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他逃到了林间,虽然只能以野果充饥,晚上也有被野兽叼走的危险,但他的心里却为什么会感到莫名的刺激和充实呢?
是新鲜的原因吗?
几日的新鲜的刺激充实过后呢?
死一般的孤寂,一种无人理解,无人倾诉的孤寂。这个时刻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对着月亮说话是一种怎样的无奈?
他同情,同情他自己。
然后他又憎恨,憎恨对自己的同情。
人,多么矛盾复杂的动物。
在林中这段充满铁与血的日子,注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风如馋血的刀一般刮着他的脖子,周围是一种野兽残食后留下的腥鼻的气味。乌鸦在唱着催命的歌。气森森,这晚的阴气比他想象的要重的太多。
而在这个最无助的夜晚,一只野猪攻击了他。
它的声势凶猛,咆哮的气势足以使任何看见它的人胆寒。
千钧一发之际,他竟一剑穿透了野猪的心脏。那份力量和速度是他自己都无法想到的。原来在洪涛中几年的锻炼,竟使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和敏捷。
他的眼中在那一刻放出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晚他不但得到了一顿美味的晚餐,还获得了更加坚定未来的勇气。
“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一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
幻与实,有时只是差那坚定的一步。
在夙日他与野兽搏斗,而在夜间他竟逆流去攀登那令人不可想象的瀑布,每日都没有几个时辰休息。
痛苦是不是总是与成功成正比的?
他的剑招平常,没有花俏,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但那份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的实用,却是任何东西无法比拟的。
他与野兽搏斗所得到的那种杀气,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立之成人,战之为兽。
这是他很长一段时期的风格。
直到那九天九夜的一战,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有些插曲与主旋律在生命中,起着一样精彩的重要作用。
在另一个没有记住的一个应该纪念的日子中,他背着一只雄鹿正准备这个晚上的用餐的时候,却被一声震耳慌心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种比没有预兆的晴天霹雳,还要惊人的声音。
一般人听见这声音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向着声音相反的方向离的远远的,但是不习惯与人如同的他,却扔下那头准备填肚的雄鹿,向那个声音处奔去。
然后他的生命中第一次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种似龟的东西。一个巨大的有两丈宽大的巨龟。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要对眼前的是否真实有一个明确的确定。
确定却不适应,这是答案。
他曾在离家不远的河边看过小乌龟,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龟还有如此之大的时候。
“这么大的龟,绝不会是家附近那soudu.org个小河能容得下的。不过这海中之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他无暇细想,身体被潜意识支配着退后了两步。
然后他看见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巨大的龟壳,竟然一点点的脱落。它的身体内仿佛起着什么变化,好像正在被内部的什么东西顶起。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这次是对是否身在梦里做出判断。
不希望发生的又一次被真实证实了。
然后他看见龟壳开始破裂,四散,缓慢之后就是激烈,爆发。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其中犹如破土之芽般强迫而出。
然后他看清楚那是一个和尚之后,对人的能力的惊叹不禁有了更新的认识。
_4460.htm 和尚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虽然巨龟的性命终于被他征服了,但自己却也不得不奄奄一息的倒在了他的脚胖。
和尚的手中拿着好像类似于胆之类的东西,笑了一笑,却仿佛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有些笑着死,是一种快乐。
有些笑着死,只是遗憾中的苦中作乐。
而和尚的笑却似乎说不清楚,兴奋中有着诡异。
那好像是突然得了什么宝物,又好像怕被别人抢走。
他定了定惊魂,去探着和尚的鼻息,确定已经完全没有救了,才去准备把和尚手中的东西攫为己有。
六
他从和尚的手中把胆之类的东西轻轻的往外拽,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竟然没有拽出这个死人手中的东西。他加了些力量,还是纹丝不动。他咬紧牙关第三次使足了力气,然后的仰天一跤,差点把他的腰摔断。
他狼狈的爬起来,扭动放松了一下腰背,实在是有些尴尬自己现在的能与洪涛抗衡的力量,竟然费这么大的力气才能从这个死和尚手中拿出东西。
他又去看了一看爆裂而亡的巨龟,可是那里的血气却异常的腥烈,仿佛刺激的能使人停止呼吸。
