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落寒梅染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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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襟寒霜冷月阑珊

  烛影半昏风亦浅

  心寂不愿尘世绊

  岂知红线绕千年

  世间之事,繁杂纷扰,是对是错,熟难定论,在其位谋其政,耶律皓南要借刀杀人,庞太师要铲除异己,宋帝忌惮杨家功高震主,所以要恩威兼施,杨家自然是在劫难逃了。杨家一门获罪的消息,很快传到辽国朝堂,辽帝极力称赞这位辽国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朝臣,酒歌姬,高厚禄,各种赏赐源源不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嗤之以鼻,忿忿不平,汉人吏莫不是一派扬眉吐气之,始终不服的也只有萧天作。在他看来,阴谋诡计终比不上,上阵杀敌来的痛快,其实萧天作也算是辽国一员虎将,比不得军师谋臣之流,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但身为同僚,将臣不和乃是国之大忌,因此耶律斜轸就以庆功之名,邀群臣来府中赴宴,企图缓和耶律皓南和萧天作之间的矛盾,岂料竟引起另一端。

  木雕鎏金,粗犷豪放,不若江南的小桥流水精致典雅,北苑大王耶律斜轸的府邸,尽显豪迈本,也囊括了辽国惯有的风情。

  金的余晖恋恋不舍挥别了西天的云彩,幕就迫不及待的降临,一轮皎月,淡淡清冷的盈晖,如银似泻。灯火通明的大厅,影影绰绰,人声鼎沸,歌舞声行,酒飘,交织成一片软玉温的世界。

  “卢翁今年又是财源滚滚了吧。”一衣衫考究的高阔男子,笑意隐隐望向尽显富态的中年男子,揶揄的语气还暗含一丝不甘。

  “大人客气了,卢某还要感谢各位大人的鼎力相助,不日将会亲自上门答谢,还请不要怪卢某打扰诸位了。”闻言,身畔几位皆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的四下散去。

  “老爷,这些人。。。。”

  “无妨,不就是一些钱财吗,打好关系,不仅仅是因为生意,还可寻求一处庇护,何乐而不为呢。”

  “话虽如此,但毕竟身处辽境,老爷还是小心为上,我已安排了暗卫,护老爷周全。”

  “卢全啊!你的忠心老爷我心中有数,自然不会亏待你。”

  “国师大人到。”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呼吸引了场中诸人,想他耶律皓南一向不参加场应酬,今日难得亲临大驾,自然引起诸多猜疑。

  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袭青衫缓缓出现,不同于众人的辽服,他仍是一袭汉服,更显得鹤立鸡群,傲视全场。

  “皓南兄肯大驾光临,真是令舍下蓬荜生辉啊。”身为主人的耶律斜轸急忙上前相迎。

  “斜轸兄严重了,你我皆为大王尽心尽力,无需见外。”清冷的声音,温润如玉。

  “既然是为我王尽力,怎么国师大人仍以汉人自居,着汉人衣装呢,”始终不满的萧天作仍是满脸挑衅,

  “我为大王尽力,尽的乃是我的所有的心力,又何须拘泥于形式如何,想必萧将军也非肤浅之人,着汉人衣衫与辽人衣衫又有何分别呢。”

  “哼!强词夺理。”自知辩不过的萧天作,只得悻悻走开,

  “皓南兄,真是不好意思,萧将军他。。。。。”

  “无妨,萧将军一向言语直爽,爱憎分明,实乃情中人也。”清清浅浅的声音,一派淡然。

  “南院大王耶律宗源到。”耶律斜轸向他微微颔首,去迎接来人。酒杯碰击的声音让耶律皓南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如此噪杂的氛围,淡漠的眸光缓缓扫过全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让他有片刻的停顿,他应该不认识此人,但却感觉到一丝熟悉,在记忆里,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疑惑的他,寻了一处僻静处坐下,若有所思。

  感觉到被注视,卢善衡细细的打量这位引起全场轰动的大辽国师,心中微震,清俊硬朗的轮廓,眉目间的傲然神采,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俯首与身畔员几句耳语,使得他神大变,慌乱的离开大厅。

  暗的园,清冷的月,映着枝头的朵朵寒梅,清幽淡雅,如此景,却上演着一场阴谋。

  “这耶律皓南太过嚣张,不过是一投靠我大辽,寻求庇护的北汉落魄皇孙,竟敢如此目中无人,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方消我心头之怒。”

  “可是将军,北苑大王之意是为了。。。。”一个部将略显迟疑,

  “哼!耶律斜轸也真是的,为一个区区的白面书生,只不过懂一些妖法,就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折尽了我大辽勇士的颜面,我萧天作可没那么容易折服。”

  “记清我方才之言,趁其不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月光下,一双阴沉的眸子尽显戾气。

  “那耶律皓南功夫不错,万一。。。。”

