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紫葡萄大酒店,一脚踏进夜色。环顾四周,整个美食街灯火璀璨,流光溢彩,俨然一座不夜城。前面城市花园弧形拱门上的跑马灯与月色交融,宛如彩虹天桥。醉眼朦胧,微风拂面,异样轻柔,身旁又有美女相伴,自然是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一行人往马路对面沃尔玛走去,糖果歌厅设在沃尔玛四层楼上,装潢设计和音响都是上乘。横穿马路,一条胳膊悄然滑进我的臂弯。转头看看小芸芸娇小的面孔,竟然一派坦然和从容,好像说,本该如此,你喝了酒,大叔,就该搀扶你过街。我也乐得如此,如果这小女孩挽着咱在吴湖转悠一夜,恐怕也不会感到累。好在大家对芸芸的举动也不见怪,小张也挽着老孙,都助人为乐。
夜晚九点多钟,依然车流如蝗、人流如潮。各色车辆穿行在黑漆漆的中山路北路,橘黄色的路灯照射在车辆和路人身上。对面侨鸿商厦金碧辉煌的楼宇直插深邃的夜空,气派非凡、豪华壮观。侨鸿广场和沃尔玛广场比邻,一些孩子在镭射灯光里打篮球和溜旱冰。有拎着大包小包商品的顾客络绎不绝走出沃尔玛商场的出口。还有一些小商贩在那里兜售廉价的小商品,年轻的男女往往钟情那些小饰物,停下脚步和他们讨价还价。一派市井的繁华景象。
我们这一行人成群结队穿过马路,由于队伍过长,车辆密集,我们被分成两截。我和芸芸、王鹏过了马路站在路边等孙工他们。此刻,几个卖花的小姑娘围拢过来叫卖鲜花,我毫不犹豫掏银子替小芸芸购买了一捧,几个小姑娘欢天喜地,说谢谢叔叔阿姨,以为做成了大买卖。随即,黑暗中又有好几个小姑娘蜂拥而至,我不得不摆手示意已经买过了,那几个小姑娘就撅起小嘴失望而去。这世界本来就是由希望和失望交替组成,孩子,你们才刚刚体会。
等他们过来,我们一起走向糖果彩灯闪烁的甬道,耀眼的灯光里身边小娘面孔依旧粉嫩雪白,喝了那么多酒脸咋不见红?随后,通过电梯间里不锈钢壁板我看见自家的脸却红得有碍观瞻。我是真不能喝,撑劲是不行的。
到了四楼,还没等芸芸过去定包间,王鹏已经抢先定下一间豪华大包。我陪着她到那里小超市购买零食。什么松子、小核桃、开口笑、瓜子、巧克力、爆米花等花花绿绿的装满了两篮子,末了还说“嗨,再来两厢青岛纯生和两瓶张裕解百纳都送到688包间。”
还喝?真够疯的!
咱的积极性一如既往,又在收银台前提前掏出几张大票付了零食和酒钱,弄的小娘倍倍儿甜蜜。
“芸芸,今天你运气好好,尽碰到绅士。”
小张的话不无揶揄。
遇到美女,丑八怪史克莱都能成绅士,遇到芸芸这样的小美女,我们表现自然会绅士,有什么奇怪?
豪华包厢内,这些平时看似中规中矩的伙伴显露出另一番性情,那是我不曾领略的光景。肖扬几乎独占了小张,搂着她跳了一支接一支曲子,并且舞技了得,从华尔兹、伦巴、恰恰、桑巴、一路跳到小拉,要不是场地所限,他们还会表演探戈。几乎独占了不大的空场地。而老孙开始拿到麦克风随着一首《老班长》吼起,又唱《三套车》、《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驼铃》等,完全经典老歌回顾展。一副老麦霸的作风。有的人也自找舞伴跳舞,有的人打开啤酒继续畅饮,剩下的人就欣赏他们唱歌跳舞。王鹏却进进出出,里里外外张罗。芸芸自打进了包间,就脱掉外套,坐到我身边。这会她打开啤酒将茶几上的几只玻璃杯倒满,把一杯递到我手中,自己端起另一杯。
“赵总,再次感谢!”
