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意一招使出便无后招,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杀气腾腾地盯着水无情,瞬也不瞬,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十分慑人。似乎出于默契,水无情一叶既出也止步不前,娇若桃花的俏脸上依然挂着勾魂摄魄的媚笑,只是眼神却冷的教人不敢逼视。
“花姊姊恁地着急,就算被妹妹我不幸言中,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呀,”水无情嘻嘻一笑,谑道,“杀人灭口也得喘口气不是?这位公子,小女子水无情,你怎么称呼呢?”
骆绎初见水无情,被其美艳所慑,惊为天人,正自发呆,忽然见问,赶紧定了定神,红着脸嗫嚅道:“我......我叫骆绎,你——”话未说完,便被水无情打断,只听她道:“呀,这位姊姊生得如此好看,想来天上的仙女也便是这般模样吧。姊姊又怎么称呼呢?”慕容悦君见她盯着自己,想起骆绎适才情状,心火顿起,不欲与她搭讪,冷哼一声,道:“贱名容悦君,没你生得好看,不必这么客气。”
水无情见她神情不善,微一怔忡,又瞄了一眼骆绎,见他二人甚是亲密,旋即恍然大悟,也哼了一声,望着花有意冷笑道:“旬日不见,花姊姊越发厉害了,居然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勾引人家的相公,此般境界妹妹我就算拍马也难以企及呀!”言罢,慕容悦君怒火爆起,正要发作,却被花有意抢先道:“这里十几双眼睛看着,究竟是哪个淫娃荡妇在勾引人家相公,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水无情笑道:“咯咯,姊姊言重了,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较真?我也不与你闲话了咱们滴水山庄见。”言罢也不待花有意回答,扯过马头,向着骆绎微微一笑,扔给他一张烫金请柬,道:“这位公子相见即是有缘,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滴水山庄,这几天有些热闹,一定要来哦,也带上这位仙女姊姊,咯咯!”
骆绎看着手中的请柬,有些莫明其妙,又看了看慕容悦君,见她狠狠地盯着自己,眼中直欲喷出火来,酸酸的表情很是可爱。
水无情又冲着花有意扬了扬下巴,右手马鞭在马股上轻轻一抽,喝了声“驾”,领着一众黑衣大汉狂飙似地去了,留下一路的滚滚烟尘。
骆绎回头看了慕容悦君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悦君,这滴水山庄是个什么所在?我......我们要去么?”慕容悦君也不说话,酸酸地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没奈何,骆绎只得又转头向花有意望去,问道:“花兄......哦,不,应该叫花小姐才是。这滴水山庄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叫水无情的女子又是岁末什么人来?”
花有意俏脸如醉,羞答答地低埋螓首,轻声道:“非是有意欺瞒二位,只不过出门在外,我一个弱女子,实在多有不便,是以扮成男装,还望二位见谅。”慕容悦君微微一笑,颔了颔首,又向骆绎望来。骆绎见状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无妨,无妨,些许小事,花小姐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花有意闻言脸红更炽,如染蔻丹,稍稍抬起头来,冲着横在身前的几个大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待几人散开后,花有意又转过头来,叹了口气,低声叙道:“那滴水山庄与我飞花堡渊源极深,百多年前,两家先祖同拜在一个名叫鹤龄子的道人门下,习的便是一些道家经典,武技算谋之类的技业,不过其中最高明的却是那生死人肉白骨的岐黄之术。鹤龄子百二十岁而卒,遗下《医家断世篇》一书,分上下两部,分别传给了我花水两家的先人,并留下偈语:鹤来鹤去鹤无影,缘生缘灭缘已尽。
岐黄仙术破生死,断世若续厉鬼喑。
其言下之意便是这《医家断世篇》倘若合在一起参悟研习,则可破死生之谜,达不老之境。热而若然真有那么一天,则会出现天地变色,万鬼齐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局面。
“我花氏先祖得的正是《医家断世篇》的上部,而那水家先人得的便是下部。可若单是研习一部,根本无法破出长生不老之谜,于是二人各自开宗立派,广收门徒,私下里明争暗斗,为的便是得到另一家手中的一部医书。数十年来,两家门人弟子死伤无算,却根本无力将另一家彻底击垮。因此,两家先人于五十年前达成盟约,双方议定每五年举行一次比试大会,这大会分三场进行,分别是文,武,医三项。两家各出三人参加比试,三局两胜,胜者便可参习另一家的一部医书一个时辰,然后归还。当然,为了防止胜者借参习之机调换医书,败者亦可派人监督。上次的胜者正是我花家,这次比试大会要在水家举行,我原本在外游历,上月接到我爹的书函便马不停蹄地赶了来,没想到水家那贱人也才从外面回来。”
骆绎闻言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们就不怕对方在书上做手脚么?抑或找些奇人异士借那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对方的书都默记下来?”慕容悦君微微颔了颔首,似乎也不明白个中因由。
花有意微微一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两部书文字艰深难懂,根本无人能够参透,我想纵是医技高明如鹤龄子,估计也没能参透,否则又怎么会百二十岁而卒呢?是以我花水两家都没必要在这上面做手脚,因为若是真有能参透这两部书的高人_4460.htm,其智谋算计必是举世无双,那样的话,另一家可能早就被灭了,到时再夺书岂不容易的多?”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家何不尽弃前嫌,一同研习哩?”骆绎想soudu.org了想,又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两家本就没有甚么深仇大恨。”
花有意闻言深叹了口气,两眼望着水无情离去的方向,幽幽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堪得破‘名利’二字,遑论诱惑更甚于‘名利’的长生不老呢!”
正说话间,东北方忽然传来一声锐利哨响,三人唬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朝声源地瞧去。骆绎无甚头绪,下意识地瞟向慕容悦君,只见她俏脸煞白,如黛柳眉似烟凝锁,贝齿紧咬,模样瞧来好不撩人。
“悦君,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骆绎小心翼翼地道。慕容悦君转过头来,像是打量陌路人一般仔仔细细地瞧了骆绎一眼,叹了口气,道:“人家美人相邀,我们又怎好不去?况且......况且夫为妻纲,大事当由......相公做主,你拿注意即可,干么还来问我?”
花有意瞥了慕容悦君一眼,心里蓦地生出一丝酸酸的妒意,忖道:“这容悦君显是处子之身,为何称骆绎为‘相公’?莫非他二人是离家私奔的小情人?没想到这英俊潇洒的骆绎竟会恋上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花有意微微一笑,道:“容姊姊所言甚是,这里距滴水山庄不过半日脚程,况且水家乃杏林世家,二位若是去了,当对姊姊身上的伤有些裨益,我们不如一同前往。”
“如此,在下与拙荆也惟有却之不恭了。”骆绎笑了笑,又拱手道,“然拙荆身子有恙,不宜步行。在下能否忝颜向花小姐借匹马儿?”花有意笑道:“骆公子说哪里话,不就是一匹马么。花朝,将你的马给骆公子,你与花江骑一匹。”
花有意话音方落,立马便有一大汉越众而出,抱拳称是。骆绎朝那大汉拱手称谢,道:“如此,便委屈花兄了。”花朝见骆绎执礼甚恭,心中顿生好感,当下正色答道:“不敢,既是我家小姐吩咐,花朝自当遵行。”
花有意道:“滴水山庄距此约莫还有百二十里,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便起程吧。”骆绎搀起慕容悦君,微笑道:“花小姐拿主意便是。”花有意俏脸微微一红,转过头去,朝着一众下人吩咐道:“都精神些,出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