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请君入瓮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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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蔓延乱晴天

  遥望城外草远

  长叹造化喜弄人

  萍水相逢难为缘

  北林镇,地处宋辽边境,因与边境诸国通商,倒也还算繁华,镇上最有名的是一个姓卢的中年男子,人称卢大善人。此人五短身材,但却生的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不仅家财万贯,出手阔绰,更为镇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善举,修路搭桥,救济贫户,施医赠药等等善举,多不胜数,善人之名也是有此得来。镇上人人皆知,他是一位做皮毛生意的客商,每年的秋冬时分,是辽国皮毛大肆生产的旺季,故而这位卢大善人,每年都会如常,来到此镇他的别庄暂居。没有人知道,这位卢大善人也是辽国一些空有虚名,经济拮据的权贵的座上宾,更没有知道,这位卢大善人是何等的高瞻远瞩,玲珑八面。生逢乱世,一介商人,打算最多的总是自己,宋辽皆有投资,不管辽占宋,还是宋吞辽,他可谓是极为懂得审时度势,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那种人。

  卢府内院,一改门外前的朴素,处处精心雕琢,匠心独具,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旷神怡,由此可见,这位善人的确很会享受生活。此刻院内匆匆走来一个玄衣老人,顾不得来往的仆人对他的施礼,直奔相对僻静的书房。

  “老爷,京城送来信函一封。”说话的正是匆匆而来的玄衣老人,卢府的大管家卢全,

  “哦,快,呈上来。”圆滚滚的身子,忽然转身,慈眉善目立刻转为谨慎细微,狭小的眼眸闪出一抹精光,带着考量和疑惑,展开信函,管家已经识趣的退出书房,卢善衡看完信函,不由暗骂,

  “庞太师你个老,这会儿你倒。想起我来了。”小心的将信函收拾好,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与虎谋皮,焉能不小心以对。

  “卢全,最近边境有什么新鲜事。”卢全微微一怔,但还是将最近穿得沸沸扬扬的骨灰事件如实回禀,卢善衡眼睛一亮,知道该怎么做了。

  “卢全,吩咐下去,即可启程前往辽国。”

  “是,老爷。”训练有素之人就是不同,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一个时辰后,有卢府标志的马车已然驶离了北林镇,但卢善衡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辽国一行,是他一生最后悔的决定,那些他千方百计隐瞒的前尘旧事,甚至不惜隐姓埋名,自以为再也无人知晓他真是身份,全部大白天下,更因此种下了杀身之。

  一轮圆月,清辉满盈,清清冷冷的银光,落在一处高塔之上,显得庄严肃穆,这便是昊天塔,周围是暗若浓墨的密林,落下一地斑驳的清影。忽然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异,在空气中慢慢弥漫,不一会儿,异散去,空气中更显得静谧了,塔影下,两抹窈窕的影子缓缓靠近,还伴着细碎的谈话声,

  “桂英,你觉不觉得这辽人有些奇怪,怎会让我们怎么轻易得手。”娇脆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桂英闻言,也生出些许不安,但很快说道,

  “也许,是他们太自负吧,以为塔内布下阵法,便可高枕无忧了。”

  “恩,也许就是如此吧。”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塔门口,一双纤纤素手,小心翼翼的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入塔内,隐隐的月光从门口射入,衬得地上的青石砖更加铮亮。忽明忽暗的烛火,随着渗进的寒风,摇曳不定。

  二人慢慢适应了塔内的光线,忽然八眼前一亮,她的目光被不远处处高台上的骨灰坛所吸引,但奇怪的是盔甲却放置甚远,

  “桂英,怎么样?”八开口询问,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桂英。只见她微蹙英眉,微抬纤指,正在掐算,八轻叹,也不再打扰于她。

  “奇怪,真是奇怪。”桂英喃喃自语,神带着疑惑,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桂英,这阵很诡异吗?是不是不好破。”八忍不住焦急的询问,桂英却摇摇头,

  “这倒不是很难,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这阵法与我师父的《紫薇斗数》颇为神似,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更为精妙,还有这骨灰坛与这盔甲分属两个阵中,按常理,一般人布阵不会布两个这样相生但又相克之阵法,所以,我恐怕其中有诈。”闻言八满脸失望,幽幽叹道,

