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猎手悲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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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猎手悲心(上)

    楔子

    错非错,疑甚错。

    错虽错,贵在决。

    疑又疑终为讼。

    百决若一胜则百错兴,

    百疑过则终为恨。

    错为阴,对为阳。

    阴不离阳,阳不离阴。

    是为乾坤,

    终为无极也。

    事过境迁。

    他抚着剑,他有他的原则。

    他决不做人下人这是他的原则,就连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也没有变过。

    他在仅有三成把握就会做他想做的事也是他的原则。

    他错过却无悔,因为他决了。他的原则是如果可能的事情却由于怀疑而错过,那么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二十年前当他还是个乡下野孩子的时候他就决定将来一定做一个剑客,因为他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对他说:

    “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一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

    十四年之后的那一天,他真的成为了一个剑客,他真的认为自己是最强的。

    夜,夜来无莺啼,夜本应静。

    但他的心却不静。他已很久未失过眠,可是这晚他却无法合眼,因为他破坏了他的原则,他在犹豫。

    世上真会有人能坚持住自己的原则吗?

    一

    剑客。

    剑客这个职业在我们故事的这个时代是多么令年轻人神往的一个职业呀!

    数不清尊重的掌声,数不尽少女的欢呼声,数不完穷孩子的哀叹声。

    这个时代没有钱就没有教剑的师傅,没有钱就没有剑,教剑的师傅要吃饭,铸剑的师傅要吃饭。在这个饥荒的年代吃上饭又想吃肉,吃上肉又想喝酒,喝上酒……

    人欲无限。

    所以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剑客都是风度偏偏的富家公子。

    大多数并不代表全部。

    他就是一个另类。他是穷孩子出身,他却成为了一个剑客。因为他的意志力和他的原则,还有一份朦胧中的不甘心。因为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不断的提醒他:“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

    他与大多数剑客有些不同,在大多数剑客为了扬名天下与其他名剑决斗为博红颜一叫的时候,他却在奔劳着,为吃饭而奔劳着。

    所以他还有另soudu.org外一个职业。

    “猎人”。

    并不是以捕猎动物为生的猎人,他是真正的猎“人”。

    衙役捕快们抓不到的人,他能抓到。衙役捕快们不敢动的人,他敢动。

    他揭的第一个榜就是捉捕“黄山七狼”。

    狼群本就不怕任何事物。而黄山七狼比群狼更凶悍,比群狼更合群。他们吃饭的时候在一起,杀敌的时候在一起,招妓的时候在一起,甚至出恭的时候也在一起。

    别人称他们为“黄山七狼”他们自己却更喜欢自称为“黄山七杰”。就象有些婊子总想在大众面前挂上一块贞洁牌坊来得到人们的认同感一样。

    他们强,他们劫,但衙门的捕头们却不敢动他们,神王捕门的捕头们斗不过他们。因为他们的狠。他们在山上设下了重重机关和埋伏。他们对自己的保护永远象一个还未失身的少女。

    但是不是女人早晚是母亲?

    在那个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地方。

    在那个虽然山岭崎岖,却又美景无限。怪石、奇松、云海给人不断惊喜的灵感的地方。

    在那个三十六大峰,三十六小峰中最为凶险的三面万丈深渊的始信峰上。

    没有人知道他单枪匹马用什么方法制服了这几个人面畜生。

    几日后,黄山七狼来到当地的衙门中自首。

    二

    他赚到了他人生的第一笔属于自己的钱。江湖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穷孩子出身的剑客。

    他没有按照他母亲所给他指定的路线那样,去种地或是去帮工。他现在也没有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只有梦想终有一天会被饿死。

    他做到了他该做的,所以他得到了他应得的。

    有些更年青的想成为剑客的人,说他是他们的榜样,是希望,是点燃他们的火把。

    但他却知道点起这个火把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希望那样简单。

    多少血与泪的混合的液体流淌。

    多少个无眠的挣扎在哀叹。

    他得到的正像他付出的。

    有人爱他爱的发疯,就一定有人恨他恨的发狂。

    正象是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欢同样的事物。

    有些人说他的成功是运气,有人说他只是会耍手段的人。

    甚至有些人开始质疑他的身世,说他是某个王侯将相的私生子。

    他没有反驳,因为这些确实是与他无关的事情。

    即使是所有人都需要的金钱,也会有些没有能力大量得到它,却又要捍卫自己的虚荣的人,去说金钱是万恶的边缘。

    正象有些人拿不到树上那甜甜的葡萄,然后说那是酸的一样。

    我们没有,但是我们不需要去抱怨。我们需要,那么我们就努力去拼搏,去得到。

    红眼的悲哀是因为,他只看到别人身上的发紫的红,而别人却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

    他从不与人同浴,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人如果看到他那些数不清曾经被翻开过的永远无法恢复原状的疤痕,就可能再也不会用什么好眼光去看他。

    因为在这个时代拥有一个好相貌,就会拥有一个相对舒服的一生。而在大多数人眼里,英雄应该是完美的,应该是没有缺陷的。

    真的会有没有缺陷的人吗?

    衙门的榜单愈来愈少,找他决斗想一举成名的剑客愈来愈多。他的经验愈多,有自知之明的人愈多。他身上的聚光愈多,他的朋友愈多,想嫁给他的女人愈多。

    看到他身上那些丑陋她们还会有兴趣嫁给他吗?

