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恼地甩开左右人的手，瞄了眼赵绅享，既而把头一昂：“你我不是第一次见面，不会如此惺惺作态吧？”
“哼！”赵绅享一步一步靠近，猛地一手掐着我的下巴，凑近来，满嘴烟熏味，我恶心地屏住气。他狠狠道：“官女？我竟拜在你这黄毛丫头手上？”
气憋得说不话来，只瞪着他。
一扬手，他巴掌落在我的脸上。两眼只冒金星。
他终于忿忿松了手，我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摸着发痛处，攥紧一只手，暗暗发誓：赵绅享，我会要你加倍奉还！一定！
他还在指着我吼：“说！芝寒那婊子在哪？”
我抬起头，嘴唇讥笑：“有嫖客像你这样痴情追婊子也实属难能可贵！”
“你！”他脸一阵黑，却穷词。
我冷眼看着他。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我知道他这不是玩笑。便稍稍松下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他凝神，忽而目光一闪：“胡芝寒人呢？是不是在余家？”
早知他一早已经就打听清楚了，我也不再隐瞒，说：“正是。”
他左眼下那层薄薄的眼袋稍稍抽搐了下。
我心里一阵愕然，他对芝寒，可真算用情至深。
他挥挥手，所有人都静静退下。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的背已经驼了，现出老态。而芝寒，正是妙龄女子。若换做是我，也会觉得不公。
凭wWw.什么得整天面对这样的老男人？
他忽然凄凄道：“芝寒从未爱过我吧？”
废话！
wWw. 我却说：“我从不管别人爱谁或厌恶谁。”
他依旧背对着我道：“可是她不爱我又如何？我照样要她！”
语气那样肯定！那样斩钉截铁！赵绅享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你知道吗？她胡芝寒还只是个清色小女子我便已细细关照她，先前她同余子崖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后来余子崖匿迹，我还以为……”
“你以为一切已经过去，胡芝寒就是你囊中物是么？”我不免觉得好笑，“赵老爷，你在江湖混迹多少年？竟会认为世上有如此便宜之事？她胡芝寒受你恩惠确是不错，可那是她跪求你来得？还是拿刀搁在你脖子上？都不是！是你心甘情愿去关照她宠幸她，当然在这中间，想必她也奉献了她自己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他塞出一句话：“所以我要彻底地搞清楚！”
神色如此威严，我不免暗暗紧张。
“若她不从你怎么办？”
他赫然抬起头，眸子一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无声太息一声，轻轻道：“就凭这句话，我知道，你早已经失去她，而她，是从不曾把你放在心里过的。”
他不理会我，只道：“我要你把她带出来！”
我摊摊手：“我和余子崖已经闹翻。”这确是实话，我毋需对他说谎。
他不信：“余子崖最最疼你！”
我耸肩：“如外人看来，现在我是真的成了糟糠之妻。”
他冥想了会，说：“我不管你们夫妇如何，你必须带她来！否则……”他露出杀气来，“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杀了！”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作威作福，没想到内心对胡芝寒已成疯。
“官女，在胡芝寒与你自己做一个选择，是你活还是她活？”
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要自己活。”
赵绅享呵呵笑起来：“同你说话比同男人说话还痛快！”
我抿嘴：“做人只要做要自己份内事，保牢自己命，其余的都是别人的，无伤大雅。”
他兀地停下笑，一脸严肃：“告诉你，不要耍花招！”
我亦郑重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试探地问：“你不怕和余子崖闹翻？”
我这才发觉，我对子崖的情谊已经变得那么单薄，他的幸福快乐我已经不再关心。我站直腰板：“你什么时候要见她？”
“尽快！你回去之后让她来见我？”他显然很迫不及待。
我稍稍皱眉：“这么快？”
赵绅享立刻目光犀利：“稍有差池，小心余家恩的小命！”
我胸口一紧，那可爱的小玩意儿！
赵绅享吩咐：“开门！”
外面一片白茫茫，雪不知何时下得这样大。微微有些阴白的天，像是一张巨大的筛子，撒下白花花盐巴在心上。
一张脸孔几乎被雪淹没，驻立在那。我眼眶一热，奔过去：“尔安！”
我把脸贴在他蘸满雪花的脸上，一阵冰冷。
他嘴唇僵硬：“这四个时辰，像是四个世纪。”
足矣，足矣。官女，这样就差不多了，有这样一个人，不顾危险，急急赶来，站在冰天雪地里，这样就够了。
我噙着泪，对着他的没有温度的嘴唇吻下去。
他抱着我打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