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情关难过变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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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独酌无相亲

    半醉半醒恨情深

    自古情关最难过

    危难之时现真心

    密密织织的繁星,点缀着冷冷长空,寒风孤影,淡淡月色,薄薄残雪,浓浓酒香,悄然弥漫。清冷的庭院,一方石桌,一身苍凉,独酌无亲。酒波微漾,映出一片寂寥。他本不是嗜酒之人,但此刻却想大醉一场,也许,只有醉了,就可以暂时抛却一切的阴谋,算计,仇恨,背负,责任。。。。还有。。。。她,骗她,非他本意,伤她,非他所愿,放她,犹豫再三。苦笑饮酌,美酒入口,只有苦涩,醒也苦,醉亦难,唯余深深浅浅的叹息,在妖娆的月色中委婉流转。

    敞开的门扉,犹如暗夜被撕裂的伤口,伴着侵入的寒风,隐隐作痛,排风也不知自己枯坐了多久,久到冰冷麻木。她一幕幕的回忆着,和他的点点滴滴。他骗了她吗?当初被囚在国师府,她自墙头跌落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开始,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定他的侍卫身份,后来在汴京皇城,他称自己是刘皓南,有错吗?他几次三番为自己解围,明知道自己混进相府,是别有用心,但还是多番维护,就立场而言,他并不欠她杨排风什么,而自己对他,也不过只有一次救命之恩而已,要说谁欠谁,应该是自己欠了他吧。他真的是坏人吗?他有那么十恶不赦吗?她真的迷惑了,迟疑了,就这样呆呆的坐了许久许久。。。。。。直到一阵若有似无的淡香飘来,脑子愈来愈昏沉,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消失。。。。。。几条鬼鬼祟祟的黑影,悄悄越过相府高墙,飞奔离去。

    天色微亮,一道懿旨传达相府,命丞相速速入宫,商议要事。耶律皓南匆匆整理一番,随使者入了宫。大殿上,朝会还未曾开始,只有面色暗沉的萧后和倨傲倔强的耶律凝雪二人在此,见此状况,耶律皓南便已明白,萧后急召自己入宫所为何事了。

    原来,昨夜返宫的耶律凝雪,随即向萧后言明了,昔日在宋境之时,杨排风对自己的舍命相救一事,更坦言是自己配合杨家人放走了杨六郎。萧后当场恼怒,欲命人追捕,不料被耶律凝雪以死相阻,萧后一怒之下,命人将耶律凝雪禁足,急于弄清昨夜之事的萧后,一大早就将耶律皓南急召进宫。不等他行礼叩拜,萧后便急不可待问起昨夜之事,耶律皓南胸有成竹的浅浅一笑,

    “昨夜之事,想必公主已禀告过娘娘了,杨六郎的确离开了。”

    “他说的不错。”耶律凝雪仍是一副我没做错的表情,萧后恼怒的瞥了她一眼,面色微沉,

    “简直是妇人之仁,这杨六郎乃是我大辽的死敌,若能收为己用固然好,若不能为吾所用,就绝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母后,您从小就教导女儿,要有担当,恩怨分明,凡是认为对的事情就勇敢去做,杨排风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女儿还以恩情,何错之有。”耶律凝雪毫不畏惧的反驳,满脸桀骜。耶律皓南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耶律凝雪,想不到这位公主倒是比幼主耶律隆绪更有皇室风范。

    “你。。。。。。”萧后气结,其实对于这个女儿,她还是极其引以为傲的,也不愿过多苛责与她,命她出了大殿,萧后转向耶律皓南,

    “不知耶律卿家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他风华自信的挺拔身姿,在冬日的朝阳中,仿佛带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铮铮傲骨,淡淡的神情,有种天生的安定人心的魔力。

    “其实娘娘大可不必忧虑,微臣能抓他一次,自然能抓他第二次,更何况此次就算他安然回去,也会有人迫不及待的定他失职之罪,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加有趣。”夏侯对于宋室朝堂之争也知之甚深,会心一笑,

    “耶律卿家所言极是,如此哀家也就宽心了。”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出了正殿,他步履匆匆往宫门奔去,忽然,一道纤影阻住了他的脚步,他略显不耐,淡声道,

    “不知公主拦住微臣,有何指教。”耶律凝雪不满的嘟起粉唇,

    “耶律皓南,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官腔,看了就讨厌。”一抹微愠凝上耶律皓南眉头,

