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天色慢慢亮成了鱼肚白,起床后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出了房间在围墙外转了一圈,这幢房周围没有居民区,影子不可能是从别处折射过来的,电视的开启还有录像带。快步走进房间来到电视柜前,拉开低矮把手已锈迹斑斑的柜门,里面除了一把剪刀几颗生锈的图钉别无他物。电视机旁那部老式录像机引起了她的注意,里面一定放着昨夜那卷录像带。穿上外衣离开幽灵居,她来到附近的城区管理处。冷清的办公室里两位电工师傅,一位年纪约三十上下的样子另一位稍年长,年轻的师傅正在阅读小说。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当她说明来意,年轻的师傅用狐疑的眼光盯着她看了一会,摇摇头继续看他的小说。年纪稍大的师傅沉默了半晌,拿起工具箱走到她身边:走吧,我给你看看。
拉下电闸打开电表,停电的原因是因为保险丝被烧断,换下保险丝师傅收拾着工具箱。
“谢谢。”
“你一个人住这?”师傅漠然的脸上有着一丝诧异。
想必是鬼屋的名声太大,她的入住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她笑道:“暂时是一个人住。”
“哦。”转过身,电工师傅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她匆忙地赶往公司。
办公室迎接她的是晓媛怪异的眼光。“晓媛,你的眼神怪怪的,哪根神经不对呀。”
晓媛低声道:“你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遇到鬼来不了了是吧。”她瞪了晓媛一眼。
“你昨晚还好吧,有没有看到鬼呀?”晓媛的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好奇。
“哪来的鬼,昨天晚上没遇到鬼,刚才倒是遇到了你这个好奇鬼。”
“人家也是关心你嘛。喽,这是经理叫你打印的文件要求今天完成。”
一堆文件被晓媛推到了办公桌上,估计下班之前是交不出来的。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从公司出来已是二十一点三十分,夜色迷朦的街头霓虹闪烁,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进小道,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一段明亮一段黑暗地照在路上。白天打此经过的就没几个人,黑漆漆的夜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冷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凉馊馊的,好在居所也不远了。鬼屋!昨夜的鬼影迷踪一幕一幕在脑海重播着,恐怖小说她看过不少,所有神秘诡异的事件背后都有一段故事。看似鬼异超自然的现象,实际上全是人为的,房间中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的存在,电视的自启一定也能用科学来解释。第一夜算是有惊无恐地度过了,今夜会为她带来什么表演呢?她竟有些期待鬼影的出现。
到家已是二十二点,像昨天一样她将所有房间的灯全点亮,回到卧室打开窗户衣服也懒得脱就倒在了床上。
一阵喧闹的说话声传进耳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翻一个身却一个骨碌摔到地上,扶着沙发的把手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客厅里,刚才是从沙发上滚下来的。正对面的电视正播放着昨夜未播完的录像带,整个房间只有她和正放映的录像带。在沙发上坐下,录像带播映的内容像是一家四口在外郊游时所拍摄的,摄像日期为一九七三年五月一日,一对年约四十上下的夫妇带着他们两个水灵漂亮的女儿在阳光明媚的公园草地上开心地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两夫妇非常恩爱,漂亮的两姐妹她们都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水嫩的皮肤楚楚动人。但那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性格却完全不同。姐姐很受父母的喜爱,在父母的身边跟着那对夫妇耳语着嬉笑着。短发的妹妹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坐着不拘言笑,她的眼睛流露出忧郁的神色隐约中还藏有一丝落寞。镜头一转,来到了姐姐的婚宴上。她身穿一身洁白的华丽的婚纱和西装革履的新郎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幸福像花儿一样开在她红润的脸蛋上。身着伴娘装的妹妹远远地站在姐姐的身后,喜悦的场面欢庆的气氛中她的眼中有两滴盈盈的泪水顺颊而下。屏幕上一片雪花点,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屏幕没有任何画面出现,雪花点在闪着。从沙发上起身,看看时钟四点了,凌晨四点,录像带放映了约一个小时。关上电视,打开录像机机盒,里面竟然空空如也。这幢凶宅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从卧室到客厅的?录像带中的一家人三十年前该是房子的主人,妹妹为何在姐姐的婚礼上哭泣?如果说昨夜见到的影子称之为鬼的话,鬼魂也并非想像中那般可怕。观看录像时她曾联想到日本那部恐怖片《午夜凶铃》,一卷带子看下来,原有的恐惧感早已被探知欲所取代,它就像一个未解之迷在深深地吸引她去了解去探索。一卷未放完的录像藏着一个未完待续在这个房间发生的故事。
