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犯人听到了犯人有说的梦话。他只听到这些,后面的话,犯人头一翻身不说了。犯人头是个信阳人,信阳产茶叶,茶叶的名字就是信阳毛尖。值班的犯人就开始联想了。天亮后交了班,他没有象往常一样倒在床上就睡,而是诡秘地躲在储藏室里,把wWw.听到的梦话加上自己的联想,告诉了抓纪律的犯人头了。他俩早就建立了友谊。监狱规定,犯人不准交朋结友,拉老乡,认干亲。规定只是规定,你不能说,谁和谁走的近了,就是朋友了,就是干亲了,就是拉帮结派了。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象你偷了别人的一袋牙膏,有证据。
两个人一起联想,比一个人单独联想要全面。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刘主任找犯人头谈话了。犯人头被暂时停了职务,由抓纪律的犯人头,负责全面工作。
刘主任找我谈话,要我抓纪律。我拒绝了。我说:“你让我干犯人头,还不如先杀了我。”
刘主任的脸铁青了,说:“你真是个秃子,生就的鸭子,赶不上架。别人挤破头,我还不让干,你可好。”
我知道,自己的神经太脆弱。
差不多每天都有释放的犯人,看着他们脱去了劳改皮,穿上了新生的衣服,兴高采烈地向监狱大门走去,我的心一阵一阵的楸着疼。我不想看到这景象。
减刑大会召开了,我被减为十八年。别人都为减刑欢欣鼓舞。减刑的香烟,到处乱飞。政府说,减刑是你们改造生活里的一件大喜事。为庆祝这件大喜事,犯人伙房要改善生活。有时侯,监狱还要放电影,或请社会上的文艺团体来监狱演出。犯人说:“要是开减刑会该多好,就是自己减不了刑,也高兴。能吃肉,能看电影,还能饱饱眼福,看几眼美女。”
我心里很难受。没有天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难受。十八年的路,有了距离,可我看不到路的尽头。那天中午,改善生活的肉菜,我没有吃,我流着眼泪,干吃了八个馒头。我还要吃的时候,被一个犯人夺下了,他说:“你这么吃,会把胃撑坏的。”
我想吃十八个馒头。
几天后,我见到了,我在双联办时带我的政府。我对他说:“你和刘主任说说,让我分到大队吧。”
政府说:“这个事,我得跟弓科长说。”
他又说:“你真想下去?”
我点点头。
他说:“你想去哪个队?”
我说:“随便哪个队都行。”
那时候,科长已经退休了。按理说,弓科长是理论上的一把手。论学识文凭,论工作能力,论领导魄力,弓科长都应该当一把手了。可是,弓科长没能当上一把手。他当初,把我放在出入监队,是有想法的。除了日后好用我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把我放在出入监队,减刑比较容易。监狱减刑是有比例的,一年是百分之二十五。一般情况下,一年减两次。这个比例是按人头算的。出入监人员流动性比较大,留用人员不用操心减刑的事,由于指标比较富裕,该减的时候,就给你呈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