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
喜欢着苏锦杭的女子。
这个苏姓名锦杭的男子可是大大的有来头。他是整个堰都未婚配女子的最理想夫婿人选。样貌不是一等一得好,而是特等特的俊。才情不是一等一得妙,而是特等特的绝。至于家世么,不是一等一得富贵,而是特等特的尊贵。对,就是尊贵。
这个苏锦杭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是当朝左丞相的老师,是天下第一庄的现任庄主。如此的身份怎么不是尊贵?再加上那与月争辉的绝世容颜,无人比拟的才情……天下竟能有这样完美的男子?苏锦杭俨然成了整个王朝的名胜……只可惜他已婚配了。而且已经成亲已有三年之久,只是那夫人至今还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仅是在成亲的时候顶着红盖头进了天下第一庄的大门,成了那个名胜的夫人、妻子。那天是举国女子伤心断肠的日子。心中那样完美的第一夫婿人选这样成亲了,而他的老婆据说还是个丑八怪……只是从那背影身形来看,倒没有多丑,只是那脸……从庄内传出的消息便是——
和少爷比起来,夫人那容貌便是……惨不忍睹。
惨不忍睹?看来在那些女子的眼中镜中的容颜连差强人意都够不上了。
所以苏锦杭成亲后的第二天,天下的女子都在不住地哀叹,哀叹苏锦杭的命苦,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侥幸。
说不定我还可以当……呵呵。
这只是众人的想法,至于苏锦杭,他倒不觉得自己的夫人有多貌不惊人,同样的他也没发现自己到底好看在哪里。只是……既然没有因为她的容貌而嫌弃她,那又为什么不和她圆房?
这是玉卿最大的疑问。
只是这个疑问现在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尽管晚了三年,但是,好在只是晚了三年而已,倘若是一辈子,那么后悔莫及的必然是自己。
“哎。”玉卿微乎其微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针线却不曾停下过。只是偶尔的抬头看向镜子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恍了点神,针就已经扎进了指尖,“又扎进去了。”
没有痛呼,没有尖叫,没有眼泪,只有那句淡淡的“又扎进去了”。
第几次了?
想不起来了。
自从成了亲,玉卿便开始为苏锦杭裁衣。三月一件,正好是四季交替时节。每每把裁好的衣服交给服侍苏锦杭的小小,玉卿总会念叨一句,“这是‘南绣铺’新到的衣服,拿给少爷,记得让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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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这样告诫,每每都没有说是她自己一针一线裁的,每每那墨亮的眼神总是追随着那抹孤傲的身影,每每都让一直跟着她的玉萧难受……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玉萧哽咽得说,只是在眼眶中打转的晶莹已经泄露了她的难过,可是那样的晶莹终究没有落下,反而轻轻笑了,笑脸盈盈地看着玉卿说,“小姐,你看我现在在笑。”
玉卿摸摸她的头说,“玉萧笑起来最好看了。”
说完玉卿云淡风清的笑了。
那嘴角那笑颜……为何少爷不懂得珍惜小姐这样好的女子,为何不懂珍惜?
玉萧不懂苏锦杭的想法,但是玉卿说过的话她都记得而且都有在做。比如,小姐说过,“玉萧,难过的话就笑吧,特别是好难受好难受,哪怕眼泪已经要决堤时,也要笑。这样至少还有尊严,还有让人尊敬的坚韧在。”
玉萧知道自从少爷成亲那日没有和小姐圆房后府里的传言有多难听,而且少爷从没有踏足过“卿园”,使得传言更是猖獗。连带着那些下人都对他们变了脸使起了眼色,至于少爷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玉萧知道她家小姐说的话是对的。
他们越是像看见她们哭,那么她们便就要一直笑,笑到那些势力小人都窝了火没处发最后气死最好!
只是这样真得好么?
小姐她真得只想这样的生活?
果然,忍了三年,憋了三年,小姐终于要反击了。
玉萧开心地想。
可是当知道御乾山庄的大小姐裴饷要嫁进府时玉萧呆住了。
小姐之所以要找少爷,难道不是为了这么多年受得气儿讨个说法?
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身影,玉萧第一次迷惑了。
小姐……你到底找少爷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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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自己,走在去书房的路上,想起当自己说要找夫君时玉萧发亮的眼睛,暗暗好笑,小丫头又想要讨说法了。
这三年自己在这庄内生活的如何玉卿心里清楚。只是这说法……讨了又怎么样?不讨又能怎样?
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招惹的么?