  “如果再加上这暗,功夫再好也难逃一劫。”一个低沉突兀的声音响起,语中的狠戾尽数入耳,萧天作微微一惊,暴喝一声,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出来。”

  “萧将军莫怒,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助将军一臂之力。”来人并不现身,只是随声掷来一个瓷瓶,

  “这暗可使一位一流高手,在半个时辰之内,无法提升内力,只能任人宰割,定可助将军完成心意。”声音渐行渐远,众人四下探视,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

  “将军,这。。。。。”

  “哼!想必是耶律皓南得罪之人,我们不妨一试,你们就依计行事吧。”

  “是,属下告退。”少顷,院中独余萧天作一人,收好了瓷瓶,带着冷笑,走向大厅。

  一位妖娆的舞姬,缓缓舞向耶律皓南,纤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带着一丝挑逗,肆意的凑向紧闭的薄唇,众人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辽人向来如此,歌舞助兴的伶人,若有中意的均可相互转赠。场中的耶律皓南,优雅高贵,淡漠儒雅,但冷意逼人,这位算是全场最的舞姬便不知天高地厚,企图获得青睐。就在众人皆以为他会人入怀时,忽然一声娇呼,原来那一抹妖娆红影,扑了个空,娇躯略称尴尬的姿态歪向一边。厅中响起一阵细不可闻的惊诧声,娇媚的脸上微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耶律皓南已是一脸淡然的微微避开,人没有灰心,忽然生出一个更为魅惑的笑容,扭着娇躯,重新斟满了酒,踏着妖娆的舞姿,再度靠向他,这次竟然更加放肆,企图将纤手搭向他的肩上,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一阵劲风掠过,伴着一声惨叫,一抹红影如出箭之矢,陡然跌落在对面的宴席之上,所有人被这一幕惊住了,厅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退下。”伴着一声冷喝,灰溜溜的舞姬被带了下去,耶律斜轸一脸歉意,

  “皓南兄,下人不懂规矩,请莫见怪。”

  “哪里话,是皓南失了礼数,扰了诸位雅兴,还请见谅。”话虽如此,但耶律皓南的俊脸,仍是那么平静淡然。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国师看似温文儒雅,却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惜玉啊!”萧天作不知何时,手执酒杯上前揶揄道。

  “萧将军言重了,皓南乃是道中之人,自然不能与将军相比。”不着痕迹的将话头驳了回去,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萧天作竟然没有再次反驳,耶律斜轸见状,以为是个良机,提议道,

  “不如两位击杯为誓,今后同心协力,一道为大王开创这万世基业。”见耶律斜轸这样说,耶律皓南暗忖大事为重,不想节外生枝,也就默许了。

  “且慢。”萧天作忽然出声,耶律斜轸有些恼恨萧天作的不合作,

  “萧天作你。。。。。”

  “难为国师不予计较,我萧天作也不是愚钝之人,先前对国师多有得罪,今天就借杯中之酒向国师赔罪,请。”耶律皓南微微皱眉,对于萧天作突如其来的服软姿态,有些怀疑,略加思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没有人注意到,萧天作眼中的得意一闪而逝,厅外的树影中,有个黑影,看到这一幕,扬起一抹冷笑,倏地消失不见。

  清冷的幕下,远方天际,几颗闪烁的寒星,若隐若现,一片乌云夹着冷冷的风,渐渐遮住了皎皎月,更寒了,细碎的雪也纷沓而至,寒气入骨。寂静无声的街上,一道伟岸的身影急急掠过,飞扬的发丝,似乎也急于融入这之中,一袭青衫,衣袂翻飞,衬得这暗更为清冷,身后,几个蒙面黑衣人紧追不放。

  “该死。”感觉到提升的内力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流失,耶律皓南低声暗咒,原以为大庭广众之下,料想萧天作不会暗下毒手,却不想竟会如此卑鄙,下此散失内力之药,脚步越来越迟滞,少顷,随之而来的黑衣人已将他团团包围。

  站直了身躯,耶律皓南一脸平静,冷冷的眸光环视四周,散发出狠戾之,一时间,黑衣人竟然被他的冷煞震住了,

  “一起上。”一声微喝,几个黑衣人顿时群起而攻,耶律皓南猛然提起全部内力,身子一个飞转,只一招,几个黑衣人只觉得劲风掠过,颈边一凉,眼中尽是骇然和难以置信,仅一招,便是夺命之招。耶律皓南轻轻擦拭着手中软剑,眸中不带一丝异,快速向国师府奔去。

