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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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京城的夜晚,分外的安静。

    说布不定下一个遭到火灾的,就是自己的房子;说不定下一个被女人与黑鬼袭击的,就是自己。

    孩子们将它编进童谣,用天真无邪地表情唱着。

    而在那之后,女人在等待。

    故意用引人注意的姿态出现,故意制造出鬼火的舞蹈。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那个人吸引过来。

    时间,已经接近……

    小野家的府邸,位于接近大内,二条大路和四条大路交汇的地方。

    小野家是相当有名的名门世家,而橘家也是足以与之相媲美的有名家族。可至于为什么橘家的嫡子会在时间已到三更半夜却仍旧在朋友家门口蹲守,原因就出在融那过于发达的想象力上。

    因为惧怕想象中夜白的怒火而不敢告诉他实情,最后沦落到只有一个人在篁家门前等这个老套的办法。

    已经是第三天了。融看着小野府的灯光暗了下去。多半是进入了沉睡吧?他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却马上甩甩头把自己的念头扔了出去。

    他是来探询事实真相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但是事实上,融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白天工作的时候也经常有分神的现象;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完全就是依靠年轻人特有的精力与不断吃东西来弥补了。

    然而现在,融真的很想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

    就在他刚把自己的念头打发走的同时,一个人影翻过小野家的围墙,悄然无声地落到了地上。那个人连一点迟疑都没有,目标明确地向一个方向跑去。

    身披墨衣的优美身形,腰上配着白刃。无庸质疑,那正是wWw.融的好友小野篁。

    融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受到了打击。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三人没有在一起的也就只有篁随父亲前往陆奥赴任的那五年了。尽管如此,他们之间还是以一个月通两三封信的频率进行书信往来,而信里多半也就是交换一下自己的近况,以及写上一些孩子气的事情;对于夜白,篁则是随信给他寄上些枫叶之类的小礼物。

    在知道篁将要回来的消息后,无论是融、夜白还是枫都非常的高兴,虽然篁与夜白要从事的是文官而他是武官,但他还是认为三人可以像从前一样互相竞争互相帮助的。

    可是你却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吗,篁?

    融小心保持着一段距离地跟随着篁,直到他停下了脚步才跟着停了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注意到在另一个角落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将大半个身体隐藏在房屋的阴影中,夜白以复杂的眼神目送着融的背影。

    因为察觉到了融的欲言又止,他特地跟了过来。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应该跟上去还是就这么丢着不管了。

    抿里抿嘴唇,在夜白还未做出决定的时候,突然的状况使他不得不先采取了行动。

    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笼罩了他的全身。原本还暴露在月光之下的半个身体现在也彻底地没入了黑暗之中。仿佛很不耐烦一样地吐了口气,夜白的右手按上了佩在腰际的刀柄。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站在夜白斜后方的鬼顿时被斩成了两半。

    将刀收回刀鞘,夜白的身后响起了金属的撞击声。

    略微侧过头去,他并没有在意出现在身后的异形身影。

    “官吏,四枫院官吏。”

    “什么事?”

    以平静沉稳的声音询问,夜白的心中实则恨不wWw.得大声抱怨。

    就说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嘛,刚刚才说完就有人来催了。

    他的假期,算是彻底完结了。

    “太子,燎琉大人他……”

    “我知道了。”

    截断了牛头马面的话,夜白挥挥手示意它们可以离开了。

    在摆脱它们之后,夜白飞奔起来,深色的狩衣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惟有腰际的太刀不时反射着月光,脚步轻盈全然无声。他在六道十字的一座庙宇前停了下来,确认周围没人后进了院子,推开了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月光无法照进大殿,因此内部一片黑暗,但夜白前进的步伐一点也没有受到阻碍。脚下的木制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泥地,细小的石子咯着脚底的感觉异常清晰。前方出现了道路,是两边滚落着碎石,足够两个人同时通过的道路,从后方一直延伸到前方,看不到尽头。

    像是脚下的感觉让夜白很不舒服,他的步子更加大了,就好象想早一点离开这遍布石子儿的泥地,快点进到前方那广阔的宫殿中一般。

    宫殿是大唐的风格,但又有那么点儿不同。夜白明显对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殿堂并不感兴趣,在找到自己的目标后即刻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燎琉,在吗?”

