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理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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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心理倾斜

    刘国才率团前往香港、台湾考察,临行前,办公室为他制作了名片,名片上印有南陵大学建筑系客座教授头衔。刘国才拿着作伪的名片,苦笑了:“看来在外面还是教授吃香呀。”在台湾东吴大学,刘国才更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文教卫委一名代表是中学美术老师,在东吴大学现场作画,媒体记者纷纷把镜头和文字给了他,团长刘国才几乎被人遗忘。在回大陆的飞机上,刘国才的思绪就像高空中的云一样不停地翻滚:文化呀,还是文化有魅力!

    廖秋声本想在刘国才考察前就告诉他习书法的事,又担心老木的点子太怪坏了他的雅兴,决定等刘国才考察归来再说。不曾想刘国才刚回办公室就叫他赶快来赶快来。

    廖秋声进得刘国才办公室,左一句“辛苦了”右一句“辛苦了”,刘国才说:“倒是不辛苦,是心苦。”他重复了几次,并用手指了指心窝,廖秋声才明白。

    “首长,我保证您以后就不会为文化犯愁了,我可断定,您一定会成为文化名人的。”廖秋声就把“龙书”的事说了,然后紧张地观察刘国才的脸色。

    只见刘国才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幅地图不说话,半晌,只见他手指突然往上一指:“好主意,好主意!”

    廖秋声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不过,”刘国才又露出为难之色,“我倒不在意别人说我手拿一条蛇不成体统,蛇当笔,还是要写出字来的呀,我怎么行!”

    “这您就放心了,我给您请好了辅导老师、书法家老木。”廖秋声马上为刘国才打气。

    书法家老木刘国才倒是听说过,刘国才得知早就请好了老师,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他对廖秋声这个生活秘书不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要求快快安排和老木见面,他要拜师。

    廖秋声把刘国才和老木安排在“香茗”茶楼见面。

    进得“香茗”茶楼,刘国才背着双手视察起来,平时与人约谈,要么是在紧闭的办公室里,要么是宾馆的会客室,这么个雅致的地方,刘国才倒真没来过。

      只见一色的木桌,旧式太师椅,靠背上刻着“香茗”店名,麻布坐垫,正中绣着图案。桌上所见一律青花瓷器,连牙签盒都是小木葫芦,竹质茶杯垫,上印着红楼人物。木灯笼,皮纸罩着,雕栏、竹帘,墙上挂着农家小物什,更有潺潺流水声,室内一角植假竹、假荷,但仍带来了大自然的清新。厅中一文案,上面置纸、笔、墨、砚,来客可随意书写。走廊里还有书架,精美的休闲杂志可随意取来阅读……

      “文化呀文化!”刘国才一边到处瞅瞅一边感叹。

    等了半个小时,老木还没出现,廖秋声觉得太没面子,电话打过去带着火气:“老木,首长等你好久了,你也太不像话了吧。”电话那端传来老木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来,黄鹂你加快点进度。”

    老木终于披头散发来了,进来就一屁股落了座,刘国才早已起身,像个小学生恭恭敬敬站着,手还伸在半空。

    廖秋声赶紧说:“老木,这是刘主席!”