而且那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开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枯萎,消逝,就像这个时代的人们遇到瘟疫一样无奈。
他没有再冒险去靠近那满是红艳的龟尸的周围地方,扛起和尚的尸体迅速的离开,在一片平坦的地方休息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些破了,身体有些地方仿佛被烧伤一般。
和尚的身上在化掉,但是袈裟与那类似于胆的东西却似乎无恙。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变成了灰烬,心中不禁有些颤抖。尸体已经不需要他在处理了,他用袈裟包起那类似与龟胆的东西。向本来的生活习惯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找到那曾经扔下的鹿子,不知道被什么路过的野兽占了便宜。
确定一切又恢复正常之后,他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山洞。经过一天大体力的消耗,肚子饿的实在无法挣扎了。
他终于抛开厌恶,将那类似于龟胆的东西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烤了吃,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他问着自己。
但是和尚死后还留着的怕人抢走的表情,对于他的想象来说,却实在是种极度的诱惑。
“这应该是对身体有益的东西。”他给了自己一个毫无肯定的回音。
他将它拿起来又放下,然后第一次受到了犹豫折磨下的煎熬痛苦。
不过这次的痛苦让他的“决为成”的原则第一次在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洗去的烙印。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大喊一声。然后痛快的想用袈裟做引想生气一堆火,但是火焰下的袈裟并没有变成死灰。
在火把的强烈燃烧下,那袈裟上面隐约有一些人体显现。每个人体图形上有路线,上面好像还有四个字,他不认识。后来他有时间多认识一些字时,才知道那四个字是“乾坤万法”。
他将袈裟上的火用土扑灭,图像也随着消失。他把袈裟小心的揣在怀中,紧贴着心口。然后弄来一些树叶做火引。将比他的脸还大上一倍的龟胆烤而食之。
不过在这个晚上,他实在与未来的多个决定一样,认为这是一个无悔的错误。
这一宿前半夜他只觉得全身发烫,后半夜又是如履薄冰。
他意识着是不是自己中了那个龟胆的毒,想起那些血液给那里环境的伤害,他还是心有余悸的。
他想做些什么,但是却没有精神去支配自己的分毫,来完成任何有力的措施。
他的身子如烙饼般翻覆折腾了几日夜,身下的泥土也被他折磨的厉害。直到不知多少天后的一个清晨的太阳升起,他的痛苦终于有所减弱。
虽然痛苦有所减轻,不过这时的他还是觉得精神有些昏沉。
昏沉了整个一上午后,下午的意识才有些恢复。到了晚上却是天壤之别的浑身上下劲力十足。每一块骨头都仿佛在不自觉的震动。
这时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一切仿佛在经历着新生。
他庆幸,不是现在的身体的比过去更出色的状况,而是这几天没有什么动物进来把他叼走。
之后的一些日子,他在洪涛中的练剑竟然很轻松。晚上饭后总是用火烧出图形来研究。这图像引领着气息让日后的他修炼成了以气为物动的“神气之术”。
后来他曾经又去过那只巨龟的裂死之地,可是除了无法逝去的瘴气的萦绕,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十七岁六个月,他第一次逆流攀上了瀑布。
十七岁七个月,他独自一人消灭了林中三十多只凶狼。
十七岁九个月,他连续三次逆流攀上了瀑布。
十八岁,他回到了家。
母亲用泪水迎接了他。
望着母亲那斑白的双鬓,他突然有了种负罪的感觉。母亲哭的像是一个孩子,他第一次明白了男人肩膀的重要性。他突然明白了母亲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他的眼睛终于也流汗了……
是不是理解比仇恨更适合于人性?
有时候人的心与天使的距离,也只有一步。
十九岁,他单枪匹马擒住了“黄山七狼”,终于结束了他们世代的轮回。
尾声
夜,月寒,凉风起,催人加衣。
他抚着剑。
他抚剑的同时剑也在抚着他。
忧思难以忘怀,他却没有带“杜康”。
他害怕婚姻,其实婚姻本身并不可怕,他只是害怕婚姻所带来的责任他无法承担。
像他这种人本就是有今日没明日的。
家,他需要一个家,一个能呵护他温暖他的家。在操劳过后有什么能比一个温馨的家更令人心安。但并不是一个房子就能代表一个家。房子虽然能填满东西,却填不满人心。
家,他又害怕家。因为他不知道有了家后是快乐更多一些,还是烦恼更多一些。
家,母亲去世后,他更是与家这个字形同陌路。
年少时那撕心的经历告诉他,他必须慎重考虑自己孩子的母亲。
当然他现在并不认为他的母亲不爱他。只不过他知道母亲对他的爱等价于碍。
无知的爱等于伤害。
一个新生命的产生是给父母带来一种责任。他需要健康。
这种健康不仅是身体的健康,还有心灵的健康。太多的父母仅注重身体的健康。或是不将理解做为孩子的强心剂。
没有强压的理解在哪里?
当新生命降临人间的时候究竟有几对父母准备好了孩子的未来?新生命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欢乐,更多生活中的色彩。这时又有几人想到我们能给孩子带来么?
父母给孩子的是孩子真正想要的吗?
是不是每一对父母都应该学会沟通和放下俯视的架子?
世上并不是有权利带来新生命的人,就一定有资格带来新生命。
齐桓晋文屡会盟,
怎奈结果境不同。
齐桓临薨遍尸虫,
晋文伯业六世通。
自古育子各有道,
可笑蜀帝不到三。
若为父子无沟代,
天下第一万世穿。
风过薄衣,冰冷刺骨,这一刻的他却依然在思绪拐角处,无法自拔。
前奏(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