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大概称得上是最便利的旅行者了,他们不论在什么艰难的地形条件下都可以来去自如,并且不会被羁绊。舍弃了马匹之后,杜邦必须得一步一步地徒步行走,而蕾依丽雅则可以借用风的力量飞行,如同蓝色的精灵般伴随在杜邦的左右。
他们并没有准备任何的旅行地图,路途的指引全靠着杜邦的知觉。蕾依丽雅从没有怀疑过他们会迷失在斯堪德维亚高原里――尽管这里是大陆上最难行走、最容易迷路的地域――她坚定地相信杜邦会在带着她走出去的。其实,就算走不出去也没什么……蕾依丽雅有时候暗暗地想着,斯堪德维亚高原气候温润潮湿,物产丰富,人迹罕至,若真让他们迷失在这里面了,两个人就地定居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第四天下午,他们与一队出来打猎的野蛮人相遇了。谁都知道野蛮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战、最不讲道理的种族,他们虽被称为人,其实只能算是亚人种的智慧生物,与矮人、兽人一样。野蛮人对未经允许闯入他们领地的人类非常的敌视,一旦抓住,几乎都会被杀死,尸体会被他们生吃掉……看数名披着散发,手持木矛大棒,浑身只腰间围着一块兽皮的男女,蕾依丽雅顿时惊叫道:“野蛮人……”她不顾上解释许多,飘落到杜邦身边,拉起杜邦的手道:“快跑,别跟他们起冲突了!”杜邦疑惑地看着她,还没问出为什么来,野蛮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并发出阵阵怪叫围了上来,片刻间,周围涌出了数十名野蛮人,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眼含敌意的对手,蕾依丽雅心下暗暗叫苦――她是魔法师,有一千种以上的方法可以从容逃走,但是杜邦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更担心的是这些野蛮人激起了杜邦的杀意,后果就相当可怕了。
野蛮人从小就不穿衣物,皮肤坚韧油滑,普通刀剑都难伤。他们长年奔走于山林之间,动作极为敏捷,就连普通的刺客都望尘莫及,对于各种武器的使用他们有着惊人的天赋,不论是巨型的木棒、石斧,还是小巧的匕首、骨刺,蛮或是弓箭、暗器等,只要一上手,就能发挥出与生俱来的熟练要。他们都是些天生的战士,受到祭祀的祝福后,不会感到恐惧,一旦进入战斗,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蕾依丽雅心念电转,思量着如何才能带着杜邦安全地逃出野蛮人的包围,哪知道杜邦却开口问道:“你们谁是头领?”野蛮人是听不懂大陆通用语的,他们见杜邦说话,都一模茫然不解的样子。蕾依丽雅拉着他的手轻声道:“他们听不懂大陆通用语!”
杜邦哦了一声,冲着离他最近的野蛮人再问道:“谁是你们的头领?”语声中杂着神识,别说是智慧生物,就是普通的野兽也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那名野蛮人吃了一惊,回身看看一名中年野蛮人道:“首领,他找你!”杜邦看着中年野蛮人,道:“首领先生,你好,向你打听个事,可以吗?”人类之中极少有会野蛮人语言的,这领野蛮人们都极是惊异,忍不住议论纷纷。
首领走上前来道:“你好,人类,你是怎么会我们的语言呢?”杜邦说:“这不奇怪,我天生就会说。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一队人,很多人,他们的衣物上有这样……”他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这样的标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他们从你们的领地经过?”
野蛮人首领盯着地上的十字看了良久,摇头道:“不,没有。人类是不敢侵犯我们的领地的。他们不敢来!”
没有?杜邦心下很是奇怪。从马尔堡得知的消息,教廷押解莫里诺的人就是经斯堪德维亚高原而西进波贝坦的,这条路是去波贝坦最近的路,他们没有理由不走这里呀?为了确保路上的安全,原本打算坐船经海路回拜占廷的威尼斯也随队而行,他们不可能在出了马尔堡后又改变计划坐船西进了吧?
一想到这样,杜邦心下一震。在这之前,他还没有怀疑过从马尔堡得来的消息的真假,若是马尔堡的人――包括吉可理德和雷切夫在内――为了掩护人质押送队伍的安全,故意撒谎骗他呢?这是极有可能的。骗得他从陆路翻越斯堪德维亚高原西进波贝坦追赶,实际上他们已经从一处秘密的港口将莫里诺押上海船运走,这一路只需要两个月时间,就能到达西大陆的港口,那时他恐怕还在波贝坦王国或是伊比亚帝国境内瞎找呢。
好一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呀!
杜邦捂额惨叫,浑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怎么现在才醒悟呀!
蕾依丽雅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杜邦说,“没什么。我们恐怕被骗了。老莫很有可能被他们通过海路运回了拜占廷!”
蕾依丽雅也惊道:“这,这不会吧?”
野蛮人首领被杜邦的神情和动作弄得一团迷糊,他问道:“嘿,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杜邦舒了口气说:“不,没什么。我们在找人……好了,首领先生,你们继续打猎了。不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谁知道野蛮人首领叫住他道:“先生,我想,我是应该这样称呼你,对吗?你有名字吗?我叫巴卡,巴卡,坚硬的石头……”杜邦微微一笑道:“是的,石头先生,我叫杜邦。”巴卡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会说我们语言的人类,杜邦先生,你是天神派来的吗?”
杜邦道:“天神吗?我不……”他本想说‘我不是的’,但话到嘴边,想到自己时空穿越者的身份,便改口道:“我不知道。兴许呢?”
