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奇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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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来越黑了,大山阴森森的。附近小松树林中,一只猫头鹰突然凄厉地一声长啸。

    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潘东新,还是有点害怕了。他挑着一担才砍的柴草在山中小径上一阵疾奔,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直到离家不远了,潘东新,才把柴草放下休息。

    潘东新扯着衣服擦汗时,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开始,潘东新还没有在意,可是,当人影越来越近,看到了那人影的面部时,潘东新不禁心惊肉跳:那个老人没有下巴,几颗牙齿露在应当是长下巴的地方,两只眼睛闪动着冷光。潘东新听一些大人说过,鬼是没有下巴的。想不到自己碰到鬼了!潘东新吓得大叫起来:“鬼啊!鬼啊!”他想往家里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那高高瘦瘦的人影“嘿嘿 ”一笑:“小子,我是人,不是鬼啊。不要怕。”

    潘东新哪里还能听见那人影说话?早吓昏过去了。

    人影走近潘东新,用脚碰了潘东新几下,又是嘿嘿一笑:“起来起来。咦,没用的东西,还吓死了?”那人影嘴里嘀咕了几句,蹲下来,伸手搭在潘东新的手上拿脉。刚触着潘东新的手,忽然“咦”地一声,摇头幌脑,自言自语起来:“这小子,体内元气像野马烈火,骨胳奇佳,是一块学法习武的好料!我这一身绝学,终于可以有传人了!嘎嘎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高兴地笑着,嘴一咧开wWw.,应该长下巴的地方便现出紫色的疤痕,模样十分可怖。

    那人影把潘东新扶起来,发现潘东新鼻梁骨上长了核桃大一个肉瘤,不由得撇了撇嘴:“唉,我好命苦啊,找了几十年,找到一个传人,却和我一样丑!”这个人影说着,用手轻轻摸了下潘东新鼻梁上的肉瘤,嘀咕道:“嗯,还来得及。丑小子,亏你遇见了我,不然这个肉瘤越长越大,以后媳妇都找不到。”

    没有下巴的人嘀咕的时候,忽然指影乱飞,点了潘东新人中、印堂、百会、涌泉几处穴位,然后轻喝一声:“起!”

    倒在地上的潘东新,忽如弹簧般弹了起来。潘东新在弹起的刹那,也苏醒过来了。他刚要问这个没有下巴的人是人是鬼,却见这人影的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三下,轻轻地慢慢地说:“跟我来,跟我来。”潘东新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人影迈开了脚步。潘东新心里想说:我的柴火没有挑回去呢。可是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声来。走了一会儿,潘东新听见身后传来他母亲的呼唤:“新新,新新,天黑了,少砍点柴火,回来!”潘东新急了,想转身回家去。可是,他转不过身来,双腿不听话了,机械地跟着前边的人影走着,走着,一步步走向夜色深处,离家越来越远……

    当潘东新神志完全清醒过来,太阳已经偏西;潘东新不知道自己这一夜一天都走过了那些地方。此时,潘东新只觉得两腿发酸,脚板麻木,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抬头望着四周险峻的石峰岩壑,瞧瞧没有下巴长着两条白眉的老人,大发脾气:“老鬼,你把我整得好苦!腿会走断,肚子会饿穿!快给我吃的,吃饱了送我回家!”

    “小子,我不是老鬼,我叫西霸。来,先吃点东西再说。”西霸没有下巴,说话时只见牙齿一上一下。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干瘪的小果,放在潘东新手上。

    潘东新肚子饿了,也不管那几颗干瘪了的小果是什么东西,三下五除二,来了个囫囵吞果。潘东新把果子吞了,又向西霸伸出手:“还要,没吃饱!”