    有时想到这些他也禁不住也有些苦笑。

    几年的打拼他却已名利双收。朋友们劝他该有个家。

    家,并不是一个人拥有一所房子就一定有一个家。

    中插

    他坐在屋檐上,抚着剑。

    没有犹豫过的他现在却不得不胡思乱想难以入眠。

    朋友的话又在他耳边想起。

    “你该有个家。”

    是的,他也觉得他现在应该有个家,应该有自己的下一代。

    但他却不得不犹豫,不得不破坏他的原则,因为他害怕。

    其实英雄也是人,也有令他们害怕的问题。但他们总是会更好的开导自己去面对问题,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我真的能承受决定所带来结果的责任吗?”

    一道流星划过了夜空,他的思绪也划向了童年。

    三

    从奴隶到贫农,这就是他们祖祖辈辈的过去。几代人过着说是不同却又不禁相同的轮回。

    长大――种田――娶妻――生娃。

    但这个家似乎每一代总有一种无知的满足。因为这个家庭认为只要能娶上妻吃上饭,就是一种很大的幸福了。

    他们这种人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梦想。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明天。

    他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但我们知道他们的轮回在未来会被打破。但千百年来又有哪个先驱者在未成功之前会被理解?

    那年他五岁,一个重病的剑客倒在了他父亲的田间。出于对救这个剑客会得到银子的考虑,他的父亲救了这个剑客。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个剑客的病恢复的很快,临走前果然留给了他们一些钱。

    剑客走了,他却不知道留下了一些比这些钱更重要的东西。

    ――观念。

    在病间与剑客的相处中他的父亲发现,剑客并非天生就是剑客。英雄在成为英雄之前也是一个普通人。与你我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从这以后在田间干活的日子里,他的心却总是不能安定下来。一种不平衡所带来的不安定。

    “我与剑客到底相差在哪里?我们同样只有一个脑袋,同样是两手两脚。唯一不同的只是我们的身世罢了。他的父母是一对剑客,而我的父母是一对农民。那么我现在努力去做一个剑客,那我的子子孙孙岂不是……”

    他并非大智,想法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和荒唐。

    但荒唐的想法却也有值得我们深思的一面。

    因为在几百年以后有太多的父母把自己的未来放在孩子身上,有太多的父母把自己的面子让孩子来扛。

    望子成龙本没有错,但在望子成龙之前,为什么不先使自己成为一条龙来给孩子做出榜样呢?

    他的幼稚的想法告诉自己,如果我努力成为一个剑客,那么我的孩子将来一定也是一个剑客。

    所以他不顾妻子的反对,将剑客留下的所有钱去买了一把宝剑。

    他对他的孩子说:“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

    于是这个村子又终于出现了一个笑柄――疯子练剑。

    四

    他五岁,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只知道村里的所有的人都在嘲笑着他的父亲。他只知道父亲无声的承受着母亲的漫骂和外面无休止的羞辱和阻碍。

    他们劝他,不时的开导他,他们当然认为这是在对他好。

    好,是个多么复杂的词语。

    是不是有时,它更象是一把带着慈善面具的刽子手手里的凶刀?

    他五岁,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父亲那种坚持的精神却深深的将他感染。

    “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五岁的他已经坚定自己将来一定是一个剑客。

    他六岁那年,涝灾。

    七月,雨的次数多如牛毛。他的父亲却仍坚持在瀑布下练剑。结果在雨水最大的那几天,他的父亲失了踪。

    与母亲几日忐忑不安的等待过后,他们终于等到了。但等到的却是父亲那已被洪水冲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和母亲咒骂所谓给他们家带来灾难的宝剑。

    母亲要将宝剑卖掉,但他却偷偷将宝剑藏到了村口的梧桐树下。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欺骗了他的母亲。

    “我不知道那把剑怎么就没了。”他对自己的谎言竟然没有一丝羞愧。

    他十岁那年,白天在田间挥舞着锄头,夜间却跑到那夺去他父亲生命的瀑间挥舞着宝剑。

    他不敢告诉母亲,因为母亲每天都在抱怨着他的父亲。

    “我的命不好,怎么贪上了这么一个……”

    这些唠叨每天都在刺激着他那成长中的神经。

    可是该知道的,始终都会知道。

    十二岁那年,母亲终于发现了他的偷偷练剑。

    从此母亲的口头教育就变本加厉了。

    母亲执意认为他如果在坚持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像他父亲那样曝尸荒野。或是终有一日会被活活饿死,不被饿死也会饿的被迫去违法。

    母亲对他说:“如果你违了法,我可没有银子去监牢看你。”

    母亲认为他不会成为一个剑客的理由是:“世界上不有的是比你强的人吗?你那死爹就是你将来最好的例子。”

    但无数的棍棒和母亲心目中那些为他的“好话”,都没有改变他要成为剑客的决心。这种决心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

    父亲在他心中一直没有死去,并提醒着他:

    “孩子你行的,你将来一定是一个剑客,没有人会比你强。”

    这时主观意识大于外部影响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是个成功者,因为他敢于向他们家的几千年来那苦涩的轮回去挑战。

    做比说重要,做比想更重要。

    母亲说他中了父亲的毒,每天都在埋怨着自己的命,每天都在夸奖着其他的孩子,每天都在羡慕着别人的母亲。

    一个听话的孩子是如此的省心。

    十四岁那年,他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了,他的思想以近崩溃。那好象是进入了一个瓶颈,他每日也是如此的烦躁不安。他好想用他的剑去封住母亲每天那喋喋不休的嘴。

    他没有接受过什么仁与爱的教育,但那颗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剑客的侠义的豪迈之心却挽救了他。

    十四岁的他只有选择离开。

    人的心距离魔鬼,有时只有一步的距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