巴卡顿时兴奋了起来,冲上来一把搂住杜邦道:“啊,那你会和动物、植物们说话吗?我们的先知说,天神派来的使者都懂得这些。他还会利用动物和植物身上的材料制作各种各样的药,这种药可以治疗所有的病症。你都会吗?”
杜邦愕然。他敢打赌,事先绝对没有人给巴卡说起过来,但巴卡所说的人恐怕真就是他了。在巴卡的追问之下,他说:“是的,好像这些我都会,与生俱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的……”
巴卡立时尖叫了起来,绕着杜邦又蹦又跳,兴奋得脸膛发红。周围的野蛮人也都蹦跳了起来,叫啸声响彻了森林。杜邦拉住巴卡道:“石头先生,你得告诉我这里怎么回事?”
巴卡有些结巴地说:“啊,杜邦先生,我们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天神的使者。你是专程来的吗?先知说,天神的使者来了,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是这样吗?”杜邦讷讷地道:“这个,这个,你们的先知真了不起!”
巴卡道:“附近有座小村子,是属于我们部落的。你先跟我们一起去村里,明天我们再带你去神殿见先知,好吗?”
杜邦心下极是为难。蕾依丽雅见状,问道:“怎么了?”杜邦解说了一遍,蕾依丽雅掩嘴笑道:“去就去呗。反正天都要黑了,难不成你还要连夜赶路?再说,我觉得他们不可能走海路的!”杜邦问:“为什么?”蕾依丽雅说:“莫里诺先生对教廷有多重要这就不说了。走海路需要两个月时间,这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强有力的保护,若是让你或者是对教廷别有用心的势力追了上去,茫茫大海上,就凭随队押送的那点人,能保证把莫里诺先生顺利地送到拜占廷吗?我看不能的。相反,走陆路也就是过斯堪德维亚高原危险一点,只要进入波贝坦境内,一路西行,都有教廷强大的武装力量护卫,还怕谁去抢劫呢?”
杜邦蹙眉思索了一下,觉得蕾依丽雅说得有理,见巴卡催得急了,便点头道:“好吧,石头先生,我答应你!”如果真如蕾依丽雅分析的那样,只要翻过了斯堪德维亚高原,追赶就会变得容易些了。那时还怕他们跑到天上去?凭着他的感觉,这条路是通往波贝坦最近的,说不定另外还有更安全的道路呢?他是不知道了,但这些野蛮人说不定知道。
主意一打定,心下就不再急,在野蛮人们的簇拥之下,有说有笑地那座隐藏在斯堪德维亚丛林深处的小村而去。
几乎同时,远在百多里外的一处山头上,一名外貌沧桑的白发老者正指着地图对着数十名手下们吩咐:“他们必定会走这条路……”修长的手指在羊皮纸的地图上一划,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印记,身旁的几名头领看得清清楚楚,并回身与身边的人悄声讨论了起来。老者又说道:“在这片区域……”他的手指再在地图上划了一圈,“是被大陆冒险家们称为魔鬼区域,普通人进入后,极容易迷失,很难再走得出来。如果能在这里把他们杀了,当然最好,就算杀不了,至少也要把他们困在里面半个月。明白了吗?”
一众手下都应道:“是的,阁下。”老者又道:“你们每人都佩有一颗指南珠,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好了,各小组的任务已经分配,作战意图也明确了,现在进行分组讨论,半个小时后开始行动!”
待五个小组的手下各自聚到一边后,老者望着葱郁的森林,眼里激荡着骇然的杀伐之气。
天黑之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巴卡所谓的小村――因为种族文化的差异,野蛮人所谓的村落与人类所谓的村落是有一定的差异的,唯一相同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是小型的聚居区。这个小村建在一座小峡谷里,峡谷两侧都是陡峭高耸的岩壁,野蛮人们在岩壁之上凿出一个又一个的岩洞,岩洞就是他们的居住之所,而这个小峡谷就是巴卡所谓的村落。
峡谷里共有大小岩洞20多个,居住着80多名野蛮人,而巴就是附近三个村落的头领。而他们所在的部落拥有30多个这样的村落,总共有4000人左右。杜邦好奇地问巴卡:“那整个斯堪德维亚高原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村落呢?”巴卡一愣,反问道:“斯堪德维亚高原是什么呢?”杜邦愕然,巴卡又问,杜邦说:“斯堪德维亚高原就是你们世世代代生活的这个地方的名字呀,你不知道?”巴卡愕然而笑道:“你听谁说的。我们都叫‘阿尔诺敦’。斯堪德维亚?这是什么意思呢?”杜邦一阵茫然。
蕾依丽雅问起,杜邦说了一遍,蕾依丽雅道:“斯堪德维亚只是外面的人类的叫法。你要问斯堪德维亚高原生活着多少野蛮人问我就行了,做什么问他呢?斯堪德维亚广约236万平方公里,生活着40多万野蛮人,共有大小100多个部落,他们这个部落也只能算个普通的小型部落。要知道,野蛮人对数学、历史、地理这些学科没有什么认识的,你问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然后又补问了一句,“你怎么有兴趣了解这个!”
杜邦一笑。随着一阵寒风掠过,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地拉紧了衣服,心下一颤,忍不住想到:“奇怪,我怎么会怕冷呢?”见蕾依丽雅对岩壁之上野蛮人凿的的洞穴极为好奇,心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忍不住拉住了蕾依丽雅的手。
蕾依丽雅俏脸微红,却也没有反抗,仍由杜邦拉着她的手,心下好不甜蜜,直觉得这简陋的山谷比天堂都还要美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