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 见


本站公告

    蒹葭牵着我穿过一道道山门,自山脚到山顶一共不知有多少道,后来我才知道按照本门规矩每故去一位掌门便会砌一道山门,如同新皇登基要更换年号一样,亡故的掌门就安葬在这山门下。新任掌门年年都要率全门弟子前来拜祭,现在这些深青色的、高高的山门就在风雪中肃立着,就像历代的掌门一样,沉静而又神秘,每道山门上都刻着许多古怪的文字,后来蒹葭告诉我那是梵文,没人知道它们的含义。我对这些山门充满莫名的畏惧,每经过一道山门我都恍惚感觉有一只手在拉我,我急忙跑远,身后却仿佛依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感到芒刺在背。

    总算走过了所有的山门,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庙宇似的建筑,脚下是一级一级的石阶,从下向上看不知有多少层,我想我就是用双手双脚爬都爬不上去。

    “不…不行…我走不动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窈窕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抱肩而立,一言不发。

    蒹葭弯下腰来,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一把将我抱起,走上石阶。我本能地搂住她的脖子,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爽性把头靠在她肩上,平生中从未这样惬意过,窈窕显然有点意外。

    “蒹葭,你…”

    “走吧,师父要等急了。”蒹葭的语气简洁而坚定。

    我就这样由蒹葭抱着走上一级级古老的石阶,我沉醉在蒹葭的气息里,恍若梦中,围绕在我身边的白色的是什么?是云吗?我已经在天上了吗?没错,蒹葭就是天上的仙女,她把我带到天堂了!我伸出手去捞那些云朵似的东西,一触到它们便散开去,一阵风儿般,不知去向。

    终于到山顶了。

    蒹葭放下我,牵着我向前走,好高的大门啊!镇上最有钱的张员外家的大门多气派,和这门一比就简直是太寒酸了,苍松翠柏衬着紫檀色的大门,门上二个硕大的古铜门环令人望而生畏,门槛足到我膝盖那么高。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迈过去,就在我迈过门槛那一刹,蒹葭淡淡道:“一入师门,再世为人。”

    我进入一个大殿,从门口开始两侧都是低头肃立的少女,依次着青、黄、紫色衣衫,我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不知不觉来到座下,一位黑衣老妇人端坐上方,双目微闭,甚是威严,两侧各垂立二个白衣女子,装扮与蒹葭无异。

    “师父,她来了。”蒹葭躬身施礼,毕恭毕敬。

    我怯怯地看着这个老妇人,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颔首,宽大的黑袍,头发尽已花白,皮肤却柔嫩如少女,看不出她究竟多大年纪。

    “见了师尊,怎的连礼都不行?”一个尖利的声音满是讽刺,不用看都知道是窈窕。

    我本能地跪下去,身上单薄的衣衫已禁不起这般大动作,马上又破裂了好几处,我慌忙用手去遮掩露出的肌肤,可是顾了上边便顾不了下边,甚是狼狈,这时我听到一声轻笑,循声望去,嘴巴张得大大的,登时呆住。

    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就站在老妇人身边,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眸如点墨,眉黛远山,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白色发带束住,这么个雪砌玉雕似的人儿,腰间偏系了一条血也似的红色丝绦,说不出的妩媚,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用雪缎做的吧?那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衣料了,张员外的小女儿就是一年四季身_4460.htm上裹着雪缎,可那位小姐胖得像个棕子,黄黑的脸上还长了一堆麻子,简直是糟蹋了那雪缎,哪像这个女孩子,雪缎好像专门为她织就的一样,只见她一只葱葱玉手上托了一把樱桃,不时送入口中一颗,樱唇一抿,轻轻一吹,核儿便落入袖口,她是谁?为何满殿人无不是肃然无声,不苟言笑,她却站在那威严的老妇人身边气定神闲地吃樱桃?我怔怔地看着她,她迎上我的目光,微微一笑,真个灿如春花。

    蒹葭过来扶起我,我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女孩子的身上移开,冷不妨看到自己身上的几块破布――是的和她比我身上穿的只能叫破布,我自惭形秽,低下头去,又看到脚上的草鞋早就烂了,几个青肿的脚趾刺眼地露在外面,我缩起脚,头低得不能再低。

    “师父,这两个孩子既都已入我门,还请师父依惯例赐名。”两个孩子,还有谁啊?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只见那小女孩把衣袖里的樱桃核轻轻一抖,徐徐下阶来到我身边,笑盈盈地跪下去,顺手还拉了我一把,我便不由地紧挨着她跪下,一缕清香入鼻,我一凛,她的手好冷!

    老妇人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soudu.org我的心没来由地砰砰乱跳,她没有看我们,望向远处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张嘴吐出: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子什么兔,我愣住了,身边的女孩子却声音清脆地答道“谢师尊赐名!”大礼拜下去,我也稀里糊涂地跟着拜了,老妇人毫无反应,女孩拉起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着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我:

    “我是处子,你是脱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