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秋转过身去了。
袁小秋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回过头,深情的看着郑丙春,“我也是这样,但是,但是,发现了,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我们不还是各自的自我?人生航向不是谁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力量就能轻易改变的,因为不是所有的力量都可能被派上用场的,有些确实很浪漫,但是,它的力量是空虚的,是虚拟的。这就是浪漫的实质。”
“不,看似空虚,实质丰满。”
“不,看似丰满,实质空虚。”
哈哈,哈哈,她俩都笑了。
“你下一场演出在哪里?”郑丙春问。
“青岛,山东省的青岛。”
“我还不知道青岛是山东的吗?我是说青岛之后的下一次。”
“哦,外省了,河南的,奥,郑州。”
郑丙春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本省的,例如济南的,最近没有演出吗?”
“最近嘛,好像没有。”
郑丙春的脸上暗淡无比,“你仔细想想,济南,不可能没有的。最近的没有的话,那么以后的呢!”
袁小秋就仔细的想,回味,“我想起来了,济南,泉城广场,有演出,但不是最近,而是一个月后。怎么,你想去看我演出?”
“当然,不是看你,而是享受一下浪漫的实质。”
“空虚,虚拟的?不会是天方夜谭吧?”
“不会。”
“此话当真否不是我研究的课题,只是我,我告诉你,一个月后,五一节期间,哦,五月三号上午下午,如果没有变化的话,我们在那里有两场演出。”
郑丙春脸上重又阳光灿烂,“那你听着:我告诉你,那天,我会到济南去看浪漫,顺便看你,看你的演出。_4460.htm”
“看浪漫?这个说辞就够浪漫的,我看你被浪漫梦魇住了。不会真去吧?”
“真的。有济青高速公路,两个小时就到,跑一趟,还不跟玩儿是的。”
“是不是用语言在做事儿?”
“用语言在做事儿?什么意思?”
“给人安慰呗!”
“好啊,你用语言来吓唬我,指望我用语言来安慰你。这就是你的理论:用语言来做事儿?难道这就是你语言的真诚?”
“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都是有一定限度的。”
“那这就为高明的骗术开了方便之门。”
“我说过,任何事物都是有底线的,语言也是这样。”
“物极必反,语言也是。”
“那么就不让它达到‘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任何时候,人都是主宰。”
“那么语言呢?这两天我听你的意思好像语言很重要,直接决定生存了,成了主宰,而不是人成了主宰。”
“哪里!我从来都认为语言再重要,它也不会成为人的主宰。相对来说,它的动能是十分大的,最终的主宰权还是在人的手里的。只是,语言带动起人的精神状态,给人以向上的力量,人应该主动、积极的配合语言。”
“好啊!你看,我不是在当我自己的主宰吗?”郑丙春笑,“在济南,你有住的地方吗?不,你别误解,我还没有浪漫到这个地步啊!我是问你,你怎么住啊?一个女孩子在外――”
袁小秋捂着嘴笑,“女孩子宿舍,四个人一个房间。”
“我还以为你住单元楼房呢?”
“这个嘛,还是一个灿烂的理想。不过,今生有望实现,我有信心。”
“对,应该有信心,对任何处于艰难现实中的理想,我们都应该有信心,例如普通市民,对宽敞的住房应该有信心,对政府应该有信心。再比如我,就对处在四处飘荡的你――这个美好的浮萍,就很有信心。”
“但是现在的房价确实远远的、远远的超过了老百姓的信心。”
“是这样。但是越是超过,人们就越是有信心。”
“你有信心行啊!你有抽象做保障做后盾。一般老百姓、外来打工族,手无寸铁的,长时间以来,嗨!只是搁嘴说说信心吧!”
“搁嘴说说也是幸福啊!哈,我可是听说这么一句:女孩子没有房子别急,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嫁个大款,别说房子,轿车什么的都出来了。”
袁小秋的眼睛一亮,“谁说你是书呆子?我看你的语言动能储备的很充足。而且,你也应该是情场上的高手,肯定是,我听也听出来了。哦,我怕,以后以后我怕没有机会再次领略你这样哈姆雷特式的内心独白了。”
“你真神了,听就能听出来?”
“当然,听话听音儿嘛!”
郑丙春哈哈笑,“为什么没有机会?我不是说我去泉城广场找你吗?而且,我不是说过,打算用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千零一夜,听一个老掉牙的老太婆讲抽象的故事吗?”
