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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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红嫣然悄回转

    无意争妍偏惹怨

    是非恩怨风波起

    冲冠一怒救红颜

    悄无声息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扉渗进房内,她下意识的蜷起娇小的身子,可扯住衣袖的小手,却依旧不曾松开。此刻的她,宛若受尽委屈的孩子,柔弱无依,楚楚可怜。那种怜惜不忍的感觉再次涌上他的心头,看了一眼塌边的锦被,他试着挣脱被她困着的手臂,可是她却更加用力拽紧。无奈之余,他凝力于指尖,终于,她的皓腕垂了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锦被传来的舒适温暖,使得她终于放松了依赖,慢慢舒展,陷入静谧。

    娇颜上的清泪,早已被晕染开,他试探着轻抚上去,触上指腹是凉凉的湿润,一丝隐晦不明的黯淡凝在眼眸深处,悲愤还有疼痛。

    “想要回家麽?你至少还有家可回,可是,我却不知道,这浩瀚天地,究竟哪里才有属于我的家?家。。。。家。。。。。”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家曾经的样子,除了被漫天的红雾弥漫的血腥之外,竟再也找不到丝毫的影像。他的喃喃叹息,压抑着沉痛,落进空旷寒冷的风中,也落进了一身的寂寥。

    “刘皓南,你言。。。。言。。。。而无信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找。。。找。。。我。。。。”断断续续的呓语,打破了一室的清冷,他怔然回眸,见她娥眉轻颦,微微嘟起粉唇,似是含有无限委屈。

    “我。。。。。。要。。。。。救。。。。。救。。。。。”语未尽,终不胜醉意,彻底进入黑甜乡。他冷凝着俊颜,半响不语,静立片刻,拂袖离去。

    “卑职无能,请大人恕罪。”书房内,一劲装男子伏地请罪,他冷冷斜瞥一眼,眉头紧皱。

    “当时可曾出现什么可疑之人?”

    “回大人,卑职等人一直暗中监视,并未发现那人离开,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那人。。。似乎凭空不见了。”

    “哼!是你们太大意了,所谓狡兔三窟,想再找到他可就难了。”

    “大人恕罪。”

    “自行下去领罚吧,务必加派人手,密切留意出现的所有可疑之人。”

    “是,卑职告退。”耶律皓南把玩着胸前的象牙链,凝起一丝冷笑,

    “看来是我耶律皓南小看你了,不过,有杨排风和杨六郎在手,我就不怕你们不出现。哈哈哈。。。。。。”

    “启禀相爷,宫中派人请相爷入宫。”一仆役在房前恭敬说道。

    “知道了。”清俊的眉宇掠过一丝厌烦,这个时辰入宫,无非又是赴宴应酬之类的琐事,辽人喜好歌舞酒宴,他却偏偏喜欢安静,但身在局中,他只能随波逐流。

    距离相府不远的一处茶馆内,一位看似憨厚朴实的蓝衫男子临窗而坐,眼眸偶尔闪过的精芒,昭示着此人并不若外表一般的平凡。他静静品茗,眉头深蹙,陷入沉思。毋庸置疑,今日跟踪至相府所见的那一幕,使他难以置信,究竟耶律皓南有什么阴谋,他和郡主有何关联,为何他会有那般温柔的眼神。燕七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当时耶律皓南那不曾伪装一闪而逝的怜惜,这也是他百思不解的困惑。经过他连日来的查探,以耶律皓南而言,似乎他除了野心之外,再也不会为任何其他的心思而用心,更遑论他可能对郡主用心了,即便有,也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看来,有必要再找机会夜探相府了。

    冬日的暖阳在时光的静静流淌中,翩然轻擦。排风自酒醉中苏醒,发现自己的处境,极力回想,记忆却停留在了她被塞进轿子那一刻。急忙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才长长舒口气。清灵的眸子,四下打量,陡然发现,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匆匆奔出院子,果然,幸好,还是在相府之中。但突然俏脸煞白,这个地方是先前被国师囚禁之所,记得刘皓南告诉过自己,这个丞相就是先前的国师,如此来说,丞相那老头岂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就是杨排风和混进相府的目的。她顿时慌乱无措,

    “糟了,糟了,怎么办呢!”她像焦躁的小兽一般,转来转去,心烦意乱。

    “要不。。。。还是先逃离此地再说?”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定,先不论能不能逃得出去,她还没见到六爷呢!怎么可以离开呢!唉!到底要怎么做呢!倏地,她眼眸一亮,这个地方不是还有刘皓南也知道吗?也许是他暗中派人送她来这儿的,丞相那老头未必知道。何况刘皓南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可以放弃。

    小心翼翼的确定四周无人看守,排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往膳房后院奔去。安全逃离此地后,她放慢脚步,暗自庆幸着没被侍卫发现,其实她哪里知道,先前她被囚之所,早已成为府中一处禁地,没人胆敢乱闯,自然也就不需要侍卫了。然而这一刻还在庆幸的她,却不知道,另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她。