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七点起床洗漱上班,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入住桔园路一百一十一号而有所改变。看着镜框中自己那原本白白的下眼睑有一圈黑wWw.晕,这两天平均每天只有三到四个小时的睡眠都有黑眼圈了。过几天要是以这副尊容见到大宇,他一定会笑她变成了大熊猫,公司的洗手间她稍稍地往脸上扑了点粉。办公桌前坐下,对面的晓媛正忙着吃早餐一根油条一袋小笼包。
“你的。”晓媛头也没抬把早餐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因为她爱睡懒觉经常是顾不上吃早餐来上班,晓媛买早餐的时候一定会买两份。
早餐进肚,晓媛望着她说道:“佳妮,我看你今天气色不是很好呢。要不你搬出来和我一起住,房子虽不大,也不在乎多住你一个人的。”
“我没事的啦,气色不好是因为这两天睡眠质量不好。你们三姐妹住在五十平米的房间本来就没多少空间,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你呀你,就是这么固执。”
“放心放心,你看我不是很好嘛。说不准哪天我还能写一本书,书名就叫《幽灵的故事》。”在没弄清这幢鬼屋背后的故事之前她是绝不会离开的。
夜,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电视中播不完的广告,吃完了薯片吃鱼仔还有花生米,她是个恋家的人,下了班没有活动她只喜欢窝在居所哪也不想去。从厨房倒了杯水喝,从卧室把枕头被子抱到沙发上,她知道录像带会很准时在凌晨三点放映。躺在沙发上她迷迷糊糊睡去。
零点,一点,二点,二点五十六分,三点还差四分。电视突然黑了屏随后是一片雪花点,二点五十九分,录相机上的指示灯亮了。她像是一台被上了发条的闹钟,睡眠中被周公推出梦境,不早不晚刚好三点。拍摄时间七七年十一月十三号凌晨三点。电视屏幕上的镜头从客厅的门口慢慢移动到电视柜,餐桌通往二楼起居室的楼梯,这不就是在客厅。镜头移动到靠近沙发的米色茶几前,昏暗的灯光下地上有一摊殷红的血,再往前行茶机边是妹妹的尸体死因像是流产引发大出血。妹妹身边的姐夫左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鲜血不停地往外涌出,茶几的外角有未干的血迹,两位老人倒在右侧沙发边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沙发罩。镜头开始朝卧室移去,打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姐姐挂在护窗窗框上晃晃悠悠的尸体,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已经扭曲变形,未能合上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啪的一声电视恢复到未开启状态,她用手从手臂由上往下到手掌来回地搓擦着以消除身上隆起的鸡皮疙瘩。一直以来她就害怕血腥的画面,更可怕的是这一切就发生在此地。她不敢去想不敢动紧紧地缩在被子中以同样的姿势坐到天亮。
一阵悦耳的彩铃声将她从呆滞的状态拉回,手机屏上是大宇的号码。
“大宇,你在哪?”
“小懒虫,你起床了吗?我不用一个小时就回到你身边了。”马上就回到他赖以生存的城市,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佳妮。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再过四十分钟就到站了,待会见。”
她穿上一件白色的毛衣戴一顶蓝色的帽子赶向火车站广场。九点K26次列车到站,拥护的候车厅人头涌动,手牵手穿过人群到火车站广场透了口气。他望着她咧嘴一笑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想我了嘛。”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白色的特步运动鞋,半个多月不见除了嘴上多了些胡子依然那么俊朗。她双手轻抚他的下巴。“你有多久没刮胡子了,这么多的胡桩。”
“最近太忙没顾得上。你的出租房拆迁了吧,现在住哪?带我去看看。”
公车上,她轻轻地对他耳语。“我现在住在幽灵居。”
“幽灵居?”
“你别那么大声,日常用语叫鬼屋,我只是美其名曰幽灵居。”
他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为取笑。“那里面可有学过中文系的狐仙?”
“我没和你开玩笑,桔园路111号。”
下了车回去的路上,她没机会对他说这几天她在鬼屋的经历,只听他在说着出差这一路在外地所见所闻,到了幽灵居的门口他的话才停下来。
在房间绕了一圈,他说:“这房子比你那刚拆迁的房子好多了,不过有一种散不去的压抑感。”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一天中我基本只有晚上在家。”
“晚上?据我所知鬼魂一般是晚上出没的。什么时候我家柔弱的中文系美女变得这么大胆了。”坐在沙发上,他双臂张开倚在沙发靠背上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
听他这样一说,她不由得想到了昨夜放映的录像。虽然客厅的家具五成都是她新买来的,但这个位置使她心中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靠在大宇宽厚的肩膀上,她轻轻地搂着他,有他在身边总强过一个人面对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