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半会,兀颜术道:“雨奕,义父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雨奕轻声道:“义父,你难道忘了我会武功吗?我可不怕那个什么艾金觉。他不来还好,若然来了,我定要捉住他,让他做我的丈夫。”兀颜术道:“这少在这卖嘴皮子,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不和你闲扯了,义父还有要事在身,你自己当心些。”说罢,转身走了。雨奕大声道:“义父,你要担心自己的身子,回去好好休息。”兀颜数回头道:“知道了,义父有空soudu.org回来看你的。”说着领了御林军,自顾去了。
刘娘长吁了口,叹道:“幸好兀颜将军不知济宏在咱们这。”雨奕道:“即便义父知道大哥在我这,我也能说服他,叫他放了大哥。“刘娘道:”哪有这般容易,他虽是你义父,可君命难违,照样还是不会放济宏的。以后你义父再来时,咱们可得担心些。”
雨奕笑道:“知道了,为了大哥的性命着想,我会当心的。”言罢,转身回了殿里。刘娘轻叹一声,随在后面,进了殿里。待二人回到了东厢房,将先前的事与艾金觉说了。艾金觉闻得兀颜术是雨奕的义父,心头一惊,自忖更不能呆在此处。
却听雨奕道:“大哥,待明日狄雷醒了,他若然问我这是哪里,我该如何说啊。”艾金觉叹道:“二弟必是不想见到我的,且又不能让他知道他身处皇宫,这该如何是好?”凝思了一会,仍是想不出个法子,皱眉不已。
刘娘笑道:“济宏,这事我到可以帮忙一二,明日狄雷醒来后,他若问起,我与他说便是。”艾金觉喜道:“刘娘向来都是有法子的。”刘娘笑道:“济宏,你少在那拍马屁了,我只是尽力而为,能不能成我可没多大把握。”顿了顿,又道:“你伤的这般重,还是早些去休息。”雨奕道:“大哥,我陪你回去,有五年没见到你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艾金觉叹道:“那好吧,反正二弟一时半会也不会醒。”
雨奕与艾金觉回到了北厢房,又替艾金觉包扎了几处伤势。雨奕心下高兴,便将几年遇到的大小事,通通讲给艾金觉听,说得眉飞色舞,欢喜不尽。艾金觉早已是疲惫至极,却又不忍拂雨奕的心意,便靠身床榻,侧耳聆听雨奕讲五年来的往事。
雨奕自顾说着,悠然神往,过得半刻,瞧向艾金觉,只见艾金觉双目紧闭,面色沉沉,气息鼾鼾,显然已经睡着了。雨奕暗骂自己,悔恨不已,喃喃道:“雨奕啊雨奕,你也真是笨的可以,实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大哥重伤在身,苦累至极,你却硬要拉着他听你唠唠叨叨,这不是做傻事又是做什么?真是天下第一大傻蛋。”念及此处,又将自己骂了数十遍。
雨奕暗自一叹,将艾金觉身子扶好,帮他盖好衾绵,细瞧了一阵,忖道:“大哥这五年来必是活得不自在,今夜来刺杀父皇,想来也是被逼的。”想到这里,又是一叹,出了房门。
雨奕又去了东厢房,此时刘娘已然走了,偌大房间里,只有狄雷兀自躺卧在床上。雨奕行至床榻前,痴痴盯着狄雷,自语道:“狄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想来他武功盖世,人又长得英俊,必是有很多女孩喜欢她的,不知他是否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待明日醒来时,第一眼看见我后,会不会喜欢上我呢?”
想了这里,怔忡了半会,心道:“我自小便没了娘亲,都是刘娘带大我的,她将我像亲生女儿看待,对我不知道有多好,我也把她当成我的亲娘一样。她老说我是大姑娘,该嫁人了,否侧以后就再也嫁不出去,可是我从没遇到自己中意的男子,如何能随便嫁得。可我自从今晚见了你后,你便在我心中占了莫大的地位,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他们都说我很漂亮,可是我一直认为只有我自己喜欢的男子说我漂亮,我才会觉得自己是真的漂亮,我多想听你说我好漂亮啊!”
