有什么异常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
一瞬间现出身形的壮硕禁鬼如此回答。
“是吗?那你继续进行监视!”
“遵命。”
融的抗议、夜白的赞同与清岚的语尾重叠在了一起。而无视这一切,清岚唰地消失了踪影。
“原来如此……考虑的很周密啊,篁。”
与夜白赞同的点头不同,融发出了抗议。
“等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这个!”
还没吸取教训吗?被夜白用斥责的目光一瞪,融的气焰顿时去了几分;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出自己的抱怨。什么暗杀啦袭击啦,总不会那么经常发生的吧?这就是融的意见。
回应他的,是比吹过极寒之地还要冰冷的目光。
“如果你考虑一下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后还能说的出这样的话台词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意见。你自己说说看吧!”
“——是我不好。”
在考虑了一阵后,融低头认错。篁很不爽地眯起一只眼睛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一边的夜白也露出了心虚的表情而别开了视线,边在嘴里嘀咕着“真不愧是……”等意义不明的话。
“可是,为什么只配备给我啊?既然是担心的话,也一并配给夜白吧……”
简直就好象一年多前篁对于配备护卫一事所做出的评价一样,融低声说着。
……沉默。对于融不知死活胆敢把矛头扯到夜白身上的“英勇”行为,隐身的禁鬼们均露出了一头一脸的黑现。
眉头皱起仅仅只是一瞬,马上便舒展开来。夜白露出灿烂到好象可以看到雪白的牙齿闪光的笑容,并且笑容的弧度有越发扩大的倾向。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前几日燎琉的笑,篁在嘴角抽动了几下之后轻声嘀咕了起来。而预料到事态发展的从者们则好象不忍心看下去一般纷纷掉开了视线。
果然,以这灿烂到过分的笑容为背景,夜白用平日极少展露出来的语言之枪进行了攻击。
“这话还真是让人听不下去啊。融。”因为笑容的关系而弯成月牙形的眼睛猛地睁开,而与嘴角的弧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眼中冰冷而毫无笑意。“你的意思是我很靠不住吗?那么,”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分,眼底的寒意也同样增加了一分,“被井上袭击的人是我吗?被来路不明的生魂附身的是我吗?明明可以避开却一再被牵扯进危机中的,难道是我吗?啊?融。”
被这番话震慑的融只能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盘起手臂不悦至极地凝视着他的夜白的目光似乎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看不过去一样叹了口气,篁发出了夹杂着无奈与严肃的声音。
“你多少也学习一下!”
在这样训斥了声后,篁斜靠在那里催促融继续说下去。
“那么,在酒人府发生了什么事?”
哎地一声,融似是还没拉回思绪,没有立刻就回答。看到这一情况而浅浅地蹙眉,夜白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思索了一会儿,融抬起了手。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枫的状况。”
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篁起码没有抹杀融的提问。
“我让她喝下了药师准备的药汤、重汤和燎琉那拿来的药酒。……原本和白纸一样的脸多少染上了红色,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部分发挥了效用。”
在说完之后,他那稍显柔和的眼神却又立刻变的强硬起来。
“这种事夜白也很清楚,干吗不起问他?”
“喂,我只比你早到半刻钟还不到,你觉得我们能说的了些什么?”
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夜白很是不爽地睨视着脸色因为休息过而多少好转一些的篁,语气不善。
发现二人的口气中隐隐已有火花四射,融急忙跳出来打圆场。
“那个,我也想见见枫。如果明天可以拜访的话……”
“多半没有问题吧?枫也想见你,你去看看她好了。”
不出意料地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篁很少见地采用了拜托的口气。
啪地拍了一下手,夜白语调明快而干脆地转回了话题。
“那么,融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在酒人府有发现?”
“啊啊。”点了点头,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做出了汇报。
自己发现昨晚在都城中徘徊的少女生魂的身份。
在他这样表示后,在场的二人都瞪大了眼睛。
“而且,在酒人府我产生过奇妙的感觉。”
“奇妙的感觉?”
因为融现在的直觉格外强烈,因此既然他说有,那恐怕就是真有其事吧。交叉起十指,夜白静静地等待着融的下文。
“该怎么说呢?总之是种微妙的凉爽感……而且,那种气息和燎琉殿下很像……但是清岚说他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对融的话不予置评,夜白只是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据说那个少女,是朝原内亲王的孩子。”
“哎……?”
发出了代表疑问的单音字,夜白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这位内亲王的消息。
朝原内亲王是平城帝的妃子。虽然从血统上来说她是最适合登上后位的人,但实际上的皇后却是藤原氏的女子。这位内亲王以药子之变为契机主动卸下了妃子之位,与母亲一起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并且再没有出现在表面舞台上。
她应该是在没有产下先帝的子嗣就离开了的……难道说……
“……她生下了平城帝的孩子吗?!”
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篁发出了不敢置信的低语。
“不是的,”融摇头否定了二人的猜想,并且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听说朝原内亲王是在搬进母亲的府邸后,与随身之一有了私情。”
“也就是说,井上想要利用自己的,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吗?”
仿佛喃喃自语般地低语着,夜白的眼中染上了怒火。
“在药子之变后,朝原内亲王与可以信赖的随身们搬进了母亲的府邸。据说她与随身之间生下的孩子,就是深风姬。”
篁反问般地重复了一遍深风这个名字。听到他的话,融点了点头。
“是朝原内亲王的女儿哦。深沉的深,风雨的风,深风姬。”
啊地应了一声点了下头,夜白突然歪了歪嘴,面露诧异。
“怎么了?”
“不,只是……”
“没想到你居然问了人家小姐的名字啊!融。”
在听到好友的感慨后,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