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章 她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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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满着烟草味的,酒精味的酒吧里,围坐在兰桂坊温暖的黄色灯光下,默默听着唯唯,用那好听的吴侬软语细数着她的爱,她的痛。我和恩亚陷入深思中。只到农历新年的倒数计时声响起。五.四.三.二.一~~~,HappyNewYear!周围陌生的,鲜活的异乡人互道着新年的祝福。我起身,拉起唯唯和恩亚。“走吧,我们出去看烟火。”

    嘭!啪!嗡!的巨响声中,看着头顶漆黑的夜空里,绽放着五彩斑斓的绚烂夺目的色彩。远远望着周围喜悦的憧憬着新年到来的兴高彩烈的人群,鼻中嗅着爆竹特有的味道。我笑着对她俩说:你们看,好多好亮的星星,明天一定又是个晴朗的天!

    唯唯的脸上出奇的宁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空。恩亚仰起脸,目光迷离:我希望做一个幸福的女人,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不要寂寞。

    转眼到了五月,早上十点的太康国际旅行社,一样是繁忙的光景。嘻嘻哈哈的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三月初就领到新导游证的唯唯,被派去接待一个二十人的北京全景四晚五日游,地陪。看着她喜滋滋的去实现,踏遍常海所有曾经走过,路过,站过的每一寸地方的梦想。而对那自由无拘束的工作无比向往的我,这个时候却坐在财务室的椅子上,愤懑的敲着电脑键_4460.htm盘,瞪着显示屏上的金蝶软件。

    就在那个三月份也已经拿到新导游证的我,满心憧憬着能利用工作之便,游历番宏伟的紫禁城。去朱棣曾经策马啸西风的土地上感受感受的我。被恩亚调进了财务部,硬拉进了她认为适合我做的工作的岗位。这算什么啊,我嫉妒的盯着进进出出的导游和外联们。一直就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数字,偏偏考大学的时候分数又不够,勉强选了个财经大学。郁闷啊,偏偏又天生对数字特别敏感,速算能力很强,对数据的分析特别清晰和准确。那个哎,我心里郁闷哦。为了饭票啊,不能不低头啊。

    几千年前,有人做了一个很著名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几千年后,我也做着同样的梦,但不同的是,想要像蝴蝶一样自由的飞,就要像蚂蚁一样的干活。难不成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吧。

    恩亚在隔壁她自己的办公间里打电话。“你又不来?自己说了过来陪我,上个月是这样,这个月又是这样?你心里只有那些万字,筒字,条字!我汗~~,办公间的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好,坐在门外边的我听得很清楚。”哼,死女人又在骂人了,不管怎么说,同情下电话那头被骂的家伙先!我扭头透过玻璃门看了眼生气中的女人。不对啊,怎么眼圈红红的咧?狡黠的眼神透着寂寞。

    东方翔童鞋在这时,很不是时候的走过来,冲我点点头,转身用手敲敲恩亚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去对恩亚道:恩亚,南京那边的国泰旅行社过来几个头头,商谈和我们太康联营的事儿。我定了悄江南的包间,晚上款待他们一下。我们这边得去两个负责人作陪。吴总安排了你和我一起去招待他们下。顿了顿继续说:你又在喝咖啡了,不是胃不好的吗?我去帮你换杯温水来。

    恩亚冲他大声说:不要换!你出去!到招待时间了再叫我!现在让我静静!

    东方翔轻轻带上门,微皱了下他的剑眉转身离开了。

    我幸灾乐祸的心想:哼哼,吃鳖了吧,拍马蹄上了吧。哎呀,不对啊,我何时变得如此邪恶了呢?鄙视下自己先。

    下午五点半,南京国泰旅行社的常务经理陈戌带着他的三个部下,三男一女。坐在太康的会议室里,对着客套的东方翔和恩亚谈笑风声。趁着陈戌回头交代自己部下任务的时候,东方翔低声对着恩亚说:他们临时多来了两个人,你赶快再去叫个帮手来,一会陈戌准要喝酒,他一向是海量的。等那喝起来的时候,我们这边得多个帮手。

    离下班只有不到半小时了,公司里没什么人。恩亚径直冲进财务室,“安安,跟我来,有个光荣的任务要你做。”我郁闷道:什么事哦,都快下班了,我中午就没怎么吃那些垃圾盒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好不容易盼到晚饭时间,又要我干活!

    恩亚:说了是个好差事,正好有好东西吃。我被这个女人硬拉去了会议室。

    东方翔笑呵呵的:陈总啊,李总啊,四位远道迩来,就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了,瞧这晚饭时间也到了。走,走,走,一起去吃个便饭。陈戌:哈哈,东方每次都是这么热情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悄江南餐厅,也就在丰联大厦里。装修风格雅致,全白色的餐具桌椅沙发卡座,淡黄色的餐巾纸。餐厅的包间,通常是长期被附近的中石化,中银包来做商务宴请的根据地。东方翔安排的包间在最里面。

    咳,咳,不是吧。大圆桌上摆着四瓶五粮液,还有些透着红红白白的瓶瓶罐罐。我晕,这就是恩亚口里说的光荣的任务啊。我流着汗,心里闷想着,眼前晃动着我那可爱的饭票,哎,无奈啊。不过看在那香辣肘子,晾衣白肉,水煮鱼,石滚肥牛的份上,我拼了!没办法,本人骨子里是个肉食主义者。

    恩亚端起酒杯:陈总,李总难得来一趟北京,让我先敬各位一杯。这杯我先干了,各位随意。一扬脖果然是干了。我暗惊:额,不是吧,那可是六十度的五粮液啊。不是白开水!