    老木这才坐着伸了伸手。

    廖秋声以为刘国才的脸色会很难看,没想到他的脸上只有虔诚,就觉得有些奇。

    “久闻老木老师大名,今天终于一睹风采。”刘国才来了个开场白。

    老木摆了摆头,笑得好古怪。

    “木老师是文化人,秋声啦,今天就陪老师喝功夫茶吧。”刘国才对廖秋声说。

    老木一听功夫茶,三角眼立即大了些,早就想喝,一直没人请,上次廖秋声请他喝人参乌龙时,他看了功夫茶的价位是380元。

    茶楼小姐端来了茶具,只见她着一身细花紧身衣裤,蓄乌黑长辫,穿绣花鞋,走路如小猫一样轻巧。

    小姐半跪在茶几前,依次摆放茶具:炉子、茶锅、冲罐、茶杯……然后点火煮水,将“铁观音”放入冲罐中。一会儿,水开了,小姐将水冲入冲罐中之后盖沫。第一冲杯,用初沏的茶浇冲杯子,洗过茶后,再冲入虾须水,此时,茶叶已经泡开,小姐开始斟茶。3只小茶杯并在一起,以冲罐巡回穿梭于杯子之间,每杯约七分满,此时罐中之水刚好斟完,剩下的余津,小姐一点一抬头式地依次点入杯中,小姐介绍说,这是“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小姐熟练地演示茶道时,三人默不作声,小姐白白的手从衣袖中伸出来,手背上还有白白的肉窝,动作极其优雅,刘国才和老木的眼睛就一直随那双小巧的手移动,廖秋声则一会儿看小姐的手,一会儿看他们俩的眼睛。

    小姐双手端起茶杯斟茶,直向刘国才。刘国才忙推让:“木老师先请。”老木也不客气,端起细细一抿,眼睛一闭,喉头一滚,嘴咂几咂:“好香!”

    茶过几巡之后,刘国才切入正题:“木老师呀,我是个粗人,50多岁的人了,想学点书法,一来修身养性,二来退休之后有点事做,还得请木老师帮我启蒙。”

    廖秋声听过刘国才很多发言,或者一些应酬的话,有时出于迫不得已,说点假话虚话是可以理解的,今天说的话,廖秋声觉得他绝对是发自肺腑。

    老木却不这么想,什么修身养性,什么退休后打发时光,哼,说白了是捞名,不过,当官的看重文化也毕竟是件好事,文化至少会让人从善求真的。他只是品茶,由着刘国才说着恭维话,偶尔“过奖过奖”回应几下。

    老木这态度,让廖秋声有些尴尬,他数次示意老木,老木却不理会。廖秋声就悄悄观察刘国才,刘国才却没一点愠色。

    小姐演示的“关公巡城”不知巡了多少回了,老木从腹腔深处吐出一口气:“呀,真是一种享受!”他看看刘国才,说:“如果领导真心学书法,我倒愿意和您一起探讨‘龙书’这门中国唯一的书法。”

    刘国才双掌一合:“好,木老师呀,如不嫌弃的话,我每年支付给你培训费2万元怎么样?”

    老木以为听错了话,手一抖,但看到刘国才那征询的目光,相信了,心中立即一热,奶奶的,在群艺馆每周双休日给几十个学生教书法,馆里每月只发奖金300元,刘国才wWw.出手就是2万元,这才叫价值哩。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刘国才的脸,竟有一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刘国才的车一直把老木送到群艺馆门口,他提出要看看木老师的工作室,看那些美妙书法的出产地,不料老木谢绝了:“太乱,太乱,不好意思,下次吧,下次请刘主席到寒舍一叙。”廖秋声就打开车后盖,提了两瓶“茅台”递给老木,老木更加激动了。

    廖秋声送刘国才回家的路上,不解地问:“首长怎不请老木吃饭呢?一般要喝拜师酒的呀。”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办事动不动就是先上酒桌,俗呀。今天是谁?是与书法家交谈呀,你看木老师喝茶那神态,说明他很满意,这就是文化呀,小廖,‘香茗’那地方以后要多去,我喜欢上了这种氛围,轻松,轻松真的是一种境界。和其他的人在酒桌上或是与别人会谈,我得时时捕捉别人话语背后的真正动机,上酒桌前就在揣摩这顿饭吃了会有个什么结果。但是和木老师,和书法家在一起,真是轻松呀,就是握他的手的感觉都不一样,木老师的手就像是毛笔的笔杆,有一种硬度,一种文气传递过来……”

    廖秋声早听呆了,心想,正如老父所说,当官的就是有本事,你看,刘国才的谈吐说变就变了,唉,我这个握方向盘的就是握方向盘的,认识就是不在一个层次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