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摘叶飞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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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悦君见他突施辣手,不敢大意,当下毕集全身真气于手少阴心经,掌心向内一收,随即奋力向外一推,一股白茫茫的真气瞬间喷泄开来。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穿透那股真气,向着“天命”枪锋直刺而去。

    只听“轰”地一声,土地庙内白光四射,强沛无匹的气浪瞬间掀翻屋顶,四围土墙也应势瓦解。二人竭力以战,各自使尽浑身解数,不敢有丝毫大意。

    常言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殷、慕二人因此战关乎生死,是以全力出手,直打得天崩地裂,尘土飞扬。然而对于不懂武功的骆绎来说,却只能算作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好在这土地庙修筑简陋,本无多少砖石梁木,屋顶又是茅草堆盖,加之风吹日晒,年久失修,主梁副椽水泡虫蛀,此时虽垮塌下来,将骆绎埋在下面,却并不致命。只是委实疼痛的紧,直把他折磨得呲牙咧嘴,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终于晕了过去。

    这边慕容悦君更是险象环生。殷不凡祭出“天命”,敛翼枪法狂风暴雨般使将开来,气势滔天,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慕容悦君左支右绌,额头上热汗涔涔,全身上下十多处伤口,鲜血涓涓涌出,已将身上绿衫染成红色。凝水剑越来越短,剑刃越来越薄,若不是有那一口玄冰真气维系,怕是已被殷不凡“天命”枪上滚烫的气浪蒸成热气了。

    殷不凡手中“天命”越使越快,眼见慕容悦君真气渐渐无以为继,心中更是得意。当下长枪一抖,奋力使出一记“百鸟朝凤”,“天命”黄光暴闪,四周自然元气瞬间汇集于枪头。殷不凡冷冷一笑,双臂回抽,将“天命”举过头顶,眼神一凛,朝着慕容悦君轰然砸下。

    慕容悦君呼吸顿窒,真气因之一岔,凝水剑立时被“天命”击得粉碎。

    殷不凡见状心里一喜,左手横抽“天命”,右掌顺势朝慕容悦君胸前紫宫穴拍去,欲要一举将其制住,而后再逼她说出光明令的下落,夺回圣器必将是大功一件。

    眼见想法即将实现,偏偏就在殷不凡手掌伸到慕容悦君胸前寸许之际,慕容悦君忽地张开檀口,既而一道森冷白光从中激射而出,直奔殷不凡咽喉而去。

    异变陡生,殷不凡始料不及,眼见那道寒光迫近,若不闪避,必受重伤,甚至还有性命之虞。当下错身一扭,殷不凡硬生生止住冲势,soudu.org险险避开了咽喉要害。只是事出仓促,殷不凡纵然身手高绝,却也不能全身而退。虽然勉强让开了要害,却仍被那道寒光重重击右胸肩锁之间,顿时发出一声闷响,一朵鲜红血花当胸绽开。寒光顿灭,完全没入殷不凡体内,直令他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虽然殷不凡骄纵之下为慕容悦君所乘,但那满蓄内力的一掌只是稍微偏了一点走向,仍然沉闷地拍在慕容悦君右肩与锁骨交接处。

    慕容悦君右肩才受过重伤,而今又被殷不凡重创,右侧半边身子先是剧痛,再是麻痹,最后竟是没有一丝感觉了。

    如今不是示弱的时候,慕容悦君心里十分清楚,当即咬破舌尖,强打起精神,左手捂着右肩,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向着殷不凡勉强挤出一丝冷笑。

    “玄水凝冰刺,”殷不凡狠狠地瞪着慕容悦君道,“仙子真是好手笔,却是殷某大意了。”言罢微一提气,只觉经脉如烧,胸中气闷难当。

    “殷灵王客气了,悦君这点微末本事,只能是班门弄斧,倒教灵王见笑了。”慕容悦君迎上殷不凡的冷冽目光,一字字地道,“灵王不必白费工夫了,玄水凝冰刺乃是我玄水一部之密术,专门封镇阳刚真气,十二个时辰之内若是强使内力,只会迫得真气反噬奇经八脉,后果悦君不说,想必灵王也清楚。"殷不凡闻言冷哼道:“仙子手段果然高明,殷某十分佩服,只是仙子身子娇贵,适才又受了老夫一掌,想必这烈焰掌的滋味也颇不好受吧。”

    慕容悦君自家事自家知,当下也不反驳,只微微一笑,道:“灵王受伤轻微,却使不得内力;悦君伤重难支,但一口本命元气侥幸还未散尽,若是学那江湖蠢辈来个以死相搏,这胜败生死也未可知哩。灵王以为呢?”