感谢?要感谢的是你自己。这畅快令人兴奋愉悦的夜晚因你而起,你这娇小的身躯蕴藏着怎样的力量,那一刻还不曾知晓。掀起狂涛巨浪的是你,搅动漫天黄沙的是你,席卷全球的风暴的还是你。在狂喜的巅峰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让人再所不辞。不就是酒,即使毒汁,我这老男人也会畅饮。
饮下那杯酒,昏暗的光线下,你是那样娇艳,可人啊,如果没有身边没有毫不相干的人,这局促的空间就是绝对的危险领地。是不是灵魂深处一种景致突然在我面前展开,终其一生寻找不过是一朝拥有,别无所求?
服务生推进小车,将零食和红酒都摆放到两只茶几上。
王鹏在门口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他领着我走到门外,带上门。
“老赵,你不觉得今晚还缺一样东西?”
我早知道他所指是什么,但不便那么张扬,其实我一直想替那小娘准备,却苦于没有藉口。
“什么东西?”
我依然不见兔子不撒鹰般老谋深算,生意场练就的习惯,总是以退为进。
“蛋糕,生日蛋糕。陈芸芸没有生日蛋糕,你看要不要替她订一只?”
“这么晚,到哪里订?不早说。”
“我也没办法,不就问你老赵吗?”
“好吧。我试试看。”
转身我拨通了元祖蛋糕房季老板的电话。那是一个好哥们,十多年的关系。
“喂,哪位?”
我报出自己名字。
“赵老板,是你,这么晚,有什么吩咐?”
“不好意思,想订一只蛋糕。”
“明天什么时候要?”
“不是明天,老兄,我马上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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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这时候要蛋糕?”
“不开玩笑。”接下去我将情况简单说明。
“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
怎么就欲盖弥彰了?怎么让季哥一语道破?也许只是玩笑。
“没的事,不是关心员工吗?我可以加倍付款。”
“讲钱就见外了,我让人二十分钟送蛋糕到糖果。”
收了电话,我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比做成一单大装潢生意还要得意。
回到包间,坐到沙发上。芸芸和公司的那些人继续畅饮。她还教他们猜大小点,谁猜输谁喝酒,小女孩玩的忘乎所以。不过,见我进来却很乖巧又坐回到我身边。
“喝酒,还是跳舞?”
她问。闪烁着晶亮的目光。
“还是歇一会吧。”
“不嘛?要不跟我唱支歌?”
跟我唱支歌。歌声里我们相识,歌声里我们拥有,歌声里我们聚散,歌声里我们还将阴阳相隔两重天。
“好吧,唱歌。”
“唱什么歌?爱的进行式,会不会?很好听的。”
“不会。”
“当爱已成往事,会不会?”
“不会。”
“那你唱什么歌,我就唱什么歌。”
“在雨中。”
“在雨中,我送过你,是不是这一首?”
“就这首,我还能凑合唱,”
“喂,拜托帅哥,切歌,在雨中。”
她向已坐到点歌机前的肖扬大声叫道。
她牵着我的手站起来,然后递给我一只麦克风,自己也拿着一只。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十七年前另一个女孩的身影和面孔在眼前飘忽,似水流年,不会再有萌动青涩的年华,不会再有和那女孩雨中轻柔的牵手,不会再有那些不分白天和夜晚的缠绵,不会再见到她的欢笑和哭泣,而眼前的芸芸和那女孩如此相像,是造物的恩宠,还是命运的作弄,又将一个可爱的精灵降落在我身边?
深埋记忆深处的秘密,心底深潭止水似的幽梦。
在雨中,我送过你。
在夜里,我吻过你。
在春天,我拥有你,
在冬季,我离开你。
有相聚,也有分离,
人生本是一出戏。
投入情感,忘我歌唱,歌声是对那个女孩的追忆,还是对眼前叫芸芸的小女孩的倾诉?我亦难区分。酒意中,两个女孩都在眼前晃动,虚幻和现实,哪一个更加真切?