    “若是公主无事,微臣告退。”不多理会,他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耶律皓南,你给我站住。”她气急败坏的怒声,震落了枝桠上的些微残雪。耶律皓南却置若罔闻,他只想尽快离去。见自己被彻底忽略,耶律凝雪再也忍不住了,飞奔上前,张开双臂,再次拦住他的去势。他面色倏然一沉,冷冷道,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让开。”偏偏耶律凝雪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不让,就是不让,我偏不让。。。。。”想她堂堂大辽公主,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偏就耶律皓南一再的对她不假辞色,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一抹暗色沉淀在星眸深处,

    “得罪了。”折扇翻转,微微施力,架开她的手臂,同时长身跃起,一转眼,人已落在丈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喂。。。。。”耶律凝雪恨恨地跺脚,仍不死心,带着几分试探高喊道,

    “排风她怎么样了?”果不其然,清俊的身影微微一顿,以更快的速度离去。原本明艳的娇颜,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残雪,渐渐消逝。。。。。。

    耶律皓南刚回到府邸,便迎上管家那张焦急的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大人,你可回来了,杨姑娘她。。。。。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个”将手中的信函呈上去,

    “她走了。”他脑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不由自主说了出来,管家摇摇头,他立刻展开手中信笺,几行大字映入眼帘,

    “刘皓南,想要杨排风平安,未时三刻,只身到落鹰峡一聚,否则,后果自负。”

    “笑话,想用杨排风来威胁我耶律皓南,简直是异想天开。”他背负双手,转身望向窗外,淡淡道,

    “这信何时收到,由谁送来的。”

    “回大人,今天一大早,有一个小孩子说是有人让他把这封信送到这里,属下已仔细盘问过,但问不出什么来,大人,要不派出人手。。。。。”精明睿智的刘管家早已看出了些许端倪,他不希望主子冒险,故而建议,心烦意乱的耶律皓南挥袖示意,

    “你先下去吧。。。。。。”

    “可是。。。大人。。。。。”

    “无须多言,我自有主张。。。。。”管家轻叹一声,转身离开。耶律皓南一掌扬起手中的信笺,微微使力,立刻化为粉尘随风消散。默立片刻,屈指掐算,眉头越皱越紧,此乃大凶之兆,在劫难逃,这劫可会是他带给她的吗?想到这儿,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来人,备马。”临出府之际,闻讯而至的刘管家望着马背上英姿挺拔的主子,欲言又止。忽然,耶律皓南朝他抛来一封公函,淡淡吩咐,

    “倘若我未能按时归来,你即刻将这封公函呈给太后。”交代完毕,扬鞭策马,半个时辰之后,青衣怒马飞驰出了城门。。。。。

    稀稀疏疏的树林,阴风阵阵,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寒雾,交织成一片诡异的萧杀之气。萧索干枯的枝桠,自上而下垂吊着一名双手被缚的素衣女子,凌乱的发丝垂泄而下,遮住了苍白柔弱的脸庞,被高高吊起的手臂,早已血迹斑斑,染红了一袭素衫,分外刺目,整个人了无生气,奄奄一息。不远处的树丛,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不甚清晰,

    “我们这么做有用吗?那丫头可是刘皓南最痛恨的杨家人,那刘皓南会为一个区区小丫头冒险吗?”一个猥琐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

    “哼!有用无用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不过,我赌他一定会来。”另一道阴沉的声音回答道。

    “应该会来吧,我看刘皓南那小子对小丫头紧张的很,说不定这丫头已是他的人了,他岂有不来之理。”

    “那小丫头是有几分姿色,可那刘皓南如今贵为辽国丞相,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万一。。。。。”稍显忧虑的声音很快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呵斥。

    “不管怎样,这次我们一定要不计一切代价完成任务,为了他,门中都连续折损了好几批好手了,若不是看在雇主开的天价,还真不想与他为敌呢。。。。。”

    “嘘。。。。。有动静了,一切依计行事。”几人迅速四下散开,隐藏好。

    翩翩一骑青衫,踏尘而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令人心痛的一幕,一丝嗜血冲动,凝聚在暗沉的星眸之中。一声长啸,修长的身姿凌空飞起,翩若惊鸿,疾如蛟龙,掠向被吊起的素衫娇影。凌乱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昏沉中的女子,她挣扎着,费力的扬起双眸,有着无法掩饰的惊喜和欣慰。但很快被一抹忧虑所取代,封着的樱唇发出急切的呜呜声,明眸带着几分凄然惊惶,轻摇螓首。可惜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决定,随着啪的几声脆响,长长的绫绡被截成数断,一股淡不可闻的花香悄无声息的四下蔓延。耶律皓南旋身环住她娇小的身子,从半空飘然而落,右手轻轻拽出堵住她粉唇的轻纱,