    西霸哼了一声:“猪八戒吃人参,不晓得贵贱!那是我在高寒山顶采摘的异果,不仅能填肚子,还能培植元气。”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酒瓶。“少喝点,这酒和那异果在肚子里能发生奇妙的作用,妙不可言。”

    潘东新接过酒瓶,咕噜就是一口,还要喝,却被西霸一手抢了过去。

    潘东新忽觉喉咙里一股烈火直往胸口烧去,瞬间,肚子里的干果似乎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他被烧得啊啊叫着,两手朝肚皮上像擂鼓似的,想把肚子的烈火拍熄。

    西霸嘎嘎嘎笑起来,像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

    潘东新只觉得肚子的烈火刹那间燃遍了全身,浑身十分难受,挣扎着喊道:“老鬼,快把我肚子里的火弄熄!我受不了啊!”

    西霸嘎嘎嘎笑了一会,走过来,双手交胸,将真气运至手心,直至手心冒出一缕蓝烟,才轻轻放在潘东新百会。

    潘东新忽觉一股清凉之气从脑门徐徐而下,如醍醐灌顶,一会儿就流遍全身,浑身的火灼感渐渐逝去,人如洗心革髓一般。

    潘东新没有了饥饿感,浑身好像热天里洗了个冷水澡,说不出的愉快。这时,他瞧着这个没有下巴的什么西霸,轻轻说:“老人家,我看你像个武功高手,还会气功。这么大的本事,赚钱还不是像坛子里捉乌龟?你怎么要干人贩子这一行缺德的事?再说,我这人又瘦又丑,也买不了几个钱,你就放我回家吧。”

    “嘎嘎嘎,人贩子?你说我是人贩子?”西霸露着满口牙齿。“臭小子,把爷爷看扁了啊。”

    “哼,你不是人贩子,为什么弄迷魂药,把我迷倒,把我运到这里来?”潘东新气咻咻的。

    西霸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干果,喝了一口酒,说:“你摸摸你的鼻梁,那个肉瘤好丑啊,你想不想把他治好?”

    潘东新不想摸那个肉瘤,却想把肉瘤治好,眼睛一亮,说:“我当然想治好啊。我这肉瘤六岁才长出来的。去张家界市里搞了几次药,可是治不好,后来,我爸爸在小煤矿挖煤受伤死了,就没钱治了。”

    “嗯,我带你到这里来,就是告诉你认几样草药,只要你长期坚持用草药治,可能十年左右就能治好。”

    “真的?”

    “真的。不过你得经常坚持修炼一种功法,配合治疗。”

    “气功啊?我炼,我炼。”潘东新见过一些江湖气功师在小镇上表演,非常高兴地说。

    西霸小声说:“我告诉你的功法,可不准你对外人说,连你母亲也不能说。”

    “行!”

    “好,你过来,我告诉你几句秘诀。”

    西霸放低声音,将炼功的秘诀告诉了潘东新,要潘东新背了几遍,然后又再将炼功的基本要领示范了一遍。

    潘东新按照西霸示范动作做了几遍。西霸满意地笑了。

    西霸说:“这里是张家界的神堂湾,你治肉瘤的草药,就长在这些岩石缝隙里。只有新采的疗效才更好。你每一个月要来采一次药,洗净后口嚼吞汁即可。我告诉你wWw.认识这种草药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西霸带潘东新攀登上一堵悬崖,将几株草药告诉潘东新认识了。然后说:“这草药有灵性,采它时,慢了,药性就会从地下潜走。所以,你采药的手法要快。瞧,这叫闪电手。练熟后,眨眼间能将草药连根拔起。”说着,西霸手影一闪,一株草药已到了他的手中。

    潘东新瞧了,大喜,立即学着西霸出手了几次。

    西霸嗯了一声:“不错。小子,我说的话你要记着!你顺着这条乱石沟就可以走出这神堂湾。我要走了。”

    潘东新这才真的对西霸有了一点好感,不好意思地说:“老人家,我, 我,谢谢你。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

    “嘎嘎嘎。谢什么,再过七年,我来找你!”

