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恍然一梦忆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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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旧事恍若梦

    有缘无份隔九重

    跨越千年乱世劫

    一腔柔情待今生

    深深浅浅的迷雾,重重而至,将她笼罩,她努力挣扎,想要拨开这浓密的寒雾,摆脱那种将近窒息的压抑感觉,却只是徒劳,由内而外的冰冷将她层层包围,她犹如被困在网中,沉重绝望。倏然,一道刺目的光芒,拨开了迷雾,也划开了她的混沌。她感觉身体被剧烈撞击飞起的刹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唤醒了她缺失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的涌至,一片清明。

    她记起来了,她是彭小芹,是那个习惯了依赖阿斌的娇小女子,是那个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义无反顾的勇敢女子,是那个在婚礼前夕被抛弃的狼狈女子,曾经是被撞进忘川河畔的一缕游魂,是那个在冥司轮回殿被投错了年代的两生花,她才应该是出生于北宋的杨排风,而另一个她,才应该是彭小芹,究竟谁替代了谁。她们本为一体,却有着两个不同的灵魂,难怪,她的爱会无疾而终,也不属于她,又或者,那根本不是爱。她突然明白了,冥冥中听到的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原来,她真的只是习惯性的依赖阿斌给与的温柔体贴,习惯性的仰望着那个她想抵达的世界,便自以为那就是爱了,其实,她不爱他,她爱的只是那个她梦想中的世界。

    “你才是杨排风。。。。你必须是杨排风。。。。。只有你成为的杨排风。。。。才能阻止历史轨迹的改变。。。。。你必须是。。。。。杨排风。。。。杨排风。。。。”冥冥中传来无数的呐喊,似乎要将她淹没。

    “不。。。。。。”她大声尖叫着,睁开眼眸,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细若蚊呐,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使她不想也无力动弹,只能望着头上那片陌生的天空,倾听耳畔汩汩的流水声,任由思绪飘渺。

    她记起来了,她穿越时空而来,要做回真正的杨排风,为的只是阻止历史的扭转,可笑可悲的是,她区区一介弱小女子,又有何能耐翻云覆雨,改变天下,扭转历史呢!她扬起浓浓的嘲讽,可是她却忘记了,在历史转折的瞬间,往往很细微的一些小事,就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她费力的转动着冰冷的身体,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应该是在河滩边吧,远处是灰蒙蒙的一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她会落到这儿,就算是让她穿越时空做回杨排风,也应该是落在天波府,而不是这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更遑论这一身莫名其妙得来的伤。老天爷,就算是天降大任,也不用如此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吧。她自怨自艾的想着,饥饿寒冷不断的侵袭着她,醒了没多久的她,再次堕入黑暗。

    寒风带来的阵阵冷意,惊醒了略显沉重的双眸,微微睁开的那一刻,略带着几丝迷茫,清澈晶亮,灿若星辰,然而仅仅一刹那间,迅速变得暗沉如墨,冰冷谨慎,还带着几分戒备。嶙峋突兀的裸石,烙的浑身酸痛,忽然,他记起落崖前的一幕,匆匆起身,有些惊惶的四下张望,寻找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却空空如也,心,莫名的一阵恐慌,

    “杨排风。。。杨排风。。。。排风。。。。”暗哑急切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回应他的,只有那凄厉的风声。他以最快的速度审视形势之后,施展轻功,往河流上方奔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河滩对岸,发现了已然昏迷的小小身影。

    被划破的素衫又湿又冷,蜷缩着的小小身躯,有着不正常的冷意,湿污的发丝,凌乱的贴着煞白的小脸,柔弱堪怜。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在鼻尖下试探,才微微松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双掌跟着在她背后运气,直到怀坐的人气息较为稳定,这才松了口气,蹙眉望向四周,观测地势方位之后,提升内力,往东南方奔去。