  “难道我们要徒劳无返吗?可是我真的不甘心,爹的骨灰今天我一定要带走。”语罢。不待桂英有所反应,如风般往高台掠去,桂英无奈的跺跺脚,只得飞身跟了上去。

  精雅的竹林,有一片极为隐蔽的空地,清冷的月下,一青衣男子,端坐于神坛之上,紧闭星目,如玉的面孔看不出一丝情绪,忽然,前方的一枚杏黄旗轻微的震动,细微的响动使得他霍然睁开星眸,咋现一丝凌厉,目光一扫,忽的笑了,那是一种胸有成竹潇洒自信的微笑,低沉的声音似是情人呢喃,

  “鱼儿上钩了呢。”优雅的起身,一抹青影,伴着白月光,翩若惊鸿掠过竹林,顷刻已失去踪影。

  突如其来的奇异景象,使得八骇然,明明距离很近的高台,几乎触手可及,却在眨眼功夫,失去了踪影。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此刻仿佛置身于一片园,不对,她明明是在阴冷的塔内,怎么会这样,她不高声惊呼,

  “桂英,桂英,你在吗?”忽然感觉身旁有异动,她慌乱出招,

  “八,是我。”一声熟悉的声音安抚了她的慌乱,但却依旧没有发现那熟悉的身影,

  “桂英,我怎么看不到你。”

  “别慌,这阵中有障眼法,你听我指令踏步即可。”八点点头,谨慎的听从指令,不一会儿,眼前的异象消失,她已是汗淋淋了。

  “时间不多了,我们赶快取了骨灰脱身,原来这两个阵是改造后,进而环环相扣,只怕此刻,布阵之人正带人前来。”闻言,八不敢大意,快速抱起骨灰坛,不消片刻,塔内已是一片死寂,只有空空如也的高台,昭显了刚才的异样。

  深人不静,就在两个窈窕黑影离去不久,又有一高一矮的影子快速冲进塔内,只可惜,他们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们离开客栈的额那一刻,奉命暗中监视他们的人已分成两队,一个负责通风报信,一个负责继续跟踪,却未料二人会来到此处。

  排风一脸激动的推开虚掩的塔门,却是明显的失望,不由喃喃自语,

  “不可能没有人啊?若不是八,林中的守卫怎会全被迷昏呢。”随后而来的李元昱也有些愣怔,刚才他也是如排风一般笃定,来者定是排风要找之人,可是不料想却是空空如也,他清隽的目光四下环视,目光定格在空空的高台之上,心中明了。

  “排风,我们来迟一步,她们恐怕已经离开了,你看。”排风顺着他所指看去,又看向另一处的盔甲。

  “我明白了,可是八为什么不带走盔甲呢,难道是假的?”心生疑惑的同时,已信步往盔甲走去。

  “排风,且慢。”李元昱惊呼,但显然为时已晚,温润如玉的脸庞早已没有了优雅纵容,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虑,遂毫不犹豫的也往盔甲的方向走去。

  眼前突兀的变成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排风才惊觉自己的鲁莽,但愿不要连累到元昱才好,否则就太对不起这位朋友了。可惜,她没能如愿,正在暗自庆幸之时,雾中传来了隐隐呼声,温润的声音,含着担忧。

  “排风姑娘,排风,你在哪儿?排风。。。。。。”排风深吸口气,

  “元昱,我在这儿?”耳畔传来清脆的回应,李元昱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排风,你还好吗?”

  “我很好,没什么事。就是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闻言李元昱谨慎叮嘱,

  “你呆在原地别动,我去找你。”

  “元昱,为什么会这样啊!”排风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李元昱略一思索,答道,

  “这应该是奇门遁甲中的幻术之类吧,在阵中的幻术会让乱人的正常判断,你不要妄动,以防有险。”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排风也关切的叮咛,李元昱心中淌过一丝暖流,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境地,会面临什么,但心情却一点也不觉得糟糕,眉宇间露出淡淡的笑意,摸索着往排风出声的地方走去。

  排风身处迷雾,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元昱说也许会有什么危险,她怎可如此自私,让他一人涉险,更何况,元昱还是她的而救命恩人呢。想到此,她也开始摸索着前进,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惊呼一声,似乎触到了什么利器,

  “排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元昱闻听她的惊呼,急忙大声询问,

  “我没事,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只是话未完,娇躯已软软倒地。忽然没有了声音,李元昱顿时心急如焚,步子也乱了,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浓雾,只得继续高声唤道,