芸芸的歌声更是婉转动听,恰似歌星。
噼噼啪啪,响起掌声,给我们歌唱捧场。一些人呼喊再来一个。喧闹中忽然心生厌恶,似乎觉得那份美好已被世俗破坏。
其实,我和他们并不互相真正了解。话说回来,当今社会,又有谁能真正相互了解?章丽,还不是不知道我内心深处至今丢不掉那个女孩?
侍应生推开门,叫陈芸芸,说有人找。
谁会找她呢?小芸芸却不假思索跟小男孩走出包厢。
立刻,我感到索然寡味。看着周围的同事尽情玩乐,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不能融入他们快乐之中。而此刻老孙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来到我身边。“赵总,我们两个干一个,祝我们公司兴旺发达。”
老师傅都喝成这样,还喝?老同志敬你酒,能不喝吗?我和他干了那杯酒。孙工喝完酒,志得意满抢过麦克风,继续吼上了。公司里又有几个员工过来找我喝酒,他们的面子也不能不给,我也陪他们喝上几杯,只是倒的不如先前多而已。
小芸芸怎么还没回来?
有点坐不住,我悄悄走出包厢。
原来她就站在过道上,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却比我矮小的男人正和他说话。此刻,她正要离开。那男的却拽住她的胳膊,她厌恶地挣脱开,那男的又拽她胳膊。我看不过去,赶忙走上前。
“喂,你干什么?”
我不得不严正地问那男的。
他狐疑地打量了我一下。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不要和她拉拉扯扯的。”
我有点上火。
“赵总,别理他,我们进去吧。”
芸芸说,对那男的不屑一顾。
我和她转身离开。
“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那男的在我们身后叫道。
“他是谁?”
“以前的一个客人。”
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感到隐隐不快,好在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
我们刚走进包厢,一个男孩紧跟我们后面进来。
“请问谁是赵总?”
人们都注意到那男孩手里拎着一只大蛋糕礼盒。
我说我是。
“季老板让我给您送的蛋糕。”
我收下蛋糕,让他转达对季老板的谢意。
尽管灯光昏暗,我还是清楚看到面前小娘惊喜天真夸张的表情。
包厢里的气氛进入高潮。有人说小芸芸的运气太好了,公司从来没有给员工这样过生日,也从来没发过一块蛋糕。听了这话,我当即表态,从今往后公司员工生日保证有蛋糕。大家都向陈芸芸表示感谢,说她比工会主席还管用。嗨,这算什么事?
接下去,灯光熄灭,烛光摇曳,芸芸那张美丽娇小的面孔显现在柔和的光晕里,她身后是人们的面孔则显得模糊不甚分明。
她双手握在胸前,神情静穆,认真许愿,而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生日歌响起,人们鼓掌共唱。
灯光再次亮起,小芸芸给大家分蛋糕。她将最大的一块郑重其事递给我,蛋糕上有“芸芸”两字,她冲我调皮地眨眨眼睛。小妖精,绝对的小妖精。
我用小调羹将“芸芸”连同蛋糕慢慢吃下,不知是在品尝蛋糕,还是品尝另一番滋味?
吃完蛋糕,她又款款站起,牵着我的手,跳舞?还用说?随着乐曲只管荡漾。音乐是海水,节奏是波浪,两人合在一起是一只小船,飘摇,尽情飘摇,不需要方向。
间或,她的身体隔着毛衣贴向我,已是满怀软玉温香。
一支舞跳完,刚落座,她就倒上干红,再次递给我。美人如玉,酒如意。不管那么多,喝!
