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时代:第七章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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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元任来到书房,从包里抽出一张电文,递给她。凤仪小声读道:“顾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虽号称护法之省,亦莫肯俯首法律及民意之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斯之谓矣。

    “这是……”凤仪不禁为文中所言动容。邵元任道:“孙先生辞去了大元帅职务,护法运动失败了。”

    凤仪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半晌问:“那……爹爹他们有消息吗?”

    邵元任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微微摇摇头。父女俩半天没有说话。凤仪哪还有心情谈论电织缫丝方案,推说有事,回到自己的房间。整整五年了,她等了父亲五年,又是一场空。若不能相见也还罢了,可是,她不知道父亲是否平安,哥哥是否平安,他们都是否还活着。凤soudu.org仪迅速打开画板,开始完成一副久没有动笔的风景画。那画中的叶子颜色太单调了,不仅要有墨绿、浅绿、草绿、黄绿,还应该有棕红、深红、灰红、深棕,甚至还可有几片明黄、嫩粉……她一边又一边地画着那些叶子,一点一点琢磨那些颜色和线条,渐渐的,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沉浸在画板的世界中。

    邵元任悄悄来到女儿门前,瞥见她全部身心都在绘画之中。邵元任似有顿悟,以前看她喜爱画画,还以为是单纯的喜爱,今日看来,她是以绘画求得解脱,用以忘却现实。邵元任感慨不已,他太不了解女儿了,难怪,她会提出不继续求学绘画,这么多年,不管是雅贞去世,还是方先生的问题,这恐怕是她唯一渲泄痛苦与悲伤的方式吧。

    凤仪画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方倒在床上睡去。邵元任亦辗转难眠。杨练早就从南方捎来消息,方先生的病很重了,此次失去联系,邵元任很担心方先生的身体。而护法运动的再次失败,也让他对南方政府失去了信心。中国不知还要在乱世中挣扎多久,也许他这一代人是没有办法见到和平了。他想着方谦只比他年长一岁,今年虚岁才满四十,不由感慨人生苦短,又想起雅贞,更觉世事无常。若不是化铁厂大获成功,凤仪尚末婚配,他觉得抛却红尘、遁入空门,也未尝不是一种结果。

    第二天中午,父女二人方才见面。他们各自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谁也没有再提南方之事。凤仪将两个方案交给邵元任,将缫丝改革与电织建设设想细细说了一遍。邵元任把方案带回和兴,白天工作,夜里研究这两份方案。他认为很多想法都可圈可点,尤其是袁子欣这个人。自袁子欣教凤仪以来,他把他的家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又冷眼旁观到现在,觉得此人行事为人都无不妥之处,和兴那笔买卖,更做的大为魄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凤仪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所谓孤掌难鸣,若袁子欣能真心帮他,到是个不错的人选。

    邵元任乘和兴增资扩股,加大生产之前的空闲,开始建设元泰电织厂。产业股和营_4460.htm业股的新模式,在电织厂得到了很好的实行。此后,经过半年的调整,元泰缫丝厂也完成了这个方向的转变。刘庆生不再是个二管家,而名正言顺成为了缫厂的营业股东,同时拿出部分家产,购买了少量的产业股份。缫丝厂表面上看,并无太大变化,但实际上,刘庆生对工厂管理进行了一系列的改善,许多原先藏在他心里可以利用的漏洞,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补上了。邵元任“拿”到的利来丝行“帐本”上,刘庆生的红利从十两降到了二两,而利来丝行的进货价,却上涨了八两。

    除了方谦迟迟没有消息,总得来说,这半年邵元任过得比较愉快。和兴化铁厂蒸蒸日上,产品供不应求。元泰完成了新厂建设和老厂的改革。而所有的建设与改革,只要有他参与,凤仪都寸步不离左右,他能感到,女儿在尽心的学习。而对袁子欣,他也有了实质的接触。他还不知道凤仪如何判断袁子欣,但从一个男人的角度,他觉得他很优秀。这让他对袁子欣和凤仪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联想”,而且,那个顾家俊也是大家公子,人品优秀。他几乎望见了佳儿佳婿、事业兴隆的美好前景。俗话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他又从生活里品出一点甜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