    殷不凡闻言气得脸色酱紫,偏又不好发作,心下忖道:“这小娘皮手段辣得紧,我若运使内力,瞬息便能结果了她,可若是如此,老夫岂不是要与她垫背?若是不用内力,她又拼命来搏,那样至多也就拼个同归于尽。而她玄水一派的玄冰真气偏又极易恢复,若是在此与她对耗,十二个时辰之内,她便是恢复个一二成的内力,也不是老夫对付得了的。与其在此等死,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来日方长,老夫何必与她争一时之长短?”一念及此,殷不凡再不犹豫,当下冷冷一笑,朝慕容悦君抱拳道:“仙子手段着实高明,殷某领教了。奈何仙子今日气色不是很好,殷某不想乘人之危。待得他日仙子全然无恙,殷某再向仙子讨教。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有期。”言罢,也不待慕容悦君答话,转身拾起地上黑布,将“天命”裹住,便头也不回地蹒跚而去。

    慕容悦君见殷不凡身影没于视线,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心里巨石刚一落地,勉力支撑身体的精神念力也便没了,“噗”地一声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原来慕容悦君自知光明正大地打,不是殷不凡的对手,想要险中求胜,唯有用奇偷袭。当下便故意露出疲惫不支之态,暗中积蓄剩余内力,默运玄水凝冰刺,以求诱使殷不凡轻敌冒进,而后突袭,以求毕其功于一刺,不成功,便成仁。这一刺也端地巧妙,若是能刺中殷不凡咽喉,那便是宝剑当匕首使---其效更著;若是刺中他身上任何一处,那只是得偿所愿,并不吃亏。而使出那一刺之后,慕容悦君真气也已耗尽,倘若殷不凡真能狠下心来与她殊死一搏,那她也只待引颈待戮了。当时情急之下做此决定,而今想来,实是凶险之极,慕容悦君心里连道侥幸。

    担心殷不凡识破此计谋,杀个回马枪,慕容悦君连忙勉力坐起,急急运功调息,便是那半边身子疼痛难当也顾不得了。

    _4460.htm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慕容悦君自觉内力恢复了些,右边身子也不如何剧痛了,当下睁开杏眼,长吸了口气,内力收回气海,罢气息功。

    慕容悦君缓缓站起,微风拂面,眼下断壁残垣,四顾萧条,心中感概:“人世变幻,莫过于此?”叹了一回,总觉得心里空落得紧,凝神扫望,忽地想起一事,适才拼命以战,打得忘神,竟连骆绎都忘到爪畦国里去了。暗自骂了一声该死,连忙四下张望,神情焦急惭愧,竟说不出的娇婉可人。

    “骆大哥,骆大哥,你在哪儿?快些出来,都是悦君不好,你……你愿谅悦君好么?”眼见唤了几声,却无动静,慕容悦君心里更是着急,泪珠儿在眼眶里打滚,竟是急得哭了。

    正当她茫然无助、伤心欲绝之际,忽听得一声闷咳,似为人出,当下心儿一颤,俏脸上瞬间洋溢出惊喜之色。

    “听那咳声沉闷,似由地里传出,莫非他被埋进地里了?”慕容悦君一边思索一边搜检,忽地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废墟间露出一截灰白布条,很是熟悉。想起那日初见骆绎时,他那一身洗的发白的儒衫,当下更无怀疑,那废墟下面定然埋着骆绎。

    慕容悦君念郎心切,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一个小跑奔到那废墟上。左右一瞧,找不着工具,干脆就直接用那纤纤玉手刨挖起来。

    拨开杂草碎木,骆绎俊俏苍白的面孔显现出来。这时已是早晨,朝阳划破天际,越地而出,红通通的模样恰似此刻慕容悦君的面容一般羞不自抑,竟连柔荑上淋漓的鲜血及那锥心刺骨的剧痛也丝毫不曾察觉。

    许是阳光刺激,骆绎悠悠睁开双眼,见是慕容悦君,心儿没来由一暖,轻声叙道:“悦君,你我都死了么?怎么这阴朝地府还见得着太阳呢?”慕容悦君闻言心里说不出是甚么滋味,更不知该说些甚么,只颤巍巍地将骆绎扶起,杏眸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檀口兀自喃喃语道:“骆大哥,骆大哥……”

    慕容悦君自知处境危殆,不敢多作停留,当下搀扶着骆绎,颤颤巍巍地朝东北方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