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投鞭断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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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上的气氛无比压抑、冷清。

    叔慎并不礼让众人,只顾低头径自独酌。一杯又一杯,他不知喝了多少,最后索性撇了酒杯,抄起酒壶,一扬脖全灌进肚里。喝完,他用衣袖抹了抹嘴,缓缓站起身来,眼睛遍扫目瞪口呆的众人,“喝完这次酒,我们的君臣之义就此终结。明日,愿降的尽可以去降,孤誓死与湘州共存亡!”

    这种刚毅和悲凉打动_38605.html了所有人,大家觉得如鲠在喉,噎得泪水悄悄涌出。

    扑通,长史谢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在坐的湘州助防遂兴侯正理,拍案而起,大声吼道:“自古以来,主辱臣死,诸位不都是陈国的臣吗?国破家亡之时,还能指望敌人能像对待人一样待我们吗?纵然我们中 文首发的抵抗也许不能成功,但我们的臣节却能像松柏一样常情,昭示在天地间!诸位,可以身死,不能失节啊!今天有谁再想投降,就立刻斩了!”

    “对,主降者斩!”众人皆大声许诺。

    “好,孤为了大陈,谢过诸位!”岳阳王对众人遍巡长揖,随后喝道,“宰牲歃血!”

    侍从们牵来猪牛羊三牲,岳阳王亲自操刀宰杀。在牲口凄厉的哀号中,他向上天和祖宗虔诚祷告,“天佑大陈,降灾于虏,宁可玉碎,决不瓦全!苟且偷生,忘恩背主,永负骂名,人神共诛!”

    众人随着他,都将杯中的酒酹在地上。

    礼毕,叔慎接着召开战前会议,研究御敌之策。

    “隋将庞晖不是想诱降我们吗?我们就将计就计,诈降将他赚进城来……”

    第二天,庞晖果然收到湘州城里的书信,请他入城受降。一路上攻城略地十分顺利,他早被胜利冲混了头脑,想都没想就兴冲冲扣门而入。踏进城门的那瞬间,他看见了陈兵血红的眼睛,大呼不好,正欲转身,城门却已然紧闭。

    “来了就不要走了。”岳阳王手执钢刀,刀锋在他头上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顷刻,身首异处,饥渴的大地吸干了他的鲜血。

    叔慎捡起敌人的头颅,遍示众人,欢呼之声有如海啸,信心、荣誉,刹那间被点燃,血比火更能让人狂热。

    庞晖的首级被高悬在湘州的城门上,为岳阳王召集了数千人,更招来了隋帅杨素的恼恨。他立遣行军总管刘仁恩来攻湘州,不惜血本地疯狂进攻。湘州孤城一座,苦撑数日,终于城陷。

    叔慎眼望着大陈的旗帜被敌人扯下,奋力砍翻身边的一个敌人,太累了,他决定把最后一点力气留给自己,让自己像个贵族一样傲然离去。

    再见了,我尽力了,就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吧。

    张贵妃眉头紧皱,看着书案上的奏折,晋熙王的降,岳阳王的死,都是那么出乎她的意料,战事真有那么吃紧么?为什么先前没看到告急文书呢?昏灯之下,夜阑之时,主上已在床榻上酣然甜睡,他没看到这奏折么?

    她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他,那张无忧无虑的脸带着笑意,还沉浸在晚宴的热闹华丽中。她犹豫片刻,终于轻轻摇着他,“陛下,陛下……”

    他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是啊,难道这就是我们繁华的结局吗?

    她心里一阵阵发紧,薰笼里的炭火再不能温暖她的心,一夜无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