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般滋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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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腮腺炎合并脑炎,情况比预计的要严重,发病已经有几天了,怎么才送来呢?好在是病毒性的,应该对颅脑的损伤不大。”儿科主任看看羸弱得几乎站不住的艾茹,又看了看一边表情严肃的凌霄:“已经给了药,体温很快就会下来,注意观察吧,送ICU照顾得好一点。哦对了,今天我总值班,有事随时找我。”

    凌霄送儿科主任出去,站在走廊上神情严峻地交谈着着什么,胡一敏张罗着让护士给伯阳换病房,艾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伯阳不是好好的在幼儿园么?自己不是好好的在上课么?怎么大家都跑到医院来干什么?她摸着床架子慢慢地坐下来,天突然就暗了,很多蛾子从眼前飞过……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一只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没事了,脉搏正常。”然后是妈妈凌霄的声音:“别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她什么时候都镇定自若,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在艾茹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慌乱过。

    艾茹挣扎着坐起来,也不跟谁说话,就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胡一敏抢上一步扶住她:“伯阳就在隔壁,有专职护士看着呢,烧已经退了。”

    病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只有走廊上的灯彻夜长明,除了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的嘀嘀声,偶尔也会有护士踢踢踏踏地从门前跑过。

    艾茹握着伯阳的小手,眼睛盯着地上长方形的灰白格发呆,费了老大的劲,才意识到这是月光透过窗子跌进来的残骸,她把额头抵在床沿上用力压了压,试图让自己的思维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会如此多灾?她摸出手机想确认日期,才记起早就没电了,是的,李建设不接电话!忽地一下,火又蹿了上来,她跑出病房冲到护士站:“电话呢?我要打电话。”

    胡一敏从里间出来:“艾茹你要打哪里?这里的电话只能打市内。”说着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神经质地按下号码:“喂,是我,你以为是谁?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是不是以为是别人才会接电话?你才莫名其妙!你是混蛋!”她失控地对着电话喊叫起来,干涩的嗓音划破了病区安静的空气,几只飞蛾惊得撞在了灯罩上。

    胡一敏连忙把她拉进里间,她激动地挥舞着胳膊,碰翻了一只装满热水的盐水瓶,玻璃爆裂的声音吓得电话那头的李建设一激灵,他尽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我在跟客户谈生意,手机没有带在身边,后来打过去你又关机,出了什么事?”

    艾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伯阳得了脑炎……他发很高的高烧……刘海洋死了……我也快死了……”

    李建设急了:“怎么会得了脑炎呢?为什么不送医院?你说谁死了?说清楚一点!”

    艾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胡一敏只好接过去:“喂,建设啊,是我,艾茹太激动了,是在医院,伯阳是腮腺炎合并脑炎,现在烧已经退了,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个,我不知道,没有人什么死了,别听艾茹瞎说,是的,要是有可能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好的,就这样。”

    放下电话李建设有些发懵,儿子生病的消息让他非常不安,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流水声,他打了个寒噤:难道真的是头上三尺有神明?

    下午的时候他的确是在陪客户,但却绝对没有在谈生意。中国人的生意一早就在饭桌上谈好了,酒酣耳热之际好说的不好说的都尽在不言中,何须饭后再谈?况且这个西部三甲医院的考查团,已经在香港澳门的各大商场赌场完成了考查任务,现在回到深圳,只是与邓恺公司再巩固巩固感情,以便下一步的合作能够更融洽默契罢了。

    但这最后的感情联络恰恰是最关键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那些扔在柜台和赌台上的银子就可能连个响都听不见,所以邓恺特别告诫李建设这头“毛驴”:千万不要跟钱犟。

    既然李建设顶了个副总的名衔,自然也就义不容辞地要陪着西部来的领导们去放松放松了,放松的时候自然要把手机什么的存在衣柜里,自然也就不可能接到艾茹的电话,这些都没有必要跟老婆讲得那么清楚,否则男人还怎么在外面做事?还怎么挣钱?更何况他李建设涉水未深,尚不知水凉水热,也就只好按邓恺的岗前培训去办:想客户之所想,挖空心思尽量想在客户的前头,功夫的最高境界在于不动声色,在于自然而然,只要客户舒服了,别的就水到渠成。

    李建设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陪着西部来的领导们一起舒服,但肢体却怎么调整_4460.htm也达不到这个最高境界,连按摩的小姐也觉出来了:“先生放松啦,你的肌肉好紧张啊!”他听了心里一颤,想到不久前自己还经常跟病人说着类似的话,就特别抵触这白得跟检查床一样的按摩床,就打算下一个节目给领导们安排好了自己就不参与了,开个房间睡一觉,让自己疲惫的身心真正地放松一下。

    但豪爽的西部领导不干了:“怎么李总你不要一个?是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嘛!”

    他嗫嚅着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这时从后面挤上来一个高挑丰满的女人,她抱着李建设的胳膊说:“我补了补妆来迟了,别见怪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