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浊酒待君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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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一路言语,到得陈家镇,会合了徐君猷、颜未。徐君猷告诉苏公,常砉家人言,常砉昨日便到县衙去了,至今未归。苏公将田器情形告知徐君猷,徐君猷皱着眉头,冷笑道:“如此言来,我等须往黄冈县衙一遭了。”苏公摇摇头,道:“辛何已经回得黄冈,况且马将军尚在黄冈,若徐大人赶往黄冈,恐急而生变。”徐君猷思忖道:“迟则恐他等有了应对之策,不如打他个措手不及。”苏公淡然笑道:“徐大人如何打他?两具白骨,无有确凿证据,一切不过是怀疑罢了。焦明月、陈周之死,究竟因何?尚不得而知。”徐君猷忧心道:“我等已打草惊蛇,徐某恐他等逃匿。”苏公淡然一笑,道:“他等若逃匿,便是不打自招了。”徐君猷问道:“如之奈何?”苏公淡然笑道:“不知舒大人接得乡民首告,是否前来?”徐君猷笑道:“苏兄之意,我等在此等候舒牧前来?”苏公捋须而笑。

    约莫一个多时辰,有乡民来报里正,只道县令舒大人率人来了。里正急忙引人出庄相迎,徐君猷、苏公等便在陈周宅前等候。不多时,里正引舒牧等人赶来,苏公看得清楚,随行人中有县丞尹塘、仵作及捕快数名,却不见辛何、常砉身影。舒牧、尹塘忽见得徐君猷、苏公,惊诧不已,急忙上前施礼,唬得里正等人惊恐不已。徐君猷摆摆手,淡然道:“不想今日本府又逢得一桩白骨案,惊动舒大人大驾了。”舒牧闻听徐君猷此话带刺,惶恐万分,垂首道:“此卑职之责也,愿受大人处治。”徐君猷冷笑一声,道:“且随本府进去一看。”舒牧唯喏。苏公站立一旁,冷眼旁观。

    徐君猷引舒牧等人进得院子,至屋后,但见草丛中摆着一具骨骼,兀自沾着泥土。徐君猷令仵作上前验骨。舒牧望着徐君猷,惶恐不安,怯声道:“卑职有一事意禀告大人。”徐君猷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舒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舒牧尴尬道:“卑职疏于管治,致使治下恶徒横行。”徐君猷故作惊讶,道:“有这等事情?”舒牧满脸通红,道:“卑职已着人协助马踏月将军,缉拿恶徒。”徐君猷淡然一笑,道:“舒大人可知晓尚青鹤?”舒牧点点头,道:“回大人话,卑职识得这尚青鹤,不过此中有一处误会,卑职已然与马将军言明了。原来是有奸恶之徒假冒尚青鹤之名,招摇撞骗,为非作歹。那尚青鹤乃是本县有名的善人,乐善好施,仗义疏财,但为人随和,不肯张扬。”

    徐君猷一愣,问道:“这尚青鹤可是肤豢阁的主家?”舒牧点点头,道:“正是。”徐君猷冷笑道:“你道尚青鹤是有名的善人?”舒牧吱唔道:“这尚青鹤是个商贾,又常资助书院私塾,或掘井修路,又常施舍孤寡鳏独者,深得百姓赞誉,市井称他为尚善人。不过卑职与他往来甚少,”徐君猷听得,冷笑不止,把眼望苏公。苏公淡然一笑,道:“如此言来,徐大人应端召见这位善人。”徐君猷会意,笑道wWw.:“此等善人,功德无量,当赐匾刻碑,予以厚奖,烦劳舒大人邀他来州府相见。”舒牧唯喏。

