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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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帮他包扎一下,他头部受伤了,还在流血,别人用椅子砸的。”晖哥看见丁焱走了进来,急忙对她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做着用椅子砸的姿势。丁焱看见我也吃了一惊,愣在了门口。

    “是你?”丁焱用一种陌生的口气质问着我,所有人沉默了十几秒,“是你把他伤成那个样子的?”

    “是我。”我近乎粗暴的回应着,又是十几秒的沉静。

    “你们先去病房,等下来帮你包扎,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那个女医生说道。晖哥扶着我准备去病房里,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猛地抓住了丁焱的手,想把她一起拉到病房里。

    “你放开我,你放手。”丁焱一边说着一边想甩开我的手,我没有理睬她,晖哥和那个女医生也追了上来,他们怕出乱。

    “他在玩弄你,你知道吗?”我陡然停了下来对丁焱粗暴的说道,“他只想玩弄你的身体,带我去见他,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你不想吗?”丁焱说道,够滑稽的是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正好是那个燥热的夏夜我和她身体开始接触的地方。当我得知丁焱曾经的际遇时,巨大的怜悯和仇恨同时在我身体内激流与对撞,聚变后放出巨大的能量。我多想把她拥在怀里,只要我们都能够坦诚的面对过去,所有发生的一切反而会让我们的感情更加的稳固,当然,这只是我的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的单纯的想法。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这是在犯傻你自己明白吗?”

    “你放开我吧,”丁焱擦了下眼泪说道,“我去准备药水和纱布。”听到她这样说我仿佛感到了久soudu.org违的温暖,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丁焱转身离开了,尽管这次我面对着的是丁焱的背影,但她在向我走来。

    “也许,也许事情还有转机,等下我要拉着丁焱去找刘浩雨。”我对晖哥说道。

    “不过你等下不能再冲动,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害怕,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你在听我说话吗纪小末?”晖哥说的很诚恳,可我只听见了他在喊我的名字,我来不及考虑丁香和丁焱以前的事情,我只考虑眼前该怎么说服丁焱离开刘浩雨,然后再慢慢的把丁焱拉回身边。我万般的期待着事情能朝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人在绝望之前是莫大的希望,大到能抵消我所遭受的一切。看着病房的墙壁,我竟然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我相信她不会一点怀念也没有的。正当我想着等下丁焱进来我该如何轻轻的拥抱她的时候,另外一个护士进来了,动作有些迟钝。

    “丁焱呢?”我问她。

    “她。。在值班室呢,马上来。”她说道,我站起身想出去,晖哥让我先坐下包扎,然后向值班室走去。

    “你不该这样对丁焱,”那护士说道,“这对她很不公平。”我没有说话,也不屑于再去解释什么,护士帮我稍微擦了擦血迹,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她不在值班室,”晖哥又匆匆赶了回来,“人呢?”

    “可能。。可能在别的病房吧!她会来的。”护士边说边点头,很上去很有把握。我心里早已知道她所谓的别的病房是什么意思,于是对护士点了点头。晖哥又离开了病房。从希望走向绝望是个很不错的过程,这引起的中枢神经的强烈刺激和那些在灯红酒绿中嗑药疯狂的人在效果上是一致的,当然,内心空白,也只剩下生理上的非条件反射了。

    “谢谢你。”我很诚恳的对护士说道,“能让我一个人躺一会吗?我知道丁焱会来的,我在这里等她。”护士听了后貌似想说些什么,不过明亮的眼珠一转又打消了说话的想法,点了点头出去了。虽然我还在呼吸,但这里早已成了我的坟墓,我不想死在这里,坟墓啊,令人异常的窒息。我一口气冲出了医院,冲进了五月份那特有的日落之后的深蓝的暮色中,西方的夜空还有最后一丝泛白,那个时候已经能够依稀看见一些星辰了,虽然不像夏夜那样的灿烂。当然我也没有说我会在以后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会去惧怕爱情这种东西,惧怕稍微有一些闪失就引来如此的疼痛,我不怕,因为岁月就是让人成熟的。可惜的是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知道了我本不该知道或者要足够成熟才能知道的事情。我一路狂奔,背后的坟墓离我越来越远,丁焱也离我越来越远,那些关于洁白无暇的完美无缺的爱情梦想也远去,这些本来都是在我身边的,它们都已经远退到我的心底了。