    男人的争斗无外乎权势天下,女人的斗争却因环境地位的不同而千奇百怪,正如排风此时身处的丫鬟圈子。同样是府中地位相等的丫鬟,却唯独排风,享有她们所不能有的特殊待遇,自然是引来一众丫鬟的愤愤不平,惹来不满和妒忌,自然而然的,排风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不明原因的她们,一致决定要教训她一下,如若能赶她出府最好。

    当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后院时,迎接她的是众多丫鬟洋洋得意幸灾乐祸的眼神之外,还有虎视眈眈面无表情的相府家将。她颇为不解,疑惑的眸光掠过,直到看见被摊放在石桌上的那件被她精心收藏的裘袍,便已全然明了,眼前的氛围因何而来。

    “你是杨小风?”轻蔑的声音不是询问,而是质问。她微微扬眉,傲然而立。

    “我是。”声音淡然清冷,不亢不卑,面色沉静如水。

    “有人揭发你私盗府中之物,你可承认。”一名显然是领头侍卫的高壮男子开口呵斥道,眼底是明显的蔑视之色。闻言,她面色倏然转寒,唇角挂着淡淡的讥讽,俏丽的面容,竟然无端的生出几分高贵不可侵犯的威仪,冷冷的眸光,一一扫过院中众人,

    “子虚乌有的罪名,我何须承认。”淡定漠然的言语,使得众人心头一凛,

    “那这件狐裘披风你作何解释,此物乃是用极其罕见的雪狐之毛所制,放眼全国,只有宫中和相府才有幸拥有,你小小一介丫鬟,从何得之。”领头侍卫高声呵斥道。她不怒反笑,轻盈身姿缓缓走到石桌旁,拿起披风抖开,

    “呵。。。。我竟不知这披风原来是这般的名贵,还真是奢侈呢!不知猎杀几头雪狐才能制的这罕见之物啊!”见她笑语晏晏,连声赞叹,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丝毫不将众人放进眼里,领头侍卫顿觉失了面子,脸色铁青,厉声呵斥,

    “你竟敢再次大放厥词,言语中伤大人,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排风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脆声反问道,

    “怎么?我有说错吗?”

    “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披风究竟从何得来。”领头侍卫恶狠狠的问道,

    “此物乃他人所赠,不知阁下对小女子的回答可否满意。”冷声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径自将披风折叠好。不料,那领头侍卫竟然一把将披风夺走,口中叫嚣道,

    “臭丫头,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他显然是恼羞成怒,从腰间卸下软鞭,红黑相间的鞭纹,随着晃动,格外刺目。排风见状,冷声道,

    “把披风还我。”

    “还你,还是先问问它吧。”晃动着的长鞭,被贯注内力变得强劲笔直,排风见状,倒吸口气,气愤不已,

    “你敢动我。”

    “哼!你区区一个臭丫头,老子有何不敢。”他阴沉沉的笑着,用尽全力,挥鞭甩向她。啪的一声响,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肩膀蔓延至手臂,

    “相府之内,你竟然胆大妄为,妄动私刑。”她倔强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挥鞭的男子。领头侍卫心中一虚,更加恼怒,再次挥鞭相向,

    “臭丫头,看你还敢嘴硬。”鞭子的力道夹带着的劲风席卷而至,她浅绿色的衣衫已成褴褛,唇角溢出一缕鲜血,触目惊心,一些胆小的丫鬟,心中难免惶然,头侧向一旁,不忍再看。排风强忍住眩晕感,拭去唇边的血渍,冰冷的眼神,恨恨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一定会后悔的。”寥寥数语,竟然使他心生不安,但仍死要面子,硬着脖子说道,

    “后悔?老子今天就看看怎么个后悔法。”他再次扬起手中长鞭,带着呼啸的强风,她两眼发黑,仍倔强的站着,迎向那即将到来的剧痛。

    一道疾如闪电的青影,夹带着雷霆之怒,急掠而至,扬袖扯住长鞭,贯注内力,长鞭顿时断为几截,

    “你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权力鞭打她。”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愤怒而冰冷,自领头侍卫身后响起,墨色的双瞳染上一抹嗜血的狠戾。

    “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爷的。。。。。。”鞭子二字还未出口,便看清了来人,顿时面如土色,

    “大。。。。。大人。。。。她。。。。。。我。。。。。。”耶律皓南一脸杀气,揪住他,阴冷的眼神,如同修罗,

    “你该死。”还不待领头侍卫求饶,高壮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甩了出去,一阵清晰的骨头断裂声,响彻整个庭院,几缕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一片褐色的土地。众人被这一幕吓呆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排风的身形晃了几晃,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耶律皓南眼疾手快的揽住她下滑的娇躯,心急的连唤几声,

    “排风。。。排风。。。。”她艰难的睁开发黑的眼眸,虚弱的朝他微笑,喃喃低语,

    “刘。。。。皓南,你终于。。。。。来。。。。来。。。。”话未落,一股血腥直冲而出,她软软倒在他的怀里,陷入昏迷。

    “排风。。。排风。。。。”他急忙从袖中取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绿色药丸,放入她口中,转身面向众人,阴狠凌厉的目光,如寒霜利剑一般的射出,