    果不其然,越过峭壁,谷底深处,竟有一方温暖如春的清幽天地,一眼望去,潺潺溪水,凄凄草地,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在不远处的断壁处,有个凹进去的天然石洞,他毫不犹豫的抱着她跃进洞中,却未料其中竟然藏有玄机。石洞内干燥清爽,洞中有洞,划分成外厅内室,不但有竹床,还有一些竹制的家什,桌上甚至还有残留的半壶冷茶,看来,这是个有主人的石洞,但些许尘埃的存在,说明了此刻并无人迹。

    略一沉吟,他扬袖挥去竹塌上的薄尘,轻轻将她放下,却不料衣襟被昏沉中的她紧紧拽住,

    “冷。。。。。。冷。。。。。。”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无意识的低声呢喃,不愿离开触摸到到的温暖。他心中一软,毫不犹豫的扯下身上的裘袍,却蓦然惊觉,自己似乎忘记了,她身上的衣衫又湿又冷,还有几处被利石划破,就算裘袍再柔软温暖,也起不到半分作用。拿着裘袍的修长手指,顿时僵在了半空,眉头深蹙,几番犹豫之后,终是闭上星眸,颤抖着手指,摸索着去解她的衣衫。也许是因为他动作笨拙,又或者是紧张羞赧,他越是想快些解开,却越是解不开。

    忽然,冰冷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了一丝柔软,一抹潮红迅速跃上他清俊的脸庞,手如触电一般的飞快弹开,掌心微微沁出些许汗意。睁开黑眸,目光转向竹塌上苍白柔弱的女子,心一横,退后几步,再次紧闭眼眸,凝起内力,于指尖幻化风,她身上的衣衫,如蝶衣翩然飘落,与此同时,柔软宽大的裘袍,也准确无误的覆盖住纤细柔美的娇躯,他才缓缓睁眼,上前替她把裘袍束紧,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快步退出石洞。

    在轻风中伫立片刻,俊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抬眸望望黄昏暗沉的天色,转身朝山谷中走去,刚迈出几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重转回身,捡起几块碎石,依照五行术数,在洞口布下阵法之后,才舒展眉宇,轻弹衣袖,施展轻功往河滩奔去。

    在河岸上的一片苍翠中,采得几味疗伤药草,又在河滩边震击水面,拾获几尾肥鱼,拎在手中,如此情形,却丝毫不损他的清隽优雅。返回石洞,锐利的黑眸,谨慎的四下探寻,确定没有陌生气息入侵,才稍稍安心。在洞中寻了厨具,将草药碾碎,熟练的点燃炉子,慢慢熬制药汁。等候的同时,也不忘动作利索的将捕来的鱼,刮鳞去尾,开膛剖肚,如此这番,他的一袭青衫,却丝毫不曾沾染半分污渍。

    将一切弄妥当之后,端着药汁来到竹塌前,目光触及榻上依然昏睡的女子,原本苍白失色的脸颊上,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衬着雪白的狐裘,柔弱无依,我见犹怜。漆黑如墨的星眸,不由暗暗沉了几分,深呼吸,平复微乱的心跳,他倾身将她扶在臂弯,端起一旁的药汁,试图让她咽下。可是,却徒劳无力,褐色的药汁,顺着嫣红的樱唇微淌,她已无法咽下任何东西。

    放下药汁,剑眉深蹙,凉凉的手掌贴向她的额头,果然有着不正常的热度,可是他却不能把脉诊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几番犹豫思量,却仍是显得为难。搁置的药汁渐渐失去温度,他的目光在药汁和她之间反复流转,倏然,端起药汁含进口中,俯身,清冷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印向她的粉唇,轻轻撬开两片柔软,淡淡的药味,和着清甜的气息,在唇齿间流转。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奇异感觉,颤栗且迷醉。一口又一口,他终于将碗中的药汁尽数喂完,却已是心如擂鼓,脸如火烧,昔日,平静如水的淡然,沉着内敛的疏离,早已消失不见。只得匆匆端起空碗,飞奔而出。

