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凤仪有点惊喜:“那好啊,晚上叫厨房多做两个素菜。”她进了大厅,走到邵元任的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邵元任叫了声进来,她推开门,邵元任道:“这么晚才下班?”
“我去画室了,”凤仪笑道:“爸爸今天这么早?”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邵元任示意她关上门,低声道:“中华革命党正改名为中国国民党了。听说南方又要大有作为了。”
凤仪懒懒地点点头。邵元任又道:“还有件事,方先生要回上海了。”
凤仪一愣:“你说什么?”
“方先生要回来了。”
凤仪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真的?爹爹真要回来了?”
“真的。”邵元任道。
“那哥哥,哥哥回来吗?”
“回来。”
“什么时候?”
“两个月之后。”
“两个月,”凤仪掐着手指头一算:“那就是十二月了!爸爸,是月头、月中、月尾?他们是不是要赶回来给我过二十岁生日?”
邵元任含糊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了。方先生的病已经很重了,这次秘密地回上海,是寄希望上海的医疗条件比较好,能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能赶上凤仪的生日,凤仪一定会非常高兴,但是如果她发现他的病情严重,恐怕这个生日也不会有什么心情了。
凤仪不知其中隐情,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是又惊又喜。凤仪的生日本在十一月,美莲的在十二月,邵元任为了尊重美莲,便依着美莲的日子,将二人生日宴会定在了十二月二十日。
就在凤仪则迫不及待等待着父亲与哥哥的归来时,元泰的缫丝、电织两厂的资金源源不断地流入到了了和兴的帐户上。袁子欣为此忧心不已。他提议由刘庆生、凤仪和他组成一个小组,在每周六下午增开一次碰头会,随时沟通问题、解决问题。
由于缫丝、电织两厂的管理基本分开,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讨论内容。刘庆生既没有反对开会,也没有什么热忱。而凤仪又是欢喜又是烦恼,她高兴又多了一个和子欣相见的机会,烦恼的是,子欣除了关心商业,对其他都漠不关心,包括她的二十岁生日。而这是她多么重大的一个生日啊。她想请所有的人参加,有爸爸、美莲,杏礼、液仙、子欣、家俊等等等等,如果爸爸与父亲同意,她还想把父亲与哥哥,都介绍给她认识的每一个人。她一直想告诉大家,她有一个多么值得骄傲、值得崇敬的父亲。他终于能有机会,和她一起度过一个女孩子最大的生日。
她请家俊帮忙,陪她买一套漂亮的衣裳,又请杏礼看看,是不是要买件漂亮的首饰,自己一套,再送美莲一套。又忙着饭店的菜单,订宴会上的乐队与乐曲。又想着多年不见父亲与哥哥,她现在长大成人了,能挣到自己的钱了,应该给他们买份厚礼。她又不知道二人衣裳尺寸,也不知脚的大小,思来想去,在一家钟表行给二人订了两块漂亮的手表,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凤仪因和顾家俊去试衣服,开会时迟到了。她来到元泰电织厂,推开办公室门大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她立即咳嗽起来。“刘经理,”凤仪推开窗户:“怎么抽这么多烟?”
刘庆生唉声叹气,沉默不语。袁子欣也表情凝重,凤仪心中一沉:“出什么事了?”
“我签了一个单子!”刘庆生无精打采地道。
“签了单子,”凤仪笑了:“这是好事情啊!”
刘庆生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凤仪看着子欣:“他到底怎么了?”
“他签了一个大单子!”
“我知道啊,”凤仪问:“这是好事情,为什么要这样?”
“单子没有问题,”子欣道:“是别人出了问题。”
“什么?”
“小姐,”刘庆生道:“你还记得三井株式会社吗?”
“记得,”凤仪道:“他们不是前年才来上海的。”
“可是他们发展的很快,”子欣道:“这笔单子就是从他们手上抢过来的。”
凤仪看着刘庆生:“你是不是为了抢单,低过了成本价?这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刘庆生道:“不过,现在可怕要可能了。”
“为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