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十七岁的颜色
安妮要买一条裙子,约我中午不回家,陪她逛商店。
商店里衣服物品真多,令人眼花缭乱,裙子鲜艳得条条都想买。
我那姐姐留下的碎花素白连衣裙已旧得不能再旧了。可我不能提出买新的。妈妈说:“考上了大学什么都可以给你买。”
把可怜的目光投向爸爸。爸爸闷着抽烟,他装着看不见。
红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显示着热情奔放。
黑的呢,既端庄又典型。
黄的呢,温和中泛着神秘。
紫的呢,优雅中带着华美。
……
然而这一切,热情奔放端庄典雅温和神秘优雅华美……全都属于别人,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空叹,只有万中之一的“唉”。
我对安妮说:
“买条红的吧。”
她刚想买红我又说:
“买黑的。”
“买黄的。”
“买紫的。”
“全部都买。”
“你怎么啦?”安妮不解地望着我。
我莫名其妙无可奈何又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
安妮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你神情有点不好,眉子。”连衣裙终于买下了,是咖啡色。
我苦笑,这颜色说真的我感觉不好,既不热情奔放又不优雅华美。
“是不是因为王纲?”
我摇摇头。
“因为考试?”
我还是摇摇头。
“那,因为什么?”
“因为无名的烦恼,无名的苦闷。”
安妮不相信似地望着我。
“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安妮?”
“……”
“说呀!”
“也有的。”
我们相视而流泪。
流泪十七岁。
“我听人说,”安妮说:“十七岁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岁,过了十七岁,一切都会好的。”
“你也信这些?”
“估且信吧。”
那么,什么时候----
告别十七岁?
踏上十八岁?
什么时候?
“眉子兄,眉子兄!”
我回头,可是没有人喊我。那个喊过“眉于兄”的现在还在教室里。
不去想他。
耳朵依然嗡嗡响,依然有“眉子兄”。
“回来啦?”妈妈难得这样温和。
“回来啦。”
“考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糟极了!这次期考比任何一次期考都糟。
“吃饭吧,奶奶给你煮了猪脑汁。”<_4460.htmbr/>
吃得下吗?
我眼泪汪汪。
妈妈无可奈何。
奶奶哀声叹气。
爸爸不知所措。
……
告别十七岁?
什么时候才能----
也许你没留意你也许不相信
有多少人羡慕你羡慕你年轻
这世界属于你只因为你年轻
……
什么时候才能----
背起行囊穿起那条发白的牛仔裤
装着若有其事地告别
告诉妈妈我想离家出游几天
……喔喔喔,那一年我十七岁
流泪吧,十七岁;哭泣吧,十七岁;哀叹吧,十七岁:ByeBye,十七岁……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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