    西霸话音未落,人像一只灵猴,几纵几跳,消逝在石峰之中。

    潘东新不禁看得呆了。

    从此,潘东新每月来一次神堂湾,采挖草药。每天夜静时,练一遍功法。

    白驹过隙,光阴荏冉。一晃七年过去了,潘东新十七岁了,长到了一米七五,显得虎虎有生气。鼻梁上的肉瘤,也由核桃大变得只有大指姆大了。如果不是那个肉瘤,还是很英俊的一个男孩。由于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潘东新没有钱读书,初中没毕业就失学了,在家帮母亲种田,有时也在附近打临时工。七年来,潘东新坚持服药和修炼,虽说有时感到脾气比原来暴躁了一点,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体内有了某种变化,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修炼时强烈地奔突着,几乎要从身体内窜出来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驾驭那种力量。他真希望能碰到那个西霸,告诉他怎样进一步修炼,然而,自神堂湾一别,那个没有下巴的西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潘东新有时想,也许,那个西霸已经死了?他说等七年后再来找我的,如果他再不来,我就要去外边打工去了。

    那天,潘东新从神堂湾采药转身,路经离张家界市不远的一座寺院,忽然想进去拜佛、求签,看看自己今后的命运如何。

    潘东新走进寺门,接过看门人递过来的三支香,插在香案上。一抬头,看见观世音大士温和又肃穆的脸;便情不自禁跪下,叩拜三次。双手合十,心里默念:观世音菩萨,保?我妈妈身体无病无灾。然后起身,走进了佛堂。佛堂里有几百尊罗汉佛像。抽签的人,从自己喜欢的佛像开始数,数到二十后,再从那尊佛像前取签。潘东新按照自己喜欢的罗汉选了一个,目光在众罗汉身上数来数去。数到二十,停下,是第一百六十一号。

    那签是薄薄的一张卡片。潘东新看了那签一眼,只觉那字字玄机,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百六十一    道世尊者佛祖释迦牟尼弟子

    以胸怀坦荡,道行卓越而负大名。

    诗云:

    人生本应欢乐多,遇君遇尔笑呵呵。多少烦恼劳神事,一笑荡然值几何?

    潘东新不明所以,拿去给解签人。

    解签的是一个老和尚。两道眉毛灰白,下巴上一撮胡须足有三尺,在胸前微微飘动,的确有几份仙风神态。

    潘东新见了,心里一阵敬畏,竟不敢说话,把签递给和尚时,手也在轻轻颤抖。

    和尚接过签,只摸了一下,看也不看,然后两手笼在佛袍里,瞧着潘东新,仿佛要看透潘东新五脏六腑似的。潘东新乜了老和尚一眼,心里愈来愈紧张,腿也有点颤抖了。老和尚从头到脚把潘东新看了一遍,眯着的眼睛像火星闪了一下。然后,老和尚仔细瞧着潘东新鼻梁上印堂下的那颗肉瘤,瞧着瞧着,眼睛又像火星闪了一下。

    老和尚久久沉默不语。

    静静的佛堂里,潘东新心里发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忽然,老和尚说话了,那苍老的声音就像在梦中呓语:“签诗明白如话,小施主还要我解签?我看就没有必要了。不过,我看小施主惠根不浅,面有异相,倒有几句话相送。”

    潘东新没有想到老和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大为惊奇。只是心里还想着签,于是紧张地问:“大,大师,这签上意思……”

    老和尚摇摇手,仍像梦呓似地:“小施主,欲海无涯,苦中有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施主当好自为之。去吧。”老和尚说罢,双目微闭,不再理睬潘东新,人如石佛一般。

    潘东新朝和尚乜了一眼,见和尚已昏昏入睡,便稀里糊涂地走出了寺院。

    想着签上的诗,想着寺院里奇怪的老和尚,潘东新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本想求签问问命运,老和尚却话藏玄机,叫自己不明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街头找个算命的还直接明了些。

    潘东新想着,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他不走寺院的大路,而是走进一条羊肠小道,从一些乱石中穿过去,想走近路插上去张家界市的公路。

    走到一处峡谷,只见古树参天,石峰绕云。烟雾之中,绝壁上流泉飞瀑,树林里珍禽乱飞。虽然太阳刚刚偏西,但叠峦翠嶂,早已遮住了峡谷沟壑的阳光,凉风嗖嗖,阴森森浮游着几分神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