    房间中的二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而夜白仅仅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就自己走到了房间里。

    在桌子后面有两扇屏风,靠着墙壁的台子上放置着花瓶,里面插着陌生的鲜花。桌子对面的左侧窗户下有藤制的长椅,但原本应该是坐人的地方已经被纸张的小山所占领。

    无奈地轻叹一气,夜白自己动手将纸张的小山搬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好给自己腾出可以坐下的空间来。

    当做完这件事后,夜白坐在椅子上看向自自己进来时便一直忙于手中文书的二人,发现他们似乎相当忙碌的样子。

    坐在桌后自刚才起便在奋笔疾书的男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岁不到一些,面容精悍且没有一丝赘肉,修长的凤眼看上去非常的清凉。

    另一个人看上去年龄比篁大上一些,大概是在二十左右吧?个子比篁还要高。混合着蓝黑的头发非常短,差不多与眉毛齐平,在中间分开,仅在右边有一缕长发并佩带了饰物。眼睛是与头发同样的颜色,看上去相当清澈平静。他的面貌可与篁相比,描绘出优美的曲线,举止也是格外得优雅,一望便知有着高贵的血统。

    两人都穿着与宫殿的风格相匹配的衣服,即与大唐有些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服饰。

    高个儿的青年向夜白走来,询问他要不要喝茶。当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他转身走到了房中的屏风后面。不多久,青年手里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杯子与茶壶。

    伸手接过倒好的茶,夜白点头表示感谢,小口地啜起杯中的茶来。

    “哎呀,夜白,你能这么早来实在是太好了。”

    控制住自己的力道险的一不小心把手中的茶杯捏碎,夜白的表情有些狰狞。

    都派牛头马面来催人了,居然还好意思给他装出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来!

    咬牙切齿地瞪了燎琉半天,夜白终于多少恢复了平静。

    “那么,篁他还没能消灭掉那个怨灵是么?”

    以点头回应,燎琉肯定了夜白的问题。

    “我不介意你向他索取劳碌费哦。”

    “废话!劳碌的人是我,索取的人当然也是我。”

    其实说实话,夜白是很想向燎琉索取劳碌费的。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一直想要实行的计划。

    “篁今晚多半会来吧?他好象被那个怨灵折腾得蛮惨的。”

    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燎琉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

    “哦?那么看来挺棘手的了。”

    和话的内容不同,夜白的脸上没有一星半点感到难办的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女人的怨念比鬼更可怕,又不是第一天的事了。”

    他的神情异常平静。

    “让他一个人还是不行呢,给他配备护卫吧。”

    “他肯定会拒绝,而且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的,为什么他都不了解别人的苦心呢?”

    面对燎琉那好象抱怨般的话语,夜白完全不在意地回答。

    “那应该是明知他性格如此却还要他担当下属的上司的职责吧?”

    听到这句话,燎琉用手托着下巴,爽快地笑了起来。

    “算了,人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缺点才正常。更何况篁的缺点也正是他有趣的地方。”

    觉得有趣的只有你吧?夜白在心中腹诽。

    出于某些理由,篁从来不是燎琉的对手,一番唇枪舌剑的结果往往是对方面带微笑、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扭转战局。虽然事不关己地在一边旁观的确很有趣,但沐浴在双方或冷若冰霜或平静自若的目光交锋中实在是为这乐趣大大打了折扣。

    如此地感叹着,夜白向燎琉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在意他,于是对方也就按他的意思继续工作去了。

    如果融知道,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篁的事情坦白相告的好友,其实一直就对篁的行动心知肚明,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