  月挣脱了乌云的桎梏,一切变得明朗起来,雪地上,几丝暗红的血迹,分外显眼,几个倒下的躯体,逐渐被风雪一层一层的掩盖,,仍然是寂静无声。

  看到不远处,大红灯笼映照下的国师府,耶律皓南微微松了口气,忽然,斜刺来一柄长剑,耶律皓南大惊,一个转身,险险躲过了利刃,内力的消散,使得他失去了听辨危险的能力,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没有招架之力,任人宰割的普通人,这种认知,让他有些不适,自从出了一线天,他还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无力的感觉,但他不是普通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认命,更加不会放弃。

  “认命吧。”一声低沉危险的声音,带着阴狠,毫不留情的向他刺来,耶律皓南徒然侧身,迎向来人的剑锋,刺入肩上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就在那一刹那,一把利刃割开了黑衣人的喉咙,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敢赌,所以他赌赢了,但直觉告诉他,危险似乎并未完全解除,用尽最后一丝内力,他飞身跃过国师府的高墙,在落地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个认知,这国师府的围墙的确是高了点,甩甩头,甩掉有些微混的思绪,按住肩上的伤口,踉踉跄跄往感觉温暖的光亮处奔去。

  微摇的烛火,映出一抹窈窕的影子,光与影的交织,在这暗中,显得尤为温暖。排风没有一丝睡意,百无聊赖的在房中踱来踱去。自从那日越墙逃失败后,她就发现,院墙之上,开始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白雾所阻,倒是院中变得清明起来,没有了四季的怪异景象,只有四处盛开着数枝寒梅。再迟钝的她也明白了,院中阵法已散,她尝试着走出院子,不料想外面是个更为广阔的院落,四下的高墙也不甚清晰,她便明白,院中仍设有障眼法,一切徒劳无力,她始终走不出这个被囚的府邸。几天下来,她不知咒骂了多少次,囚她的那个国师,那个妖道,还是伺候她的小丫鬟无意间说漏嘴,她才知道囚她的是辽国国师。不过她心中隐隐有些期盼,若是能再见到那个青衣男子,她可以请求他助她一臂之力,逃出这个牢笼,只可惜,自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真的很想念天波府,想念天波府的一切,还有她一直有所愧疚的李元昱,也因此,对那个所谓的国师更是恨得不得了,已经好几天了,除了小丫鬟之外,她根本见不到任何人,急躁的让她想发狂。唯一值得但庆幸的就是,她的武功似乎慢慢的融会贯通,可以运用自如了,虽然记忆仍是大片空白,但她已不若先前那样,急于恢复了,她感觉自己也许真的属于这里,梦中的奇特景象愈来愈模糊,清晰的仍然只有那双幽深的黒眸,和隐约浮现的高大身影。

  “咔嚓。”暗中传来清晰的踩断枯枝声,排风顿时戒备,清脆断喝,

  “是谁。”娇俏的身影如风般掠出屋子,来到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踉跄的身影,青衫上的点点血迹,和落在身上的朵朵红梅,相互映衬,在月光下,清冷诡异。听到声音的耶律皓南,眸光已是逐渐涣散,一股淡而熟悉的馨,一双清澈的眼眸,很安心,很恬淡,昏迷前,他最后的意识,原来让他感觉温暖的烛光,竟然是来自于。。。。。

  排风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满是苍白之,星眸紧闭,肩上的伤口,仍然是汩汩流着鲜血,排风不由心中一紧,脸上的惊讶早被担忧取代,

  “喂,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啊!”只是任她怎么呼叫,他依旧毫无动静,无奈之下,排风只得将他艰难的扶起来,连拉带扯的将他架到屋内,安置在榻上,看来要先止血了,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排风总算翻出了金创药,排风不由感激先前遇上了李元昱,也多亏他之前不嫌累赘的让她带齐了灵药,不然可就难办了。可是还有很难办的事情,排风拿着药僵在那儿,要上药,就要除了衣衫,可是。。。。。。一抹嫣红,飞上脸颊,略一思索,纤手颤抖着去解他的衣衫,可是越慌乱,越是解不开,不能再拖了,救人要紧,排风心一横,拿起一旁的剪刀,刺啦一声剪开了他的衣衫,排风惊呆了,精壮的胸膛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鞭痕,刀痕,还有烙痕,他究竟有着怎样的人生,怎样的经历,以至于伤痕累累。排风的动作不由变得轻柔,默默处理好伤口,没有犹豫,将李元昱所赠的那些去除疤痕的药,全部翻出来,一股脑儿抹在那些伤痕处。一品堂的人,若是知道,她将如此千金难求的祛疤灵药如此挥霍,不被气的吐血才怪呢。最郁闷的恐怕要数李元昱了,只可惜,因果轮回,许多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

  将一切处理好,排风为他盖好衾被,自己坐在桌前,和衣而卧,一盏灯火,忽明忽暗。雪,静得寂寥,一个普通的雪,却也是一个不寻常的雪。一切的因果,却因今之后,而变得不同,所谓三生石上旧精魂,若有似无的缕缕情丝,不觉已是缠绕了千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