    一袭淡雅的青衫,温润如玉的仙人之姿,清逸出尘。本应是肆意挥毫,屈指而乱天下的一双翻云覆雨手,很显然,与此刻端着的空碗极不相称。但是,有谁知道,曾经年少的他,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石城,饱受虐待折磨的同时,还要替他那个变态的伯父打理生活上的各种琐碎之事,不得不学会了做饭,缝衣,洗涮等各种生活技能。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今时今日,贵为一国之相的耶律皓南,竟会是个连生活琐事也样样精通的全能之才。但又有谁知道,他所谓的全能之才背后,是在经历了怎样的屈辱和磨难中得来的。学会隐忍自己的情绪,是他学会的第一件事,所以才有了习惯伪装的他,时刻保持从容淡定的他。可是如今,这些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面前,似乎一点点的失去。他有些抗拒,有些恐慌,他怕自己再也做不回曾经的自己,再也做不回那个冷睨天下傲看尘世的耶律皓南了。

    心不在焉的在谷中游走,却无意中勘察到谷中之谜,原来,落鹰峡崖底是一条汌急的江流,当日他们坠崖落入江中,侥幸被激流冲至岔道的河滩上才不至于葬身江中,但由于惯性,他和她被分别冲至不同的浅滩,也因此阴差阳错来到这山谷之中。只是如此奇特的山谷,究竟是何人在此依山而居呢!眉宇间聚着几丝疑惑,细细打量着周围环境。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去,心上的某根弦,不由轻轻一动,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带着几分挂牵,他飞身往回返。

    入口的汤药,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排风很快转醒,感觉身体里如火炙一般的炽热,侵袭着她每一寸感知。轻舔一下干涸的唇瓣,她挣扎着起身找水,却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她。。。。。她的衣衫呢?什么时候?被谁换上了一件白色狐裘?还将她包成个粽子一样。防备的眼神,立刻四下张望。咦!没人!却瞥见了一旁竹凳上搁置着,好像应该是她本来穿着的衣衫。困难拖着疼痛的身躯,伸出还算完好的那只手,拿起衣衫,却并想象中阴冷,反而十分的干爽,一抹惊讶之色微微闪过。

    垂眸看看把自己包的像粽子一般的狐裘,和因为刚才挣扎而微微露出的些许肌肤,空气中的寒意,使她不由打个冷颤。不曾多想,单手解开裘袍的衣带,准备换上自己那套衣衫,却惊觉一个很大的困难横在眼前。手臂上的伤,仅是稍微动一下,就痛的冷汗连连,如今想凭一己之力,穿上衣衫,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此尴尬之状,真是让她欲哭无泪。咬咬牙,她忍住疼痛,十分艰难的将衣衫往身上套。却不曾想,甩动的动作过猛,而石洞中的地面又崎岖不平,一个不稳,套了一半衣衫的娇躯,不由自主的往地上摔去。慌乱中,急于寻找攀附之物的她,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她发出一声惨叫。。。。。

    刚走进洞口的耶律皓南,忽听内室传来惨叫,翩翩身姿犹如离弦之箭飞进内室,一双担忧的黑瞳,就直直的对上了,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她,一双星如点漆,带着几分懊恼的晶亮水眸,

    “啊!。。。。。。你。。。。你。。。。”她再次尖声惊叫,惶然的望着映在瞳孔中倒立的陌生身影。他先是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赶快转身背对着她,一张俊颜,足以和关公相媲美了。

    “你。。。。。你还。。。。好吧。”一向口齿伶俐的耶律大人,终于变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好!好什么呀!痛。。。。痛死我了。。。。”实在是疼痛难忍,一声声哀嚎从樱唇中不断逸出,老天爷终于听见她的呼唤了,总算是看到了一丝人迹,但是。。。。。依她目前如此尴尬的状况,为什么。。。。为什么来的会是个男人呢!本就嫣红的俏脸,此刻更是羞得像是着了火。

