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馆在清晨的时候,显得尤为幽静。即使现在已经是晌午了,因为树木多的缘故,还是不太感觉到燥热。
林中那些稀奇古怪的鸟仍然不时地啼叫,我却完全没有了第一wWw.次来的那种欣喜了。玫瑰花上方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放着一枝枯萎的玫瑰花。
下人把我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颔首:“您请稍等,老爷马上来。”
我扯了扯嘴角。
张爷是从另外一扇门出来的,他首先说:“我以为子崖是决不会让你来的。没想到……哼……”他露出嘲讽的笑,“是我太高估了你的分量还是太看重子崖?”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坐在藤椅上:“官女,不要那样看人,眼睛像要把人活吞了下去。”
我眨了眨眼:“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有这个本事。”
张爷两只手放在两边,右手手指交叠着一笃一笃:“可怜的孩子,不要把你自己说得蛇蝎心肠。”
我看向外面的天,天色因为刚下过点点雨的缘故,还是阴沉着的。“蛇蝎心肠也是种境界。”
他突
然一把停止藤椅的前后摇摆,怔怔地说:“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又有些同情起来他了,他说喜欢我,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的存在也是种责任。现在我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公平了。我对他的讨厌一下子减退了大半:“我讨厌你怎么样?不讨厌你又怎么样?”
他感到愕然,半晌,吐字说:“是,你讨厌我和不讨厌我有什么干系?我还是张爷,你还是余少奶奶。”
我说:“放了芝寒吧。”
“陪我说说话好吗?他转移话题。
“你放过他们,放过我,陪你说多少话都行。”
“放过你?”他突然笑了,“官女,我有得到过你么还是囚禁过你?何来放过?你肯让我抓住你么?”
我忙道:“你放过子崖和芝寒就等于放过我。”
他不响。
“官女,我说过的,如果我年轻些一定要得到你!可是我已经老了,虽然喜欢你,但也明白喜欢是一回事,拥有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从没想过要强行得到你。”
他这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让我不得不试图相信话的真实性。
张爷又说:“我只希望,有人能好好地,陪我说说话。我希望倾听的人,是你官女。”
一道彩虹挂在天际,七色各异,美丽极了!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说:“你说吧,我好好听着。”
张爷俯下身来,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你真年轻。”
世界上如果有永远,那么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有着充沛的精力。可是永远是永远不存在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永远就越来越远了。在张爷眼中,他年轻的时候,已经永远地消逝了,只有很单薄地存在他渐渐消退的记忆中了。
一整天,在张爷缓缓的诉说中,我从原本复杂悲伤的心情里慢慢好转起来。那个房间一直是关着窗的,我却不感到闷热。
他说得最记忆尤心的,就是他当年如何从一个挖煤民工一路走来成为天津老大张爷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