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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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和老天总是喜欢跟我们这些凡人开玩笑,一不小心,你、我、或者他,就成了他人手中玩耍的棋子。

    从数十万丈地高空望去,这个世界的格局分外清晰。

    一条卧龙般、连绵亿万里,宽广无比的山脉占据了大陆一半还要多些土地,一条宽三千里,长不知几许地大河,宛如一把利刀,把山脉切割成东、西两半。

    大河流入广阔地平原,化作无数小河在平原上蔓延开来,最终又回到山脉。好像是,孩子总是会回到母亲的怀抱。

    树林,草丛,阔野,平原,河流,山川,迷雾山脉到处弥漫着灰蒙蒙地雾气,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朦胧,亦幻亦真有如梦境。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浓雾,霎时无数彩色的精灵,五颜六色,它们迈着欢快的步调,扭动纤细的身子,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远远传来震耳欲聋地轰隆隆地巨响,朦胧地山林间,一条瀑布如银帘般笔直地挂在绝峰之侧。

    瀑布下是一个深三丈的碧潭,约有七八亩地。潭水沿着一个缺口,跃过岩石,穿过树林,化作一条宽广清澈地河流,给沿路七八个‘妖族’村庄提供甘甜的饮水。

    十几个平均十来岁的“墨牛族”孩子,在河流里嬉笑打闹,好不开心。也不知是谁先波的水,先是两人的‘恩怨’,又难免殃及池鱼,最后演变成大混战。

    这时,一个男孩气喘吁吁地从远处奔来,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声喊道:“嘿,伙计们,别玩了,怪物出现了。”

    众少年闻言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中个子最高大的家伙,眉目间跃跃欲试。

    一个瘦弱地少年笑嘻嘻地问道:“?哥儿,今天要怎么‘招呼’刘家怪物呢?是抢了他的柴火,还是撕破他的衣服?”

    另一个眉清目秀地男孩不屑道:“老六儿,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操,抢柴火、撕衣服都玩腻了,我觉得……应该把他尿尿的玩意儿割了。”说着,这厮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刀来,他得意洋洋地挥了挥刀子:“嘿嘿,这可是我叔叔在大城里买的呢,花了七八两银子呢。”

    “哇~~木孓,你叔叔可真大方呀。”众少年羡慕不已。

    木孓很是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笑呵呵地比划了几下,道:“那是,我叔叔在镇上可是有一间大铺子呢。”

    “蠢蛋!割什么割?要是弄出人命来……你等着被烧死吧,哼哼,残害同族,你叔叔再有钱也救不了你!”大块头出其不意地夺过小刀,又蛮横地抢过驴皮刀套,把玩了一阵,笑道:“嘿,这玩意先借我玩几天罢。”无视木孓哭丧着脸,大块头径自把小刀塞进怀里。

    “我操!我怎么就这么冲动把刀给拿出来了,这下是要不回来了。”木孓心中郁闷,都怪那怪物,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把刀拿出来?

    打不赢大块头,木孓很自然把罪过都归罪到那怪物身上,他恶声恶气道:“?哥儿,别耽搁时间了,要不那怪物回家了就耍不了他了,既然以前的玩腻了,不如把他狠揍一顿?好让我试试老头子教的拳脚功夫有没有用。”

    “好,就这么办。”大块头挥了挥粗壮地手臂,很有气势地喊道:“老六儿,老规矩,你前我后。”

    老六儿应道:“好咧,放心吧,?哥儿,我老六儿绝对不会让他给跑了。”

    这是一架宽两米、长足足三百米的木制架桥。

    桥头处,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墨牛族’男孩背百十斤柴火,神色不安地左瞧瞧,又看看。“难道他们今天好心放过我?”男孩儿嘀咕几句,观察了好几分钟,这才小心翼翼地迈上架桥。一上架桥,男孩放开脚丫,箭步如飞,看其架势似乎恨不得长翅膀飞过这架桥,才几秒钟,男孩已是飞奔到架桥正央。

    就在这时,架桥两头忽然响起十几串得意洋洋的笑声。只见老六儿带着五六个家伙堵死桥尾,大块头则带人从桥头追了上来。

    男孩心中泛苦,暗自祈祷:“蚩尤大神在上,希望他们只抢我的柴,可别撕破我的衣服,不然……”无奈地看了看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记不清自己为了这件破衣裳挨了多少顿揍了。

    大块头从后头追了上来,戏谑地说道:“嘿,好巧呀,这不是我们的黄皮怪物么?这么急着赶路干甚,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我们,可不是怪物呢!”