    “哪。。。哪里痛?。。。。。”他紧张的问道。听得出他语中的关切之意,凭直觉,她相信眼前之人应该于她无害,故稍显委屈的小声嗫嚅道,

    “哪里都痛,我。。。。我自己起不来。。。。。”

    “什么?。。。。。哦。。。。”他唯唯诺诺的应声,与伟岸的身姿极不相称,排风恼的简直想跳起来,踹眼前这个虽然陌生,但迂腐十足的笨蛋两脚,故而没好气的说道,

    “哦什么哦!还不快点扶我起来了。”

    “哦,好。。。。。”他应答着转身,却倏地一顿,指尖轻扬,凌空施力,雪白的狐裘,翩然飘落在她的身上,方才红着一张俊颜,缓缓转身。却见她双眸圆睁,樱唇微启,似乎忘记了刚才还在声声哀嚎呢!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严重闪现着莫名的火热光芒,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刚才扬起的手指,老天!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也太神奇了!

    耶律皓南被她那貌似炽热的眸光,盯得浑身都不自在,满含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好像没有吧。颇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她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眼帘,甚至不敢再看他的长相。他弯下身子环起臂弯,冰凉修长的手指,不可避免的触到了细嫩柔滑的肌肤,本就涨红的俊脸,更是如同快要冒火一般。一阵酥麻的感觉,通过他的指尖,传到了四肢百骸,手臂一抖,差点将怀中的她摔下去,勉强收敛心神,僵硬着身躯,将她抱离地面。

    她同样是一副尴尬害羞模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明眸轻闭,佯装昏迷,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聆听着从他胸膛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轻轻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任凭那似曾相识的清雅气息将自己淹没。殊不知,她紧促的呼吸声早就拆穿了她的伪装,他也任由她去,顺势将她安置在竹塌上。沉默,是这一刻唯一的选择,而本该转身离开的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因,他担心着她的伤势。

    沉静下来,身上传来的丝丝痛意,使她的小脸几近扭曲。偷偷睁开眼眸,正好对上他若有所思的幽深黑眸,和一张她万万想不到的熟悉容颜,她满脸震惊,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眸细细看,不,不是梦,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清新儒雅的风姿,她指着他,颤声道,

    “你。。。。你怎么也。。。也在这儿?”他没有忽略她语中的忿恨和幽怨,但却不知她这怨恨因何而来,只是坦然不解的望着她。忽然她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你不是他。。。。不是他。。。。。不是。。。。。”她所有的情绪仿佛又被抽空了,清澈无比的眼眸,忽然生出几分戒备,说出了一句他万万不曾预料到的一句话,

    “你是谁?”清清脆脆的三个字,从她红润的檀香小口中吐出,却无疑将他抛向万丈深渊,心沉入谷底,踉跄着退了半步,神色骤变,不顾男女之防,猛然上前,

    “杨排风,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吧。”不由分说,修长的手指扣向她的脉搏,细细诊断。她挣扎着抽回自己的皓腕,使得原本裹着娇躯的裘袍,骤然滑落几分,露出了粉嫩白皙的香肩,和那道狰狞的伤痕。他低叹一声,再次转过身去,柔声询问,

    “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他话语里强势的温柔,让她莫名的安心,也让她更加清楚,眼前这张相似的容颜,绝对不是那个在婚礼前夕抛下她的那个人。

    “好痛。。。。。手臂,肩膀,还有腰。。。浑身都痛。。。。还有。。。。我很饿。。。。”含着几分委屈,她可怜兮兮的回答,其实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但饿了却是真的。他原本紧绷着的情绪,被她最后这句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你等一下。。。。。”抛下这句话,他匆匆起身,

    “喂!你去哪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话还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空留一室清冷寂寥,她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沉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