雨奕春心荡漾,胡思冥想,芳心皆是狄雷的影子,纤手抚摸着狄雷的脸庞,痴痴瞧着,魂魄好似都飞进了狄雷的身心。过了近一个时辰,方才不舍离去,回房去睡了。
次日早晨,艾金觉悠悠醒来,直觉周身不似昨晚那般疲倦,百脉通畅,四肢活力,只是伤势仍未好转,不时传来疼痛。艾金觉收敛心神,盘腿而坐,运气打坐,调息了一遍,精力更盛,当下出了北厢房,只见整个大殿仍是冷冷清清,殊无半个太监或宫女的影子,他心下虽是纳闷,却思之不解,未有多想,径自向东厢房走去。
进得狄雷所在的房后,只见狄雷仍自昏沉着,而雨奕早已来了,兀自坐在床旁,痴痴地瞧着狄雷。艾金觉瞧得此幕,忖道:“看来雨奕是真的喜欢上了二弟。二弟的妻子已去世了三年,至今仍是单身一人,他们二人若能在一起,我也会为他们高兴的。”
艾金觉正欲说话,刘娘已然提着食盒进来了,笑道:“济宏,你也应该饿了,过来尝尝我熬的稀粥。”艾金觉笑道:“我有十几年没吃刘娘熬的粥了,不知刘娘的手艺变了没?”刘娘笑道:“刘娘人虽然老了,可熬粥的本事却是更上一层楼了。”
艾金觉笑了笑,走到桌前,问道:“刘娘,星雨殿的太监与宫女去哪了?”刘娘看了雨奕一眼,笑道:“雨奕怕他们走漏风声,便叫他们全部呆在西厢房,不许出来。他们素来都怕雨奕,自是乖乖地呆在西厢房,哪敢出来?”艾金觉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雨奕还是像从前那般凶。”
却听雨奕道:“我本来就凶,只有你比别人凶,别人才会怕你,哪敢有欺负你的胆?”说着行了过来。艾金觉笑道:“那你以后可不要欺负我二弟。”雨奕娇颜一红,撇了撇嘴,却不说话,盛了稀粥,自顾吃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艾金觉喝着稀粥,只觉又回到了十八年前,想起了以前点点滴滴的往事,暗自一叹,恍若失神。
刘娘久经世道,瞧见艾金觉神色悠然,便知其心里所想,叹道:“济宏,你想起你父皇了吧,他正在武威殿养伤。”艾金觉叹道:“我想去看他,不知他伤得重不重?”雨奕满脸喜色,欣声道:“大哥,你终于想通了。”艾金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不过想去看他一下。”雨奕神色稍黯,眼角泛潮,不是滋味。
却听艾金觉叹道:“我刺杀过他,他自是认得我的,我这身打扮又如何能去得?”说道此处,伤神无比,黯然一叹。雨奕暗自轻叹,秀眉蹙起,玉靥泛愁,心道:“大哥即然想见父皇,那便说明大哥对父皇仍未忘怀,我该如何才能让大哥与父皇见面呢?”径自苦思,却想不出一个法子。
刘娘一直看着艾金觉长大,每每见到艾金觉与努尔哈赤不和,心中便为二人伤怀不已,此时闻听艾金觉欲去探望努尔哈赤,欣喜不胜,可也知此事着实难办,忖道:“圣上向来性子暴躁,若知济宏突然回来了,也不知还会不会怪他,况且济宏今晚又行刺了他,他一见济宏自是要勃然大怒,到底该如何是好?”想至此处,愁眉不已。
过得半会,刘娘目视艾金觉,忽道:“济宏,我心里一直憋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艾金觉道:“刘娘,你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刘娘沉吟良久,问道:“你今晚为何要来行刺你父皇?”雨奕附声道:“是啊,大哥,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好好要来杀父皇?”
