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奶”的风波之黑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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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奶”的风波之黑对黑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史氏装模作样地问道。

    “太奶奶的古瓷花瓶给摔碎了?”

    “什么,谁摔的?”史氏已经愤怒地站了起来。

    “新买的那个丫头!”

    那花瓶是贾涉父亲结婚时在景德镇购买,是老夫人的心爱之物。老夫人听说自己的宝贝被丫头摔破,当即气得浑身发抖,白眼直翻。

    贾涉见母亲气成那样,当即怒问道:“怎么摔的?”

    “他在前厅打扫,手里拿个鸡毛掸子,一边东捣捣西捣捣,一边嘟嘟囔囔地发牢骚,又是伙食差了,又是工钱少了,又是主人待她不好了――念着念着,猛一捣,花瓶便捣倒了――”小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贾涉听了,大怒道:“这不是故意的吗?真是胆大包天,给我狠狠打!”

    史氏早等着贾涉这句话,一边令小芹准备行刑,一边向贾涉邀请道:“当家理事,跟你们衙门审案一样,也是一门学问,夫君不去看看吗?”

    贾涉想看看花瓶破得什么样,能否请人修补,便令人服侍母亲休息,跟史氏来到了前庭。

    史氏行刑,贾涉只顾摆弄那只摔碎的花瓶,尚未认出被打的丫头就是他正在到处寻找的胡氏,直到胡氏叫出“夫君,你在哪里,救救我母子啊!”他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方才准备上前看看。

    他站起身,走上前,侧头看了一下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丫头”。他只看见了半边脸,但这耳鬓厮磨将近一年的半边脸,已经让他作出了确定的判断。他像是突然从高空落下,身子飘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剧目总导演胡氏上前扶着他,假装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是认识她吗?”

    那时候,儒家认为孝是各种道德中最根本的,是最高的美德。尤其是官场,对父母不孝那是和后世的政治思想错误一样,不仅仅是受社会舆论谴责,还可能被上司一票否决,罢掉官职。

    贾涉刚才当着母亲的面拍着胸脯保证过没养二奶,也不养二奶,若改口便为欺母,便是不孝大罪,何况是刚才自己命令让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下台?

    贾涉不敢实说,只能敷衍:“不,不认识!”<_4460.htmbr/>

    “不认识就好。soudu.org再给我狠狠打!”史氏一声令下,拷打声噼噼啪啪地又响了起来。

    贾涉不敢拦阻,只能借口头晕,匆匆离开。

    贾涉不忍看胡氏倍受煎熬,第二天便推说有紧急公务,急急奔回任上,向好友陈履常诉说苦衷,求他想个妙法。

    陈履常听了贾涉诉说,抓耳挠腮半天,皱眉说道,“你入了她圈套,当着咱娘面自断了后路。若回头再说,不但老娘生气,落个不孝,且嫂子更不会善罢甘休。她心中虽恼,但你纳妾毕竟不算大错。她对你倒也无可奈何,只是对胡氏绝不会放过,必欲置至死地而后快。当今之计,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嫂子来点黑活。”

    “咋黑?总不能把你嫂子那泼妇一刀宰了吧?”

    “那倒不必。只需找人假装到府上买奴,撺掇嫂子把胡氏卖掉。脱离她手,就好办了。”

    贾涉带着哭腔说道,“我的老兄啊!这法要是能行,我早做了。我当天晚上哄她高兴时已经好言劝她,说,‘这丫头既然不听话,干脆卖掉算了。’你猜那恶妇怎么说?她说,‘她越是不听话,我越是不卖她。身边全是俯首贴耳的,我打谁玩呢?我留她在身边找乐子呢?’。再说,买丫头跑到府上买,还要专选她,那恶妇能会不怀疑吗?这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

    二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办法,万般无奈,只得决定:也找人把胡氏绑架,隐藏起来算了。

    贾涉是校尉,手下当然不缺武功高强的干办。贾涉选了快刀赵五、铁头王六两个可靠的弟兄,由陈履常带领,以出差为名,到台州天台家中抢劫胡氏。

    胡氏自被卖到贾府,一天到晚便与侮辱相伴着,与各种酷刑相伴着。她身上凝脂一般细嫩的皮肤变得像画匠的抹桌布,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黑一块。红的是新伤,青的次之,紫的已经溃烂,黑的正在结痂――一块连一块,找不到一块好的。

    三个多月,她挨打,可她身上疼心中不疼,因为她心中还有个贾涉,不管他能不能找到她,不管她这一生还能不能见到他,她觉得她都值了。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爱过她,这还不够吗?