    我识趣的端起酒杯冲对面的人示意,把那酒杯沾了沾唇。放下酒杯趁他们客套的时候,乘机夹块白肉垫垫先,我的空荡荡的胃可不想那样受罪。对方三男一女,我方一男两女。苦啊,一会是跑不掉的了,准得该我也上了。我知趣的敬完一巡以后,假意拿起热毛巾擦嘴。慢慢的小心的把含在嘴里的白酒全吐在毛巾上面了。我偷偷瞄了一圈,恩,应该是没人注意我的小动作的。都各自喝的貌似很开心在。什么世界哦,国人的陋习!认为什么事情都得要在酒桌上才能完成。一向不喜欢应酬的我愤愤的在心里想着。

    看看东方翔,好家伙,吞白酒眼都不眨一下,脸上微泛着红光,北方男人难道都是个个好酒量吗?再瞧瞧恩亚,不对啊,怎么来者不拒呢?应该有大半瓶六十度的酒精下肚了吧,那小脸越来越白,眼神却是安静的。人才啊~~

    我熬啊熬,终于熬到了酒干菜净的时候了。

    一行人心满意足的来到电梯口。趁服务生按完电梯按钮,等待电梯的时间里。陈戌面红耳赤,口齿含糊的说:那个,东方老弟啊,说定了啊,我们国泰社以后组的散客和团队的北京游,就全发你们太康社了啊。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来南京,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打着酒嗝的中年男人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势抓住了恩亚的手:小亚啊,好酒量啊,人才,人才啊。

    我暴汗,他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啊?还“小亚”?还吃豆腐?再看看恩亚,恩亚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脸上没表情。陈戌还想再说什么,电梯来了。东方翔扶住陈戌的胳膊:陈总,电梯来了。我们就不远送了,一路好走。陈戌:哦,那我们就告辞了,留步留步。打着酒嗝的中年男人终于放开了抓着恩亚的爪子,心满意足的走进电梯。电梯“叮”的一声关上了门。我的心里一阵轻松。

    看着电梯关上的门,恩亚急忙捂着嘴转身冲向卫生间。

    东方翔皱着眉,抱歉的对着很清醒的我说:安安,麻烦你去看看她。今天她应该是喝多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敬的酒一次也不闪。以前最会躲的就是她。早知道今天这么反常就不喊她来了。

    我走进卫生间,刚扶着马桶吐完的恩亚,微红着眼睛,抬起脸看着我。眼里满是寂寞,满是无奈,远没有人前那么镇定,那么倔强。她看着我低下自己的头,什么也没说。我默默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扶到盥洗台前。轻声对她说:洗洗脸吧,一会我们回家!

    搀着恩亚回到了我们租来的家里。扶她进去自己的房间,协助她换下了外衣裤。看着她躺去床上。我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温开水放去她床头柜上。我伸手替她盖好被子。轻轻走出她房间,带上了房门。

    拿出我自己的睡衣和毛巾,我走进卫生间。拎开淋浴器的喷头,任那温热的水,渐渐打湿我的头发和身体。我的心隐隐有丝悲伤。我伤感的想:这么样聪明,这么样独立有能力的恩亚啊,是在伤心么?那么,让她这么样伤害自己身体的那个who,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冲掉一身的疲惫,我回房躺下,拿出本喜欢的书看了会。看着看着,我想起很久没和挂念我的母亲通电话了。十一点了,希望母亲还没睡下。我决定要和母亲通个电话,问问她和父亲的近况。我走出房间,去客厅的沙发上,找出自己包里的手机。顺手关掉了客厅的吊灯。

    “别,不要关灯。”黑暗中传来恩亚沙哑的声音。我定睛忘去,瘦小的她红着眼睛窝在窗边的小沙发里。我冲恩亚轻声说:“你醒了?怎么不再睡会?酒醒了么?胃疼不疼啊?”

    恩亚小声沙哑的说:安安,你困么?别去睡觉,陪我说说话,好吗?

    我点点头,心里没办法拒绝一个伤心中的女人。只能暂时放下手机。我走到窗边打开小几上的台灯。顺手按下了walkman的外放键,把音量调到小小的,是一首《猜心》,轻柔的音乐声响起。万芳那如泣如诉的嗓音哼着:

    四方屋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被你关进来的落寞

    你在墙角独坐

    心情的起落

    我无法猜透

    握你的手却被你推落

    惊见你眼中翻飞的寂寞

    问你心想什么

    微扬的嘴角

    有强颜的笑

    这样的夜

    热闹的街

    问你想到了谁

    紧紧锁眉

    我的喜悲

    随你而飞

    擦了又湿的泪

    与谁相对

    我爬到大大的窗台上,在窗沿上躺下。“给我个垫子,我靠在这里陪你说会儿话。这里能看见外面的星星和对面大厦的灯光。”我朝着恩亚说道。窗台很大,我靠着垫子,可以半躺下来。“星星亮吗?我也要看!”恩亚拿着个垫子也挤了上来。我晕道:没多少地方了哦,待会被你挤下去,我小命休矣。我摇头叹息。恩亚:谁要你个子这么大,让我一小块地方就行了,把窗户锁好。不然一会真挤你下去了。

    哎,就是这么霸道的天平座,总是要作主角。我无奈的想着,手反复的确定窗户已锁好。我无可奈何的侧过一小边身体,让恩亚可以并排躺下。一见如顾,惺惺相惜的我,恩亚和唯唯。刀子嘴豆腐心的我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们无理的要求的。

    我和恩亚靠在一起看着窗外,那么远的漆黑的,闪着无数耀眼星光的,清澈的仲夏夜的苍穹。恩亚悠悠的开始了她的述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