    “你。。。。快走,有陷阱。。。。。”她话未落,一个倒侧着满是削尖利竹的垡子,迎面而来,他揽着她,腾空而起,带着几分不屑,从容躲开,不急不缓的翩然落地,却忽地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流矢,密集尖利,他疾如闪电,环着她凌空翻飞,跃至不远处一处天然屏障前,惊觉脚下软陷,原来又是一处陷阱,他只得再次凌空而起,却觉得气血一阵阻滞,真气险些提不上来。他暗道不好,定是刚才的花香有古怪,是自己大意了。不待他喘息,几柄长剑从周围包抄过来,而唯一空着的方向,却是万丈断崖。。。。。

    身上的力气正逐渐消失,耶律皓南不由苦笑,果然好计谋,看来是铁了心要他的命啊!笃定自己必然会先去救人,而截断暗藏药粉的绫绡,然后借助机关消耗他内力的同时,把他往断崖这个方向逼来。。。。。

    “刘皓南,任你有通天之能,今日也必死无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传闻中冷酷无情的辽国丞相也竟然也在劫难逃,哈哈哈。。。。。。”得意张狂的笑声,响彻整个树林。耶律皓南丝毫不曾理会几人的讥笑嘲讽,径自打量四周,寻求脱困之法,但。。。。。。隐约中,看到远处有一骑踏尘而来。眉宇骤然一沉,瞥见怀里她那苍白无色的俏脸,和全然依赖的明眸。他带着一丝诀别,朝她淡然一笑,倏地强行提升仅存的最后一丝余力,用力将怀中的排风向上抛出,而他,由于惯性,身躯朝断崖急速坠落。

    排风看穿了他的意图,惊声道,“不要。。。。。”眼前尽是他那淡淡浅笑,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借势倒转身躯,用脚面勾住崖边突出的岩壁,整个身子悬在半空,惊险的拽住了他飘起的衣袖,延缓了他下坠的趋势。

    “你。。。快放手。。。。。”他又惊又怒,她却浅浅一笑,烟波流转,坚定有力的说道,

    “不,我不放,死也不放。”

    “你。。。。。”他满脸震惊,却怔然无语。

    “哼!果然情深意重,那你们就去黄泉做一对鸳鸯吧。”领头男子骤然出手,二人如同断翅的风筝,急速坠落那烟雾弥漫的万丈深渊。隐约中,似乎传来一声肝胆欲裂的凄厉呼声,

    “郡主。。。。。。不。。。。。”燕七双目赤红,跪倒在断崖旁,鲜血染红的长剑深深扎进土中,身后是死不瞑目的几名杀手尸体。他失神的盯着烟雾缭绕的断崖,不敢相信,那个调皮率真,天真迷糊的女子,竟然消失了,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击落断崖而无能为力。心绪甚少波动的他,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有些细细密密的疼痛。

    “啊。。。。。”他仰天长啸,麻木而又疯狂的执起长剑,一阵乱砍,顿时血肉横飞,一片血雨四处飞溅,像极了地狱修罗场,一声轻微的惊呼传来,

    “谁。。。。。”疯狂中的燕七,以为还有漏网之鱼,想也未想,长剑挟带者杀机甩手而出,却被来人轻巧躲开,但也将他一袭玄衫暴露,

    “阁下不问清楚便贸然对在下出手,似乎有失公允吧。”冷淡的声音,不温不火。燕七骤然回头怒喝,

    “你。。。。。”却是满脸惊诧,身后的男子有一双明显不是中原人士的褐色眼眸,

    “你是西夏人。”

    “阁下好眼力。”来者没有被看穿的愠怒,只是淡漠的盯着地上残缺不全的碎尸,心中暗暗诧异,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连全尸都难留。

    “咦!这是什么?”他在一片血红中捡起一块铜牌,千机门,一道劲风闪过,铜牌已落入燕七之手,顿时面色一寒,双掌青筋暴起,

    “千机门,我燕七在此发誓,定要你满门鲜血为和风郡主陪葬。”原本神色淡然的男子,神色骤变,

    “你说谁,可是宋朝的和风郡主杨排风,她怎么了?”燕七不语,目光凄然的望着断崖,

    “她。。。。。。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此地?你怎会认识和风郡主?”燕七满脸戒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西夏二皇子是你什么人?”玄衫男子显然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是二皇子的人?”燕七冷哼不语,玄衫男子双手抱拳,

    “在下凌影,乃西夏二皇子的近侍,奉命来辽保护杨姑娘,却想不到她。。。。。”一时间二人无语,各自担忧着自家主子,倘若知道了真相,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啊!冷风掠过,崖边,玄衣蓝衫两道沉重的身影默然伫立,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息,随风渐渐飘出很远很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