  “排风,排风。。。。你快说话啊,排风,有没有人啊,快出来,到底有没有人。”声音急了,心似乎也乱了。

  一阵细不可闻的声响传来,李元昱急忙屏神凝气,只可惜,却仍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似乎在注视着他,

  “来者何人,可否相告。”李元昱试探追问道,一声冷哼之后,一道劲风猛然袭来,李元昱大惊,急忙跃身闪过,气运丹田,蓄势待发。不料却再无动静,正疑惑间,一道慵懒中带着危险气息的冰冷声音响起,

  “阁下功夫不错嘛。”声落的同时,李元昱的眼前忽然一片清明,浓雾已尽数散去,但他无暇顾及出声之人,急忙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发现排风软软倒在离他不远处,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排风,扣脉诊断,

  “你并非杨家人,怎会来此。”冰冷的声音带着质疑。李元昱确定排风并无大碍时,才将目光调向来者,不由脱口而出,

  “是你。”李元昱惊讶的望着耶律皓南,一袭青衫,翩然出尘,虽不若着白衣时他的冰雪之姿,但仍然有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耶律皓南淡然的目光望向他扶着的子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是她,那个在林中他无意相救的子,他更为讶异的是他自己,仅是萍水相逢,他竟然会清晰的记得她的模样,只是此刻她那双清澈的明眸紧闭。空气突然变得更加静谧。李元昱看到他突然转变的眸光,望着他怀中的子,心已了然,他想必也认出了她吧。

  “她中了半日醉,昏睡半日自会清醒。”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的悠闲,耶律皓南望向盔甲,她必定是碰了盔甲吧。闻言,李元昱长舒一口气,

  “在下李元昱,不知兄台。。。”耶律皓南忽然闪过一抹精光,细细打量一番,尤其是看到一块纹龙玉佩时,已了然于胸。

  “我就是布阵的辽国国师耶律皓南,不过我很好奇,西夏的二王子竟然会屈尊降贵光临敝处,为的是什么,难道西夏也对这塔中之物感兴趣吗?”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语,使李元昱有片刻的愕然,但很快淡淡一笑,

  “既然知我身份,就定知我李元昱已被逐出西夏,现在的李某只是闲云野鹤,只不过是闻听辽国有高人懂得奇门术数,前来见识一番罢了。”语毕,清朗的眸子一副云淡风轻,耶律皓南微微一笑,

  “既然非杨家人,那么在下可否有荣幸,请李兄到敝府上做客呢。”幽深的黒眸,深不可测,

  “谢国师大人的意,我看不必了,再说排风她。。。。。。”

  “既然这位姑娘不适,在下府中也有解药,正好可以为这位姑娘解半日醉,李兄何必拒绝呢。难道这位姑娘是杨家人,所以李兄才。。。。。”唇角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是强硬不容拒绝。李元昱一凛,耶律皓南语中的威胁再明显不过了,这原本就是一出请君入瓮之计,只不过阴差阳错,困住了他和排风,不过看样子骨灰应该是被杨八取走了,以杨家和辽国的恩怨,他不可以让耶律皓南知道排风的身份。

  “国师不也见过她吗,若她是杨家人,怎会出现在树林中,还被人追杀。再者说,若她是杨家人,先前在林中,国师也断然不会出手相救了。”对于他的话,耶律皓南淡然一笑。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有心救她,只是李兄何以如此断定她不是杨家人呢。”精厉的眸光笑吟吟道,

  “李某只知道,她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不过,既然国师诚心相邀,李某怎会如此不识抬举呢。”李元昱淡淡应道。对于他信誓旦旦的维护,看着被他护在怀中昏迷的子,耶律皓南感到莫名的烦躁,但很快调整情绪,淡然一笑,不予置否,挥手唤来他外守候的侍卫,吩咐一番,侍卫领命而退。

  “请吧。”李元昱抱起仍然昏迷的排风,往塔外走去,耶律皓南微微皱眉,却没有言语,跟着走出,行至塔门口时,突然回首望了望空空如也的高台,扬起一抹奇特的笑容,优雅从容的离开。

  一阵隆隆声,伴着飞扬的尘土,一架马车出现在塔前,李元昱略显不解,耶律皓南淡淡的目光望向他怀中的子,

  “男授受不亲的道理,李兄也应该懂吧。”李元昱俊脸一红,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讪讪道,

  “耶律兄提点的对,是李某唐突了。”飞身跃上马车,将排风轻放在软榻之上,放下车帘。随着一声令下,马车驶离了昊天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