    她的浑身肌肤烂了、坏死了。她的心没死。

    她还有希望。那怕是暗夜中的烛光,总归有一丝亮。这丝亮支撑着她,抵挡着那刻骨铭心的伤痛。

    她日日夜夜地盼望着,盼望着贾涉找到她。她时时刻刻寻觅着,寻觅着脱离虎口的时机。她终于等到了。

    “不,不认识!”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在皮鞭的呼啸声中侧过脸来,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贾涉的身影。他正站在那一只脚踏在他身上的恶妇的身边,一脸的顺从,一脸的殷勤,像一只小狗在向主人摇着尾巴。

    “这是他吗?这是拥着我‘宝贝宝贝’地叫, ‘爱得要死’的表白,‘白头到老’地多次许诺的他吗?”

    是他。一个人刻骨铭心记挂着的人,是用不着仔细审视外在形象的,只用瞬间一瞥,甚至只用嗅觉、感觉都能够清楚地判定。

    就从那一刻,就从她被踩在史氏脚下,听到贾涉的声音,看到贾涉的身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绷紧的弦“崩”的一声断了,脑袋“嗡”的一声炸裂了,她的全部,包括肉体、精神一下子全部崩溃了。

    她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全部真相,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贾涉欺骗了她。他的夫人不仅没死,而且就踩在她身上;她肯定他认出了自己,因为,惹是没有认出,他为什么要那么惶惶地走,为什么迈动的脚步直打哆嗦?他认出了自己,为什么转身就走?她怕什么?他认了我,能损失什么?那损失能比他对我‘生死与共’的许诺还大吗?这就是他全部的爱吗?

    从那个瞬间开始,胡氏彻底绝望了。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还会有知觉吗?

    自此,不管是挨骂,不管是挨打,她都不再有痛苦的感觉。

    三个蒙面人潜进院里,拧开柴房门锁,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她没动。她懒得动。那三个人用丝巾堵着她的嘴,用绳索绑了她的手脚,她毫不反抗。直到把她装进麻袋,扛出院子,装放在一辆马车上,她也没有张口问一声:他们是谁?要干什么?

    她感到她已经死了,一死去百忧,还会有恐惧和担心吗?

    三个蒙面人一句话不说,只一鞭又一鞭地催马快跑,直到三匹健马累得浑身淌汗,卧在地上咋打也不动时,三个人才走下车来,将她扛进一片树林,放在地上。

    有个人把麻袋打开,将她扶坐在草地上。

    “嫂子,小弟得罪了,请原谅!”

    是谁?声音很熟。她睁开了眼。

    面前站着贾涉的好友陈履常。

    陈履常一边将水壶、干粮往她手中递,一边解释着,“是贾涉哥哥让我们来接你的。你先喝点水,吃点东西。我们准备的有衣服,等会儿你自己换一下,我们再上路。”

    胡氏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这是她意料之中还是她意料之外,看不出她是兴奋还是悲伤。

    “你们到车上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办。”她平淡地说。

    “嫂子,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有什么事,我们替你办。”陈履常殷勤地说。

    “女人的事,你们也能办?”胡氏冷若冰霜。

    “那好。嫂子,等会儿叫我们一声。”

    陈履常以为是胡氏要换衣服或是包扎身体隐秘处的棒伤,便招呼两个助手一起,诚惶诚恐地回到了马车上。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树林中没有任何反响。

    陈履常觉得既使换衣包伤也该了啦,便叫了一声,“嫂子,该出发了!”

    树林中静悄悄的,只有风掠树梢的飒飒声。

    “嫂子,了啦吗?该走了!”陈履常又叫了一声。

    树林中仍是静悄悄的。

    陈履常感到有些异常,再顾不得什么忌讳,跳下车跑到刚才呆过的地方。

    草地上水壶、干粮、衣物原样放着,胡氏却没了踪影。

    “是被人劫持了,还是被野兽叼走了?”陈履常顾不得多想,便招呼赵五、王六漫山遍野寻觅起来。

    可是,荒山野岭,沟壑纵横,林深草密,三个人直找到天亮,也没找到胡氏的人影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