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胭脂信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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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震点点头,追问道:“不知这第三人是谁?”苏公笑道:“瓦市之中,戏言石公子乃柳七第二,东坡以为这第三人非石公子莫属。”石昶水望着苏公,笑道:“这第三人正是昶水。”苏公点点头,拱手笑道:“恭喜石公子身任主评。”石昶水急忙起身回礼,叹道:“羞煞昶水了。”苏公笑道:“石公子既为主评,烦劳相告这晋级之说。”

    石昶水坐下身来,道:“所谓晋级之法,乃是昶水所创。先由各行院送选一至两名出类拔萃的姑娘,评选前一日汇集,先分居各处,待进入前二十名方可入住花场。入住之后,不得擅自离开花场,违者,以出局论。”孟震忍不住插言问道:“何谓花场?”苏公淡然一笑,道:“顾名思义,便是他等评选美人之处。”

    石昶水点点头,道:“今年的花场便是阿谁街归路遥归员外的玉壶冰阁楼,这归员外真是热心好义,非但无偿提供花场,还免却我等一切食宿费用。”孟震疑惑道:“如此岂非耽搁了他玉壶冰的买卖?”

    徐君猷摇了摇头,笑道:“孟大人有所不知,这归路遥名下有三处楼阁,分别是玉楼春、玉壶冰、玉京瑶,彼此相连,舍了中间一处,还有左右两处,并无大碍。”苏公一笑,幽然道:“这归掌柜果然是生意中人,头脑恁的精明。”

    孟震、石昶水诧异的望着苏公,苏公淡然一笑,却不回答,反催促石昶水往下说,石昶水又道:“晋级之法共分四级,第一级评选,考评容貌、端仪两项,各主评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之数评分,而后将三名主评考评之数合计,取总数前二十名,此二十人可进入第二级,第二级考琴、笛子或琵琶等乐器,依第一级之法评分,取前十名,此十人则进入第三级,第三级乃是考诗词书画,再取前五人,此五人进入第四级,第四级考歌舞才艺,又以考评之数取前三名,即为前三甲。”

    徐君猷听罢,瞥眼看了看苏公,苦笑一声,道:“如此与那乡试、省试与殿试类似,头名为状元,其次为榜眼,第三为探花。”石昶水笑道:“今年改了名头,若得第一名,唤作梅花仙子,可得纹银四百两;第二名唤作兰花仙子,可得纹银二百两;第三名唤作*仙子,可得纹银一百两;第四名唤作莲花仙子,可得纹银五十两;第五名唤做芍药仙子,只得纹银三十两。”

    徐君猷一愣,眼巴巴望着石昶水,问道:“这赏金共计七百八十两银子,却不知从何而来?”苏公皱着眉头,捋着胡须,喃喃道:“如此一大笔钱财,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垂涎?”石昶水道:“这笔银子来源颇多,多是风月场中的士绅商宦、公子浪客等的捐赠,此外还有各行院的报名钱。”

    徐君猷一愣,诧异道:“何谓报名钱?”石昶水笑道:“此番评选,但凡参加评选的姑娘每人需交纳纹银一两,如此也凑得几百两,每个行院需出五两。此外,还有支助钱,凡如黄州城或四方诸县的一些店铺,欲假此良机宣扬店铺名声者,可交纳一定银两,便在花场内悬其旗幌,或张贴大字,宣扬名声,譬如钱庄客栈、饭庄酒肆、礼品特产等等。”

    徐君猷皱着眉头,喃喃道:“难怪苏兄言那归路遥头脑精明,如此言来,他那玉壶冰阁楼岂非最为知名?”苏公连连点头,捋须笑道:“何止知名?大人且想,评花榜一事声势浩大,历时数日之久,黄州城并诸县及四方州郡的好事者蜂拥而至,吃住玩乐,会在何处?首选自然是归掌柜的饭庄、酒肆与客栈,即玉楼春与玉京瑶。”孟震恍然大悟,连连拍手赞道:“言之有理,这归掌柜眼光果然独到。”

    苏公捋须笑道:“若如此,何止是归掌柜一家,便是附近的其他饭庄、酒肆与客栈皆沾了光。东坡以为,到得那时,恐人满为患,房钱饭钱亦要水涨船高呀。如此热闹,恐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人都会来此。徐大人还要小心则个,以免闹出甚么事端来。”石昶水闻听,不由一愣,颇不以为然道:“苏大人未免言重了吧。”徐君猷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苏公言语。

    苏公摇了摇头,道:“这世间,但凡有利可图,便蜂拥而至,捱三顶五,你推我挤,比肩继踵、争先恐后,却不知前方是悬崖,待你知晓后想退身时,却已身不由己,被后面之人硬生生挤推下去了。我兀自记得,有一年的腊月二十四日,即是过小年,京城的一家米行商铺为了招徕客人,将一斗米价降了五文钱,消息传出,次日一早,店铺门前便人山人海,皆是来买米的。却不曾当中谁人胡说了一句,只道米量有限,快售完了。那些排在后头的买米者唯恐错失良机,便一窝蜂拥挤上前,一阵骚乱之后,不说地上的鞋帽米袋之类,单是死尸便有数具,拥挤中他等挤倒在地,不得起来,竟被众人活活踩死了。”

    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苏大人言之有理,凡事当防患于为然。待评花榜伊始,本府自当派遣公人前往花场,维护安稳。”石昶水瞥了徐君猷一眼,欲言又止。

    苏公望见石昶水神情,笑道:“说来说去,却忘了说石公子来雪堂之意了。”石昶水闻听,脸色微红,吱唔着道:“昶水此来,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苏公一愣,诧异不解,问道:“却不知究竟是何事?又是为了何人?”

    石昶水瞥了徐君猷、孟震两人,稍作犹豫,道:“昶水本是此次花榜品题主评者之一,本不应插手此事,只是挨不过佳佳姑娘的央求,只得来寻苏大人帮助。”

    苏公望着石昶水,不解的问道:“这佳佳姑娘是何人?”徐君猷狐疑一笑,道:“苏兄久未去风月场中了,竟然不知月下坊聪慧迷人的佳佳姑娘。”苏公苦笑一声,叹息道:“俗话言,人不*只为贫。东坡囊中羞涩,那微薄的俸禄,兀自不能糊口度日,哪还有铜钱去逍遥快活?”

    徐君猷摇摇头,笑道:“苏兄此言差矣,想那瓦市之中,皆以唱苏兄之词为荣,你若去,自是众家求之不得的,谁人还会索要你的铜钱与银子?”苏公苦笑一声,不复言语。

    石昶水在一旁道:“太守大人所言正是。那三舍六院中的姑娘皆仰慕苏大人,这佳佳姑娘便是其中之一,只恨无缘与苏大人相见。此番评花榜,月下坊首推佳佳姑娘,佳佳姑娘亦志在必得,于是私下请求昶水,望能讨得苏大人新词一阙。”

    苏公捋须而笑,道:“原来如此。”徐君猷笑道:“此番评花榜,佳佳姑娘若能得到苏大人新词,辅以歌舞,必然出于其类,拔乎其萃,梅花仙子之位唾手可得也。”

    苏公微微点头,道:“如此言来,石公子似存偏袒之心,若传将出去,不怕他人闲言?”石昶水摇摇头,微微叹息一声,叹道:“此不过是昶水顺便而已,事情成与否?还要看苏大人之意。其实,昶水此来,是为了另一桩事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