    一干人放肆大笑,团团围住那‘怪物’,大块头一声令下,众人一涌而上,老六儿几人按住手脚,大块头拿出刀子,割断了捆柴的蔓藤,柴火顿时散落一地,紧接着把男孩按倒在地,一阵拳脚招呼。男孩儿哼哼唧唧,死咬牙关却是没有喊出声来。

    大块头收起小刀,那比男孩腿还粗的胳膊不断捶打,边打边骂:“你这黄皮怪物,别以为先生夸你聪明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哼哼,你始终都是一个怪物,怪物!”

    男孩护住头,卷缩一团,突然张开手臂大声反驳:“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木孓怪笑道:“刘云,看看你的皮肤,也只有那些低等的“黄牛族”和“寒牛族”才会拥有,你不是怪物是什么?你是我们墨牛族的耻辱,你应该被放逐出村子才是。”他猛然一拳打中刘云的鼻子,但凡牛族鼻子天生比其他种族大些,墨牛族自不例外。刘云的鼻子相对其他墨牛族人而言小了许多,但鼻子毕竟是软弱部位,木孓力道不轻,顿时两道血泉奔涌而出。闷哼一声,刘云急忙护着脑袋。

    刘云没再反驳,一张嘴那里说不过这么多人,他只巴望这些人早点打累,放过他。

    “对,对,应该被放逐,看他的鼻子,那么小,那有我们墨牛族人粗狂?”“说不定,他头上的‘神牛角’也是假的……”“……”

    他们一边打,嘴里也不停歇片刻。

    几个家伙见插不进手,见散落一地地柴火,七手八脚地把柴伙往河里抛,然后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自己也出力了呀。

    迷茫的望着随着河水逐渐远去地柴火,刘云眼眸一疼,泪水在眼眶打转,他不禁自问,我真的是怪物么?为什么我的皮肤是黄色的?为什么他们欺负我?为什么?!他心里竭斯底里地嘶喊,没人能够回答他。缓缓闭上眼,刘云一声不吭,似乎这身体不是他的。

    “你们在干什么?”林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家伙,头上的双角此时还只是两个肉团,火红色的短发衬托黑漆漆地皮肤,很是怪异,仿佛一个黑不溜秋的木炭头着火了一般。他冲到桥上,拨开几个家伙,扶起鼻青脸肿地刘云,“刘大哥,你没事吧?”

    深吸一口气,刘云强颜一笑,摇摇头,而后看着脏兮兮的衣服皱起眉头。

    见着刘云两道鼻血,小家伙大怒,他沉脸寒声道:“木?,你们太过分了,居然把刘大哥打成这样,我,我一定会告诉父亲的。”

    “啊?你说什么?我们打他?”木?仰头漫不经心地摸着下巴,嬉皮笑脸道,“哈哈,呵呵,我们打他?你那只眼睛看见啦?木亥,你,可别冤枉好人呐,我们不过是见他跌倒了,过来帮他一把罢了,兄弟们,是不是啊,你若不信,问他自己呀!”木?‘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云一眼。

    “哈哈,我们是可是好心呐,难道好心帮人也有错么?”一干人嘻嘻哈哈地尖笑起来。

    心里莫名叹息一声,刘云摇摇头,道:“亥子,他们是过来帮忙,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刘大哥,我是在给你出头耶!他们欺负你,你怎么能退缩?”小家伙气恼地回过头来,气鼓鼓的叉腰望着刘云。

    木?冷笑几声,不屑道:“木亥,可你别冤枉好人啊。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总是护着这个怪物?你看,我们都是黑色的皮肤,只有这个怪物才是黄色的。再看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打不坏口,骂不还嘴!你说……这么胆小的家伙会是我们墨牛族人?”

    “什么胆小?刘大哥一只手可以打到你们全部的人。我父亲说,外面肤色不是黑色的墨牛族人多的是,你们没见过世面,就不要出来丢人了,让我说,你们不过是见刘大哥比你们聪明,先生夸奖他而不是你们,你们在妒忌!”木亥冷笑几声,轻蔑地看着木?。

    狠狠地往桥上吐了口唾沫,使劲地踩着踩了几下,木?腹中骂道:“哼!揍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你老爹是村长么?等成年后,我一定当个镇长给你看看,然后把你老爹村长的位子给撤了,让你们一家去喂纹虎去!哼哼……”

    握紧拳头狠狠地挥了几下手臂,木亥恶声威胁道:“你们谁要是再敢侮辱、欺负刘大哥,我绝不放过他!一定不会的!我会让老爹把你们这些坏孩子统统赶出村子。没有村子的庇护,你和你的家人就会被凶恶的野兽吃掉,更惨些,被那些残忍的山大王抓上山去当奴隶!”