艾金觉轻叹了口气,道:“他虽然对我不起,可我也没到要杀他的地步。”雨奕奇道:“那你今晚为何还要前来?”艾金觉缓缓道:“他近年来屡屡侵明边关,入关劫掠的钱财不计其数,恣肆滥杀汉氏百姓,且掳走了数十万的中原百姓,十日前,他又发表了‘七大恨’,公然与明朝为敌。”雨奕道:“父_4460.htm皇如此做也没什么过错,他不过是想让族人过得好些。”
艾金觉摇了摇头,恨声道:“他如此为人君主,不免残暴了些。中原百姓与后金百姓有何区别,他们都是人,为何一定要分个彼此了,定要掳杀中原百姓呢?”雨奕不知何言以对,张口又止。
艾金觉接道:“他如此的任意乱为,惹得中原中原百姓民怨沸腾,切齿痛骂。中原武林人士自是看不过去,便歃血为誓,欲来后金杀了他。我在中原武林颇有威望,是以也邀我参加此次行动。我与他虽有化不开的仇怨,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焉会有杀他之心?”顿了顿,又道:“我也不忍见他便这般丧命,便欣然答应,与其余中原高手一同前来,在必要的时候相救于他,让他立下重誓,从此不再侵占汉氏江山。”说道此处,神色黯然,悲戚一叹,续道:“可哪知我等十五人在临行前,便已中了化功药物。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除了我与二弟幸免于难,其余人皆不幸遇难了。”
刘娘一直凝神倾听,待艾金觉说完后,方知此事的缘由,叹道:“自古君王当政之事,很难说出个是是非非。”雨奕浑不以为意,淡淡道:“我是不知你们说的那些什么谁对谁错,我只知道谁厉害,谁便是强者。”艾金觉暗暗摇了摇头,忖道:“雨奕仍是这般蛮横,能改改当有多好啊?”一时半会,各自想着心事,无话可说。
刘娘一直沉思不语,此时忽道:“济宏,你是不是很想见圣上?”艾金觉叹道:“我即便想见他又有何用?料来他是不肯见我的。”刘娘微微一笑,道:“只有你肯见圣上,我便有法子让你们相见。”雨奕喜道:“娘,你当真有法子让大哥和父皇相见吗?”刘娘笑道:“你还不相信娘了吗?这事要你与金觉配合便能成?”雨奕大喜道:“只要大哥能见到父皇,我便全听你的。”艾金觉奇道:“刘娘,你如何让我和他相见?”刘娘笑道:“暂且容我卖个关子,你午时便知道了。”艾金觉笑道:“那好,我等着便是。”说罢,三人喝了稀粥,充作早饭。
三人又再闲扯了些几年发生的事,说说笑笑,谈了近两个时辰,可狄雷仍未醒来。艾金觉未有久避于星雨殿的打算,径自回房运功疗伤去了。雨奕一个芳心已不在己身,全部悬在狄雷身上,坐在床前,痴愣瞧着狄雷。刘娘有事在忙,却也没前来打扰。偌大的房里,唯有昏沉的狄雷兀自躺着,失神的雨奕痴迷瞧着。
待近午时,烈日绽射,悬空而挂,金辉万芒,屡屡辉芒射进屋里。
艾金觉运气调息,真气窜走,游遍百脉,皮肉轻伤,好了许多,渐趋痊愈,唯有十余处稍重的伤势,尚自在身。艾金觉也不以为意,调气运了一周,只觉得全身舒泰,血液畅流,比早晨又好了些许,不禁暗喜,走出房外,此时红日凌空,已是晌午,忖道:“刘娘说午时便能让我见到他,也不知刘娘用的是什么法子?”
正自想着,却见刘娘行了过来,笑道:“济宏,我已有了你见圣上的法子,不过却须你的配合。”艾金觉道:“刘娘,你请讲便是。”刘娘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等下只要听我吩咐便行。”艾金觉笑道:“一切唯刘娘是从。”刘娘笑了笑,引着艾金觉去了南厢房。
星雨殿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厢房,每个厢房至少有二十余间屋子。东厢房向来都空着,北厢房唯贵客居住之所,西厢房便是太监与宫女日常居住的地方,至于南厢房便是雨奕与刘娘安寝所在。
艾金觉随刘娘来到了南厢房,进得居中一所屋子,只见雨奕兀自躺在床上,盖着一层衾绵,面色憔悴,双眼失神,一副倦懒病恹之态。
艾金觉心下一惊,忙行将上前,急道:“雨奕,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刘娘跟上前来,笑道:“她先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呢?如若真是那样,那我女儿也太不中用了吧。”艾金觉心头一奇,正欲询问,雨奕已翻身坐起,笑道:“大哥,我好好的,哪有什么病啊,我如此做还不是为了你吗?”眸眼焕然,神采奕奕,只不过脸色兀自涣散。
艾金觉诧道:“我先前见到你那样子,明明是一副病态,怎么现今又好了,可你脸色仍自无神……”话音未落,雨奕已截口道:“大哥,你好笨啊,你问问刘娘便知此中原委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