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东西,不知该站哪还是坐在哪。
他把地上的东西揉成一大团,扔到角落。对我说:“这里很不好。”
我默认。
墙上照旧挂着她死去太太的画像,静谧肃穆。
我们并排站着,看着她。
她像在笑,又像在看着你。
木村突然掰过我的脸开始亲吻起来,生平第一次我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一个男人。
我的心莫名地惶恐起来,那个圣洁自爱的自己像在离自己越来越远。我想挣托,却又没有。我像吸鸦片上了瘾,又爱又恨起来。
泪水落在他的脸庞上,他停下来,用那双宽大的手掌抚去:“你爱我吗?”
我摇摇头,问他:“什么是爱?告诉我答案才能回答你。”
他怔在那,久久不语。
我忽然凑上他的嘴唇,他逃开了,别过脸去:“看来你是不爱我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确定你不爱我。”
我微微沮丧地说:“我也这样想。”
我忽然感到遗憾,为什么我不爱上他,就算他是鸦片又如何?我沉沦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为什么不爱他?
木村捧着我的脸颊,沉沉地说:“到现在我只遇到男欢女爱的爱情。”
“她呢?”
“她?”他看了看那画,忽然扑上去,疯子一样扯了撕烂,“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害怕wWw.没有劝慰。
等到碎片漫天飞时,他瘫倒在地:“我受够了。”
我缓缓走过去抱住他,两个人自顾自地流泪了。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木村有彦。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别人永远不知道他的想法,一点点都不能够。
有人说他回日本了,有人说他经常川流在妓院……各类谣言,当然我没一个相信的,因为那仅仅是谣传、八卦。
在我的人生里,他像偶尔的路人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离开。我们发生过很亲密的动作,却都适可而止。我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看做是他对我的宽容。
最后一次见他,他撕烂了他太太的画像,我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在我看来,我只觉得他丢失了他最弥足珍贵的作品。然后,我没有其余任何印象了。
依晴走了,木村也离开了,不久后,我们也搬去上海了。
那时时局已经非常动荡不安,每天都有“马上要打仗”的传闻,我催着子崖赶紧带芝寒去香港。其实那时香港已经很乱,英国人嚣张得不得了,开不开战还是未知,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朋友的下落连连赶去。
我只见了芝寒一面,在码头上,张爷和他亲信带来的,她看起来是像张爷说的那样没有受委屈,反而腰间胖了两圈,宽宽的皮袄已经扣不起来了。
她和子崖匆匆离去,行前与我拥抱:“官女,你的情谊,我一生一世不会忘记。”
我说:“我不要你记得我,记得有什么用?如果可以还是忘了吧,那样愧疚不会太多。要你愧疚更不是我乐意看到的了。”
晨雾里,我感觉睫毛湿湿的凉凉的。
张爷他们上了另一艘船,他与我握手:“官女,希望余鸿商行在上海顶天立地。”
我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谢张爷!我会做到的!”
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
只剩下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