    木?和木孓他们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转身跑了。

    从小耳濡目染,虽不懂事,但他们大约也知道被赶出村子的严重后果。他们不怕被抓去当奴隶,敢用他们墨牛族人当奴隶,都会被族里的大人物派兵给消灭掉,这是所有妖族都知道的事情,作为半个迷雾山脉的统治者,墨牛族是绝对不容许其他种族践踏自己的尊严。

    不过,木曳他们却害怕那些凶恶的野兽,它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墨牛族人呢。更重要,被赶出村子后,失去墨牛族的身份他们再也不能得到一份工作。没有俸禄,那该怎么养活自己啊。

    刘云死死地拉住想要追上去的木亥,急声劝道:“你打不过他们,追上去干什么?”

    看看自己瘦小的身体,木亥垂头丧气地耸拉起脑袋,埋怨地看了刘云一眼,哼哼几声,撇过头,不吭声了。

    刘云看着桥面散落的零星几根树枝,心中长叹息一声:“柴没了,又没饭吃了,希望下午他们别再来,若是晚饭也没吃,那……”下意识的摸了摸干瘪的肚皮。

    “嗯,嗯,你说的对,下次一定打到他们,不过我得先去把衣服洗干净,不然我又得挨揍了。”摸了摸鼻子,刘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似乎刚才被揍的是别人。

    木亥突然像个老婆婆一样,唉声叹气起来,暗忖:“怎么刘大哥敢和纹虎搏斗,却被几个小屁孩欺负得不还手呢?”

    小小的木亥如何知道,有一种情绪叫做自卑,它的强大,足以打败一个最强壮地汉子。想到纹虎,木亥心中一暖,当初若不是刘大哥,自己可都成了老虎地美食了。

    木亥也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说道:“好吧,宽宏大量地木亥大人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走,我们去碧潭那里,那里很少有人来的。”

    临走前,伟大的木亥大人飞快地转过身,朝远去的那些只会欺负人的坏坯子做了个鬼脸,拉起刘云的手,大笑着沿着河岸向碧潭跑去。

    潭水很深,水流虽不湍急,但瀑布的冲击力却很大。

    几乎没人会来这儿,大人们更是三令五申,不准自家孩子去碧潭玩耍。原因无他,目前为止,这里已经有好几条冤魂了。

      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蹲在岸边。

    刘云光着上身,使劲的搓着衣服上的污渍。狠搓几下,摊开看看,没洗干净,在水中搅动几下,继续搓。

    木亥光着脚丫,坐在刘云身边。黑色的双脚在水中不断的晃动着,几条小小的鱼儿在他的脚边欢快地游来游去。

    过了一会儿,木亥嘿嘿坏笑着站起身来,屁颠屁颠跑到刘云的上边。忽然扒下裤子,掏出小弟弟,瞬间放出一条小水龙。并且十分‘不小心’的,洒了几点在刘云的身上。

    “别闹了~”刘云连忙拿着衣服站了起来,“哎呀,都溅到我脸上来了。”

    “呵呵。”木亥吃吃地笑了起来,没多久,废水排完,提起裤子,他一脸坏笑道:“刘大哥,我每次尿到父亲身上,母亲总是说:‘童子尿很补的哦。’――嘿嘿,快尝尝,是不是很甜,啧啧,别浪费了哦,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我还想留着自己用的呢。”

    “你……”刘云呆了一下,突然也坏笑起来,“我刚好想尿尿了,我便吃些亏,你要不要尝尝?谁让我们是兄弟呢?”说着,刘云就要脱裤子了。

    “不要……呀~~!”

    木亥本能后退几步,不料一打滑,‘扑通’一声,掉水里去了。

    先是大惊失色,不过转念一想,木亥的水性比自己厉害多了,所以刘云也没在意,蹲下来继续搓他的衣服。

    一分钟过去了,木亥还没起来,刘云开始有些着急了,竭声喊起来:“木亥,木子,你可别吓我啊!”

    一层层波纹自从瀑布间荡漾开来,刘云叫得嗓门冒烟也不见木亥冒头。“噗通”,跃入水里。

    刘云下水的那一刻,水面露出木亥的小脑袋。嘴角挂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木亥大喘了口气,得意笑道:“哈,中计了,我掉下来湿了衣服,大哥你也要和我一样才公平!”说着笑嘻嘻地游上岸。

    浮出水面的刘云顿时苦笑不得,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白了木亥一眼:“你敢骗我?哼,下次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说着也游向岸边。

    木亥坐在岸边,用手摸着下巴,故作成熟的说道:“刘大哥,若是你也这样,不管多少次,我都会上你的当的!”

    愣了一下,刘云心中一暖。许多人都看不起自己,连那些本来比墨牛族地位低许多的种族也看不起自己,也只有木亥不歧视自己。心中虽然很感动,刘云嘴上却说:“真的么?我不相……”

    话未说完,刘云突然感觉脑门传来一阵巨痛,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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