“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你不相信我?小顽皮,你真是一个小顽皮。”郑丙春激动的腿都有点哆嗦。
袁小秋笑笑,“不相信也是一种相信,哦,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大男孩儿,会用嘴皮子设置爱情陷阱的大坏蛋!再不走,我首先被你的语言迷惑住了,这是可怕的事情!太可怕了。不过,也是,太幸福了啊!我要走了,拜拜!”
“哈哈,我还真的是用嘴皮子给你设置爱情陷阱。嗨,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怎么不跟我学好,偏偏跟我学坏呢!”
郑丙春跟上她,“我送你,这是当然的。一个有正义感的、正直的男人很有必要在这个关键点上显示一下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放心,我只是送你到门口,不会跟着你进屋子!”
“放心,我只让你送到门口,不会引狼入室。”袁小秋笑,“想不到你心底那种隐形的东西显灵了吧!那我就满足,满足一soudu.org个男人的虚荣心好了。”
“隐形的东西?”
“对,某种,哈哈,心理上对异性,哈哈,某种阴暗的东西――”
“哈哈,理解万岁吧!都大龄青年男女了,一百多年前歌德就说过: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老掉牙了,你真是一个书呆子啊!”袁小秋小跑起来,“来,你追我呀!”
郑丙春就快步的追她,这时,他们学校历史系的本科生胡青小姐和她的两个同学正好晚自习归来,先是碰上袁小秋,她女同学对胡青说,“唉你看,这个不是唱歌跳舞的济南来的那个小姐吗?”
胡青也明白过来,“对,是她,她怎么在这里?跑什么呀!”
郑丙春紧跟着袁小秋小跑了过来,正好与胡青她们撞了个正怀似的。他不想停下来,但胡青她们特意拦住了他。
“大博士,跑什么呀?”胡青问。
“你呀!下课了?”
“你是追前面那个跳舞的女子吧?”
“对不起,我有事儿。”
郑丙春夺路而逃,心说:真倒霉,怎么遇到她们?完了,撞到她们,让她们看到了,这回,我是茶壶煮饺子――有嘴儿也说不出了。你看,深更半夜的,追一个社会上唱歌跳舞的女子,就是说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他很快调整好内心的基调:管它呢!索性横下一条心,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吧!
胡青她们就站在原地,看着郑丙春追袁小秋而去。
一个女同学说,“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开始追上了,到了一起?”
另一个女同学问,“这么回事儿啊?”
胡青大吃一惊,“天呢!郑丙春就是追女孩子,也不能追社会上的女孩子啊!唱歌跳舞的,想想吧!谁知道她干净不干净!”
“就是。郑丙春的档次也太低了,简直是侮辱知识,侮辱我们。”
胡青摇摇头,“早知道这样,那天我都不让这个小妖精去叫郑丙春。怪不得他不来,原来,他背后追上人家了,背后触电网了。”
“社会上的女的哪一个不是妖精?你让她去叫郑丙春,她八成去干私活儿去了!她说没说你那码事儿都很值得怀疑。”
胡青点点头,“确实,值得怀疑,我,我们上了这个妖精的当了。”
郑丙春追到最后也没有追上袁小秋,招待所很快就到了,
袁小秋等了他一会儿,他跑到她身边来了,呼哧带喘的,袁小秋就说了声:“再见了,哥们儿,不,朋友!后会有期。”就要上楼。其实,袁小秋也并不知道这个“后会”在哪里,“有期”在哪一天。
“等等,小姐。”郑丙春的声音很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人家跟你说过,不让你叫她小姐的。他立刻补救,“等等,女孩儿,火焰女孩儿!”
袁小秋回过头看他,“还有事儿?”
“奥,没,没有!”
“那我可上去了,太晚了啊!”
“刚才,你没看见胡青胡小姐?”
“看见了。就这个事儿吗?”
“这回,我可惨了,我――”
“再见。”
“别,别,我――”
“还有事儿?如果是胡青的话题,那么免谈。”
“不是,不是。”
“那快说,我的海水先生,我都很累了,困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求你给我省点体力和精力吧!”
这一个“求”字,郑丙春听到耳朵里,盘桓在心底,来的可真是时候。好像把他最后的说辞的障碍全部给拔除了似的,他心底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透明度门,蓝天白云全部尽收眼底,他全无一点胆怯、害羞了。
“亲爱的火焰,女孩儿,忍着点,为了我们,不,一种圣洁的情愫,美妙的音乐旋律一般的节奏的心底的真理,再忍三分钟――”
“你真是废话连篇,真磨叽,快说吧!”
“奥,没别的,只是,只是,浪漫的事儿。”
“空虚的,虚拟的事儿?”
“不,实在的,现实的事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