美好的时光总是难以挽留,曲终人散的时刻不可避免。
记不清是怎样走出糖果的,朦胧中感觉那条柔软的胳膊和身躯是我的依靠,身旁依然飘过欢声笑语,分不清是公司的伙伴还是其他客人的。有人和她打招呼,好像说,姐们,又回来做了。和她打招呼的女孩看来和她十分熟悉。芸芸支吾了一下,搀扶着我快速离去。
夜风尚冷,吹拂到火烫的脸颊,意识还是清醒的,和公司的伙伴告别。王鹏说,“老赵,喝成这样,要不别开车,打的回去?”我说没事,和芸芸一起走过马路到美食街那边取车。
要发动东方之子,却发觉将钥匙插进锁孔也是件难办的事,试了几下,竟然都插偏了。
“赵总,我们还是打的吧?”小芸芸不担心。
“没事,是不是我喝了酒,不敢坐我的车?”
我顺势轻轻揉捏了她一下细嫩的颈脖。她没有拒绝。
冲动是魔鬼,对我而言,何止如此,冲动简直是异形,改变了一贯内敛严肃甚至拘谨的我。我一把将身边的小娘楼进怀中,嘴唇堵住她小口,她只发出唔的一声,声音被堵在喉腔中。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只是我的手要在她身上进一步探索,被她轻轻挪开。
许久,她推开我,“开车吧。”
我们各自整理衣服,恢复从容。这次竟然立刻将钥匙插进去发动了车。
车还没行到美食街街口,两个交警拦住了我们_4460.htm去路。他们示意我下车接受检查。这么晚,还折腾,这帮大警也够辛苦。
他们问我是否喝了酒。那还用问?一个年轻的交警将测酒仪递到我面前,其实根本不用量。嘴一凑到那玩意上,标度猛升。芸芸也下了车,乖巧地站在我身边。
“今晚,你不用开车了。明天到我们队里去一趟。”
态度不温不火,绝对公事公办。
我准备交出钥匙,猛然想到了许书记,这种事本来不想麻烦他,但是当着那女孩面,不能显得自己没本事。我对警察说我打个电话,转身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领导,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啊,是赵总,什么事?没什么,说吧。”
“我的车被老警扣在美食街。”
“扣你车干嘛?”
“我酒后驾车。”
“你也酒后驾车?今晚活动的够厉害的。把警察警号报给我,等几分钟,把你事情解决。”
我回头要过去看他们警号,小芸芸却利索地把警号报了出来。
“赵总,还有女的在你身边,晚上活动都不喊我,是不是有点重色轻友了?”
“领导,应该批评,改天一定请你。”
“跟你开玩笑,别当真。你等一下,别离开。”
他挂了电话。那边警察叫我们过去,我们慢悠悠走过去。他示意我交出钥匙和本。我掏钥匙的功夫,他的手机也响了。他接了那电话,“嗯啊”几声后,将手机收回兜里。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你们可以走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忘跟他们客气一下,保持起码的礼貌。
“你没给我们添麻烦,你给别人添了麻烦。”旁边胖一点的警察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我们钻进汽车扬长而去,驶入灯火阑珊的午夜街头。
“刚才给谁打了电话,一下子就把事情摆平了?”
“一个朋友,当官的,他的本事可不止这点。这年头,有当官的朋友,好办事。”
“他本事大,也没赵总本事大。”
小芸芸将小脑袋靠在我肩头,一头秀发纷披而下,有几缕碰到我手背上,痒酥酥的。
“赵总,今晚谢谢你,我从来还没过过这样快乐的生日,有那么多人和我在一起庆贺生日真好。”
她悠悠低语,话语恳切,令人心动。
夜色茫茫,将无尽的温柔弥散在城市的上空,群星璀璨,却有最亮的星星坠落,落入我的怀中,是我的宝贝,我的小芸芸。
汽车一路行到南瑞新城,她说到了。下车那会,我再次要拥吻那小女孩,她却机灵躲闪开来,只是下车后回头将手指按在红艳艳娇小的嘴唇上,抛给了我一个令人回味的飞吻。
她的身影在小区那幢大楼后面消失,我才发动汽车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