    突然之间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搅,于是关闭了手机,就连晖哥也找不到我,这种人为制造失踪的感觉稍微引起了我心里的一丝兴奋,就像自己逃到了一块高高的孤岛上,看着海平面慢慢上涨将原来所站的地方浸没一样,可这不是幸福,毕竟我的所有感情还驻留在那块大陆。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便重重的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这里是丁香的水果店门前,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吃香蕉的时候没把皮一起吃下去,他把皮扔在了丁香的水果店前,我踩上那香蕉皮的时候奔跑的速度很快。丁香的水果店里还有人,一辆小货车停在门口,丁香进货回来了。我的惨叫把三四个人从丁香的水果店引了出来,包括丁香在内。等到她们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们才看清楚了对方。

    “纪小末?”许淑华和那个宁依梦惊奇的叫道,我痛的一时爬不起来,头上又裹着纱布,估计样子把她们吓坏了。丁香放下手中的货物,费了很大力气把我扶了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头上的纱布,没有说话。

    “谢谢!”我微笑着对丁香说道,还朝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了啊?”许淑华一时着急,竟用湖南话跟我说了,由于满脑子是丁焱的缘故,我实在记不起来已经有多久没有和许淑华联系了。

    “你们能扶着我走一段路吗?”我跟她们说道,她们没有考虑便架起我两个胳膊,我开始慢慢向前移动。

    “谢谢!”走出两三步后我又一次回头对矗立在原地的丁香说道,没想到谢谢二字可以结束一切。水果店里那熟悉的灯光射出来照在丁香的身上,我还能看见她,但我打赌她已经看不见我了,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去。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再回头看丁香时,丁香那曼妙的身材依然是那个记忆中的水果店老板娘的身姿。

    “你应该去医院,你怎么能够到处乱跑啊纪小末?”许淑华说道。

    “我是在医院受伤的。”我对她说道,她们听了很惊讶,因为她们觉得我的话存在不合逻辑的地方。

    “你女朋友知不知道啊?她今天有没有在上班?”

    “知道的,她帮我处理了一下,我说没事就先回来了,要不是那香蕉皮啊,我还碰不到你们。你们最近还好吗?”

    “还好。。你要不要紧啊,再去医院看看?”许淑华说道,我否定了她的提议。“那水果店的老板娘不是你女朋友的姐姐吗?”许淑华骤然停了下来,因为她感受到了更大的逻辑混乱,我无言以对。“你。。。她刚才怎么没问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都对这些隐秘的逻辑穷追不舍。

    “她可能忘了问了吧。”我说道,“她生意也挺忙的,忘记一两件事情也很正常。”

    “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闹别扭了?”许淑华问道,我想隐瞒许淑华是不可能的了,她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女生,刚认识她的时候就是。

    “是的,分手了。”我含糊其辞,像蚊子温柔的叫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会这样?”

    “大概十几分钟前吧,准确的我不知道了,分手的时候我没看时间。”

    “你们挺好的,怎么会这样?你信任我的话就告诉我怎么回事,也许我能帮上忙。”

    “谢谢你的好意,许淑华。我现在只想休息,感觉有些累了。对了,你和徐伟呈怎么样了?”我又问那个宁依梦。

    “现在很好。你把我们当朋友的话,需要我们帮忙你就尽管说。”宁依梦说道。

    “你们能够倾听就已经是在帮忙了。就到这里吧,你们也可以从这里回公司。”到了三岔路口我放开了她们,可她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也许还是想送我去医院。“我先走了。”我大步向前走去。

    “纪小末,你真的不要紧吧。”她们的声音远了,淡了。

    我并没有回公司的宿舍,因为不想看见任何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东西。我又从另一条路返回了大马路,正好碰到了一辆返回市区的出租车,出租车把我带到了我租住的地方,那个出租车司机惊叹他开了四五年的出租居然不知道我租住的那个地方附近有医院,事实上那里并没有医院,他以为这里有医院。“是工伤吗?”那个司机问道,我只是微笑着,“现在农民工也挺惨的,出工伤了负责人都躲得远远的,都怕负担医药费。”“老板找到了吗?”他又很关心的问道。

    “老板和情妇跑了。”

    “哦。”那个司机声音拖得很长,以表明和他预想的一样,事实上这只是我随口开的玩笑罢了。“你可以报警试试,但是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些。”那个司机说道,我扑哧笑了一声,这是我从今年以来最快乐的笑声。路灯已经很明亮了,我穿过小巷回到了出租房,稍微擦了下脸上的血迹后平静的躺在床上,用手掌来回的抚摸着短短的硬朗的胡须。她可能在别的病房里。她可能还认为我相信她能回到我的病房里。昏睡是介于眩晕和熟睡之间,我是介于眩晕和昏睡之间。

    因为手机关机,租住的地方也没有钟表一类的报时装置,直到我租住房间的房门被人猛烈的敲击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我印象中还是我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我把门打开后首先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冲进屋里来,然后我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两个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