当初若不是执意要嫁于他,只怕他早已和那人在一起了。
今天,三年了,她终于要嫁进来了,呵呵,也是我该离开了,毕竟我已为他做了三年的衣服。只要他穿着这些衣物我便已经知足了,至于这庄主夫人的位置不要也罢。
玉卿苦笑。
当年要是早知道她与他两情相悦,她便……她便……真得不嫁于他?
不可能的吧。
她是真想当他的妻子。
只要是妻子就好。
因为她爱这个名为苏锦杭的男子。
而不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他的背景。她,玉卿只想当苏锦杭的妻。
深爱了五年。整整的五年。五年啊……以前爱着。现在爱着。以后也还会爱着。一直一直爱着他,直到她生命枯竭的那一天,她也不会忘了爱他。
她已爱他深入骨髓深入精神,她已经不得不爱。无法不爱。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爱他,到了这个时间她已无力让自己不爱他了。
可是他不爱她。他真的一点都不爱她。他爱的是御乾山庄的裴大小姐。
他们是两情相悦。
所以她决定放手了。
因为他不快乐。她深爱的人不快乐她也不会快乐了。
与其让他如此不快,不如放手让他幸福让他快乐。
只是这次放手了就不是他的妻了。再也不是了。
她离开……他……会在意么?
三年前他不入洞房,三年来他不进“卿园”,原因啊……
呵呵。
玉卿眉头皱起,眼中波光荡漾,却还是浅笑着,那笑……说不出的令人难受。
今天,就还他自由吧。还他自由,还他自由,还他自由……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开心就好。这样就好。只是还他了自由,他能把心还给我么?他知道我把心已经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么?
玉萧总是在耳边叨唠着说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可是说出来真的有用么?
他的心早已经给了裴饷小姐,那样敢爱敢恨飒爽英姿的奇女子,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方才配得上他。不像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出彩,什么都与裴饷小姐差那么十万八千里。
更何况他爱她。
这是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在成亲后发现了他已有所爱,她便定下了三年。三年,只要三年能够做他的妻为他裁衣就够了。本来她的生命不长,所以她求得不多。真得不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玉卿捂着正逐渐收缩的胸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中不知不觉中凝聚的泪水不停的打着转——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会如此的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
玉卿痛得弯下了腰,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的痛?我该高兴啊。我该高兴的。他终于要和他所爱的人成亲了,他们会……圆房。他们会……相亲相爱。他们会……幸福……
一滴。两滴。三滴。
玉卿的脚下早已湿成一块。
他们会幸福的。真正的幸福。玉卿。玉卿。你要高兴!你要高兴!
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血丝一瞬间冒了出来,浸染了她的双唇,可是玉卿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的想着——
要高兴。要高兴。要高兴。要、高、兴!
既然决定放手了,就不要后悔了。
“不要后悔了,玉卿!”
玉卿攥着胸口的手关节泛了白,那近乎透明苍白的脸已经慢慢的抽离了人气,明明是应该昏倒了,可她却还是摇摇欲坠的站立着,然后一声低吼,“玉卿,放手了就不要后悔!决不后悔!”
那样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更改的决绝。
只是要作出这般的决绝,那要承受多大的痛?
长廊阴暗处的人垂首思索。
他站在那里已有好一阵好一阵了。
眼前的女子他本不认识。
只是到方才听见她的低吼方才想起——
原来是她。
苏锦杭的夫人。
据说是王朝里最可恨却又最可怜的夫人。
最可恨是因为嫁于了苏锦杭。
最可怜是因为不得苏锦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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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嫁于苏锦杭的原因无非是他的容貌才情与身份。可是苏锦杭对玉卿这般恶劣的态度倒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毕竟他不是这样冷漠的人。
非但不是反而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苏锦杭,温柔细腻,温文尔雅,性情温和,从不动怒,除了春意盎然的笑就只剩下那暖人身心的笑。
这样的苏锦杭不该是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的人啊。
更不会是个让他夫人伤心痛苦的男子。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御乾的裴饷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火烈女子,她又怎会甘意做苏锦杭的妾?
他想不通。真得想不通。
伤脑筋啊——
他扯了扯嘴角,嘲笑似的目光锁在玉卿的身上。
愚蠢的女人。
令人愚蠢的爱情。
尽管她的退让令人可敬。可也还是愚蠢至极。
爱情……果然是比毒药更毒的东西。那些个甘愿飞蛾扑火的人……葬身了就不要后悔不要眷恋。毕竟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爱情?!
袁诺嗤之以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