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应承了和王新国的婚事,汪瑾瑜就停止不了感到不自在。窗外人多的时候,她手心里渗出的细密的凉汗现在湿滋滋地,贴身穿在里面的衣服像是黏在了身上,她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腿暂时地停止了颤动。
阴寒的空气让她感到担心,她怕一不留神会生病。当然,她更怕王新国移动到她的跟前。新郎新娘保持着的距离,似乎是用黄金分割法确定的,正好在汪瑾瑜心理安全防线的底线上。
她又感觉到王新国的存在,因为,他又开始走动了。她的手捏得比先前更紧了些。
“早点儿睡吧”,王新国小心翼翼地说话,感觉自己不敢看她的眼睛。
汪瑾瑜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她不知道如何做答,索性没有吭声。
<>王新国站住了,没再往前移动,再次坐回了原处。
外面下着的雨说什么都不肯停歇,室内越接近地面的空气,也越泛起阴潮了。王新国感到椅子冰凉冰凉的,戴得习惯了的高度近视眼镜也似乎沉重,他抬手摘下了眼镜放在桌子上,下意识地唿撸了一把新剃的寸头,努了努长时间因为不好有表情而更显厚实的嘴唇。
“冷了吧,还是早点儿睡吧。”王新国坐在椅子上再一次说话了,他仍然试图说服新娘子。好在,他没动弹。
汪瑾瑜仍然没有回话,汪瑾瑜希望,不回答就等同于拒绝。
云贵地区的气候经常是捉摸不定的,温差在一天之内变化很大。阳光灿烂的日子太阳烤得你感觉到懒懒的,契意、温暖而焦灼,转眼又能阴雨绵绵,冰冷、甜润而清凉。这几天的天气尤其显得有些捉摸不定,阴阴晴晴。
王新国虽然连续忙活了几整天,苦娃子出身的他并不觉得很疲劳,他看到汪瑾瑜渐渐平静下来,好像抵不过困乏终是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拿了一件厚实的工作服,替她披上保暖。
早晨近五点钟的时_4460.htm候汪瑾瑜醒了,听着黑乎乎的窗外哗啦啦的声响儿,知道雨比先前还要密集多了。她觉得嗓子发干,身子发冷,头也在疼,心里想着“一定是感冒了”伸手摸一下自己的额头,感觉已经上38度了,赶紧摸索着站起来。
腿麻得不能着地,厚实的工作服掉到了地上。
她觉得乏力,颓然坐回了床上,懵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新房,顿时一股子懊恼涌上心来,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又无可奈何了。
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她看不清王新国在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新国关了灯。
又是一阵发冷,她知道新房里不可能备有退烧的药片,因为坐了一会儿,缓解了麻木的双腿感觉已经舒坦多了,她再站身起来,这回站住了,摸索着迈步向书桌的位置走过去。
她知到书桌那儿放着暖水瓶,还有那个倒了水的茶缸子。
这种白漆带盖儿的大茶缸子是厂里上次厂庆发的,白底红字标语,印着编号。
王新国听到动静也醒了,他赶紧站起来开了灯。
灯光很是刺眼。
两个人一下子看到对方,都是一阵难持的尴尬。
“我,发烧了”,汪瑾瑜喃喃着。
王新国听得非常真切,她的声音,音轻而和缓,陌然中透着尽可能的客气,还有需要帮助的女性特质的柔弱。
新娘子终于说话了!
王新国立时感到自己胸腔里有股子压抑不住的男人气概,很快地在体内流窜起来,他赶紧走过来站到了她的跟前,感觉到自己一时情急未免贴得太近了,忙忙向后措了措脚步。
他伸手试试她的额头,汪瑾瑜没能躲闪开。
“很烫,一定是夜冷,冻着了”,王新国说话回身,扯开床上的一铺新婚棉被,继续说:“你,过来躺下吧”,他边行动边说话,再一次地肯定了自己的男人气概。
汪瑾瑜感到体虚,她没有拒绝,径直地过去和衣躺了下来。王新国替她盖好拉在手上的新棉被,仍怕她会冷,又想到需要让她出身大汗,发散发散寒气好不至于病发起来,又扯开了汪瑾瑜带过来的那床常用棉被,搭在了上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