    仵作验骨罢,与苏公商讨一番,最终确认死者是陈周,死因尚难定论。舒牧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一旁县丞尹塘道:“陈周尸首埋在自家屋后,可见凶手杀人后,并未匆匆逃离,而是处置命案现场。依在下推测,凶手定是与陈周熟识之人,且为人阴险,胆大得很。”苏公点点头,道:“尹县丞所言甚是,凶手定是陈周熟识之人。”徐君猷淡然道:“闻听说,与陈周相交甚密的人,乃是田家庄里正田器、本庄的常砉常押司。”舒牧闻听,不觉一愣,遂令捕快速去传唤田器、常砉。

    尹塘思忖道:“不知前日那具白骨与今日陈周一案有无干系?”苏公瞥了尹塘一眼,反问道:“不知尹县丞有何见解?”尹塘尴尬一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徐君猷淡然道:“前日那具白骨身源已然查明,死者乃是蕲春县书生焦明月,他与陈周乃是好友。”

    苏公一愣,把眼瞥望了徐君猷一下,徐君猷顿时醒悟,后悔失言。那厢舒牧闻听,惊讶道:“如此言来,这两桩白骨案甚有干连,凶手或是同一人。唉,他等不过是穷书生,为何遭人毒手?”苏公瞥了舒牧一眼,叹道:“若能弄明白他等为何遇害,此案便水落石出了。”徐君猷淡然一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年前的命案今日已然露出端倪了。”舒牧连连点头,叹道:“此卑职失职也。”徐君猷淡然道:“失职者,分有心与无意。为官者,当目明、心明、手明。目不明,则浊;心不明,则乱;手不明,则腐。”舒牧茫然望着徐君猷,点头道:“卑职谨记在心。”

    徐君猷嘱咐再三,遂别了舒牧、尹塘,与苏公、苏仁、颜未取道回黄州。出了陈家镇,行了数里,到得那蓝记酒肆,却见两名随从WWW.soudu.org正坐在店中喝酒。苏公示意到酒肆中歇息,徐君猷会意,入得店来。那女掌柜蓝二娘急忙来迎,认出来客,满面笑容道:“原来是二位员外爷!不知二位员外爷去的哪里,又打转回来了?”徐君猷笑道:“我等前往陈家镇访友,可惜不遇。”蓝二娘笑道:“却不知员外爷友人是哪一位?”徐君猷一愣,苏公见状,笑道:“乃是黄冈县衙的常押司,店家莫不是认得?”那蓝二娘笑道:“何止是认得?”苏公闻听此话,追问道:“如此言来是熟人了?”蓝二娘笑道:“我娘家便在陈家镇,你说熟还是不熟?”苏公捋须笑道:“原来如此。”蓝二娘引徐君猷、苏公坐下,又提起茶壶,倒了四碗茶水。

    颜未见着那两名随从,急忙拱手笑道:“二位爷怎的在此?端的凑巧。”那两位随从急忙起身,拱手还礼,只道好久不见。遂又拉着颜未坐下,共饮一杯。而后低声相告,不曾见着元绿身影。徐君猷望着颜未,笑道:“真是处处有朋友。”苏公起得身来,近得那柜台边,但见那柜台之上,有一本帐册,帐页上记有帐目数,又望着墙边垒着的酒坛,笑道:“店家你这酒味如何?”那蓝二娘笑道:“酒好酒坏,待我为员外爷打一角尝尝便知。”言罢,拿起旋子,去了酒坛盖,将那旋子往酒坛内一插,拿将起来,倒入酒碗中,递与苏公。苏公先闻那酒味,而后轻轻品了一小口,虽非上好佳酿,但也清醇,口中兀自夸道:“好酒好酒,且与我等各打半斤,又炒五六道好菜。”蓝二娘应声,风风火火的去了。

    颜未回得这边桌来,低声告知徐君猷:两位随从未曾发现可疑。那厢苏公一手端着酒碗,另一手却在翻那帐册,出出进进,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不由叹道:“这女人端的能干。”喝完碗中的酒,苏公回得桌边,徐君猷摇摇头,低声道:“一无所获。”苏公淡然一笑,道:“徐兄稍安毋噪,这店中的酒倒是别有滋味。”徐君猷淡然一笑,道:“恐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苏公捋须而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