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青鸟衔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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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春阁上,每日都飘荡着丝竹之声,每晚都是纸醉金迷的宴会,每个人都沉迷在这暖暖的春日里。

    今天的宴会尤其热闹,因为正逢张贵妃的生辰。

    她盛装打扮,像往日一样坐在至尊的身边,她是挨他最近的人。

    众人奉酒祝寿,说着赞美她绝世美貌的那些陈词滥调,她如往昔般带着和蔼亲切的微笑,然而心不在焉。他不辞而别,消失在这片土地上,看来终是没有缘分。

    既然无缘,何必誓言。

    想到这里,她释然一笑,饮下好友萧夫人任婵娟递上的美酒。

    “愿娘娘青春永驻,福寿双全!”任氏说。岁月流逝,她的容貌也没有多大改变,腰肢还是那么纤细,皮肤还是那么细腻。

    “姐姐既然回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在京都多呆些日子。”丽华亲自离席,将她扶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是啊,萧将军驻防在外,你随他各地奔波,有好几年没在京城了,这次回来,就不要急着回去,萧将军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叔宝在一旁说道,他看着她美艳的身姿,眼神有些微妙,“来,坐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旁边。

    任氏有些犹豫,作为有夫之妇,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显然是失礼的举动;然而这个男人是她的主上,又是无法拒绝的。她看了看张贵妃,她向她点了点头,“姐姐不必拘礼,这里只有朋友,不分君臣。”

    任氏这才扭捏地坐在陈叔宝身边,拘谨不安。

    陈叔宝命人将她的酒杯斟满,不停地劝酒。

    轻柔的歌声,唱醉了众人的心;缭乱的舞蹈,晃花了大家的眼。人生有如wWw.朝露般苦短,要抓住一切机会寻欢,烦恼是一天,醉生梦死也是一天,临春阁里的人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沉醉春风。

    贵妇们的衣香鬓影在红烛下缭绕,燕语莺声不绝于耳,大陈的那些文坛翘楚们,个个放浪形骸。张贵妃也有些眼光迷离,离座更衣之际,她不经意回首,却瞥见席下主上的手正和任姐姐的手交织在一起!

    是这样!她冷笑。

    待到宴会结束,任氏早已不胜酒力,“姐姐今晚就在我那里休息吧。”张贵妃说罢,不忘冲陈主狡黠地笑了笑。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结绮阁。张贵妃已经起床梳妆,而任氏还沉睡在梦乡里。张贵妃坐在帐外,喝着茶,发着呆。屋里静悄悄地,仿佛一切都凝固了,只有金博山默默地吐着馨香的紫烟。

    “为什么?啊?”突然,帐里的睡美人梦魇里发出惊叫。

    丽华赶紧走上前,掀起帐子,只见她头上满是冷汗,惊恐尤自写在她的脸上,“姐姐,你怎么了?快喝点茶定定神。”丽华捧给她一盏茶。

    “娘娘,请恕臣妾失礼。”她慌忙找寻自己的外衣,“这么晚了,我要赶快走了,太晚了。”

    “不用急。昨晚的酒彻底醒了吗?可别伤了身体。府中又没有萧将军,何必着急回去?”

    “小女萧婉在家呢……”她飞快地穿上衣服,三把两把洗了洗脸,执意告辞。

    “姐姐要是在家寂寞就到我这里来……”丽华冲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又是寂静,她百无聊赖,斜倚在榻上看着使女们将礼物一件件呈给她,无非wWw.是些金银珠玉首饰绸缎,真的没有那颗硕大的珍珠让她过目不忘。想起贫匮的童年,过生日得到一件新衣都会让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现在怎么麻木了?真是欲壑难填。

    “母妃!”一个声音扑进她的耳朵里,少年已转眼来到面前,是她的宠儿―会稽王陈庄。

    “庄儿!”她亲热地搂着他,抚摩他的后背,“又来搜刮娘亲吗?”

    “贵妃娘娘真是神仙转世,一下就猜到了儿臣的来意!娘亲,快给我点银两或宝贝,我和南海王、吴郡王他们赌,又输得精光,快揭不开锅了。”陈庄涎着脸,笑嘻嘻地说。

    “听说你又喝得大醉?”

    “这又是哪个多嘴?”陈庄心里气愤地想,但脸上还是笑着,对他母亲来个王顾左右而言他,“母妃,今年寿辰都收到什么了,有没特别好的啊?”

    “不过是那些首饰珠宝,都在这里……”

    陈庄走近一件件地看,“这么多啊,我发财了!”他边看礼物册边看礼物,良久,他说道:“除了皇后没送礼物。也是,她能有什么啊。”

    张贵妃点了点头,好久也没看见过皇后了,一个被遗忘的人。

    “怎么,众兄弟们都有心意,东宫却装傻,他也太不把母妃放在眼里了吧。”

    是啊,太子,哼,他一贯对我不敬,看到我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陈庄偷眼看到母亲不悦的神色,接着说:“他可是我们一辈子的敌人。他不只一次诋毁您是惑主妖妃,要是他做了皇帝……”

    “真没想到他这么恨我,这可怎么办呢?”张贵妃蹙眉道。

    “换掉他!”陈庄眼里闪着阴冷的光芒,“换大哥,他肯定跟您一条心!”

    “可是,当今东宫是你父皇册立的……”

    “他是先皇指定的,可先皇都驾崩那么多年了,父皇不见得喜欢他吧。父皇最爱您,您的话他肯定听的。母妃,”陈庄急赤白脸地说,脸上的那道丑陋的伤疤因为激动而泛着绛紫,“不能坐以待毙啊。”

    是啊,是要趁早解决这棘手的继承人问题,否则觉也睡不安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