    “今天之事,凡是在场之人,一个都别想逃。”众人心中一惧,满是绝望。他抱起她,面向不远处赶来的总管,吩咐道,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之后,立刻来报,还有派人将他们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大人。。。饶命啊。。。。”

    “大人,此事与小的无关啊。。。。大人。。。”

    “大人。。。。”他不理会身后一片求饶声,如风一般的疾驰而离。众人将希望的目光放在刘总管身上,

    “总管。。。。我们。。。。。”

    “什么都别说了,大人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你们自求多福了。”他叹声来到那名领头侍卫面前,微探鼻息,显然已是毫无生机,不由一怔,沉默良久,才命人抬下去,好生安葬。众人见状,更是心胆俱裂,不住的哀求,

    “总管。。。。。救救我们。。。。总管。。。”刘总管捡起落在地上的狐裘披风,这披风十分名贵罕见,世间仅有两件,一件属于萧太后所有,另一件被赐给了相爷,可是却出现在。。。。这名睿智的老者,对众人淡淡说道。

    “你们要保佑小风姑娘尽早苏醒才好,也许,能救你们的只有她了。”众人疑惑不解,他也不再多言,吩咐前来的侍卫,依命行事。很快,院中一切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惨烈,只有空气中随风弥漫的淡淡血腥,见证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藏青的床幔,藏青的纱帘,纤尘未染,小巧的案几上,搁置着一架古筝,如墨染一般的琴身,篆刻的几枝苍劲古枝上,绽开几朵风霜傲骨的寒梅,隐显高贵清雅之气。中规中矩的书架侧置一旁,整间屋子简洁淡雅,但雅致之余又略显一丝清冷。隔着层层纱幔,隐约可见,两道盘膝而坐的身影,气息氤氲。

    原本就一直焦躁的排风,内郁心结,在加上酒醉之后,没有进食,体虚睥弱,如今又被贯注内力所鞭笞,更添外伤,犹如雪上加霜一般。虽然耶律皓南及时给她服下凝心丸,脸色已不再苍白无色,但依旧昏迷未醒。

    随着她呼吸逐渐平稳,耶律皓南才小心的剪开她的衣衫,狰狞的伤口,从肩头斜伸至手臂,他轻轻擦去伤口已干涸的血渍,洒上青绿色的药粉,将伤口包扎好,也不管她能否听得到,兀自喃喃低语,似是安慰,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身上留下疤痕的。”将一切处理妥当,他执起她的皓腕,放进被中,忽然缠绕在她皓腕上的红绳结,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他没猜错,这红绳结乃是华道派所特有的编结之法,将紫微斗数的玄光之术注入其中,根据不同的编法可分为姻缘结,改命结,化劫结,锁魂结等等。他小心解开红绳结,细心查看,果然不出所料,此结乃是极其少见的锁魂结,因为要编制此结,需要虚耗更多的心力,若非是师傅极为重视且闯不过生死劫难之人,一般不会用到此结,如今锁魂结却出现在排风手上,先不说她如何认识师傅,单单就着锁魂结而言,难道排风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大劫闯不过,如此也就意味着她定会丧命。不,不会的,她不过是杨家一介小小丫鬟,怎会有生死大劫呢!一定是师傅弄错了。他屈指掐算,仍旧看不出她的命盘,也卜不出她的吉凶。他没有来的一阵心慌,回眸看着榻上她平静的面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感受她的鼻息,才暗暗松口气,可是心头仍有些隐隐不安,眉宇深沉。静默片刻,他忽然起身来到书架旁,轻压书架侧的一个突起,一道暗门出现在书架之后。他进入密室,来到一处天玄北斗八卦图组成的祭台上,盘膝而坐,拉直锁魂结,咬破指尖,将他的血滴进红绳结中,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道诡异的绿光自八卦中心射出,随着他的指尖缓缓移动,绿光罩住了整个锁魂结,他面色也越来越苍白,直至绿光渐渐被锁魂结所吸收殆尽。眉宇间才刚露出一丝放松之色,却支撑不住,一丝血痕自唇角溢出。他取出丝绢,擦掉血迹,缓缓起身,未料脚下却一个踉跄。原来,他刚才为她输送内力之后,未曾调息,便又强用玄光之术,以血为引,在锁魂结原有的基础上注入一道保魂符,却也因此造成气血亏损。好不容易缓住身形,他从一旁的炉架上取出一颗丹药吃下,调息片刻,才有所好转。他起身离开密室,来到塌边,将锁魂结重新缠绕在她手腕上系好,安顿好一切,他才步出内室。人世间的缘分有万种巧合,也许是冥冥中的定数,他今日为她所做的一切,却阴差阳错破了他原本的帝王命数,而她也承载了原本属于他的命劫,更是为他们的未来带来了一丝生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