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禅让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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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夜见了帝尧与鹿仙女的爱情故事,不禁叹息道:“我父亲高高在上,他哪里知道这人间玄界,他造成了多少的悲剧,又有多少人对他已经心生怨愤了。”朱襄氏也说道:“我在玄界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帝尧和鹿仙女这样的爱情悲剧。可见天上人间,不合情理之事毕竟也是有的!”神主却说道:“你们这却是错怪天帝了!天上人间固然有不少的事情难如人意,可是天帝是奉了混沌元神的命令管理东方世界的。这天上人间的事情千千万万,都由着个人的喜怒哀乐来做,只怕这东方世界早就乱了套!就拿这帝尧来说,他固然将来也是天上的神界人物,可是现在他的使命却是人间帝君,怎么可以让他儿女情长呢?”王子夜不由说道:“那么这人间贵为帝君的人也并不是为所欲为的了!”神主说道:“岂止人间的帝君,便是你的父亲恐怕也是不能为所欲为的了!就说这个帝尧吧,五千年来几乎人人都说他是圣人,可是依我看来也许并非如此!”朱襄氏大吃一惊地问道:“帝尧作为圣人,五千年来应该没有问题。神主这样评价他,是否有些过于偏颇?”神主说道:“我们再去看看帝尧的作为,就可以知道他并非一个十全十美的完人!”王子夜和朱襄氏只得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前行。

    帝尧的时代,正是传说中的洪水时期。“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恰是水soudu.org势浩大,奔腾呼啸,淹没山丘,冲向高冈,危害天下,民不安居。帝尧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关切,正在征询四方诸侯族长们的意见,询问谁可以前往治理水患。四方诸侯族长们推荐了一个叫做鲧的人。可是尧觉得鲧这个人靠不住,他经常违抗命令,还危害过本族的利益,不适宜承担这么重要的工作。但是四方诸侯族长们坚持要让鲧试一试,说是可以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免去他的职务。于是帝尧只得任命鲧前去治理水患。鲧虽然十分辛苦地带领大家治水,可是由于他同共工一样,只知道用堵塞的办法来防止洪水,结果治水九年,不但毫无功绩,反而造成了几次重大的洪灾,淹没了许多的良田村庄,淹死了许多的百姓。帝尧无可奈何,只得一边叹息着一边下令将鲧杀了。神主说道:“如何,这是帝尧自己认识到的一次重大的政治性错误!”朱襄氏不服地说道:“帝尧虽然错用了鲧,但是后来他毕竟起用了鲧的儿子禹,终于取得了治水的成功!他并没有因为鲧治水无能而不任用鲧的儿子,你们现代人有几个能有他这样的襟怀呢?他这种任人唯贤的作风,五千年来一直为中华人类所称赞啊!”神主说道:“这就是帝尧虽然犯过错误,还一直为中华人类推崇的原因所在啊!”朱襄氏听了,想了一阵也觉得神主讲得不错,于是不再吭声。王子夜想了半天,方才明白他们争论的关键所在,于是也对神主发自内心的尊敬起来。

    神主见他们不再发表意见,便又说道:“其实选择人用人是帝尧政治上的一大特长。史书上记载辅佐帝尧的功臣有九人,在当时可谓人才济济了。但是他唯恐埋没人才,野有遗贤。所以他还常常深入穷乡僻壤,到山野之间去求贤问道,察访自己政治上的得失。”这时候,他们看见帝尧来到汾水北岸的姑射山去参拜善卷。善卷重义轻利,不贪富贵,是个有名的贤人。帝尧自我感觉德行达智不如善卷,于是以平民对待长者、学生对待老师的礼节去拜访善卷。帝尧让善卷坐在主位,自己站在下边,恭恭敬敬地向他请教,还想以天下帝君的位置让给善卷。善卷回答说:“我生于宇宙之中,冬穿皮衣夏穿葛布,春种秋收,有劳有逸,日出而作,日人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自是心满意足,我要天下干什么啊?可悲啊,你太不了解我了!”后来善卷因此离开了北方,去到南方的一个溶洞中隐居了起来。

    神主他们继续前行,看见帝尧又在许由、啮缺、王倪、蒲伊几个当时的贤人中间穿梭。帝尧最初拜许由为师,可是许由的老师是啮缺,啮缺的老师又是王倪,王倪的老师又是蒲伊。帝尧问许由道:“啮缺可以做天子吗?我想让王倪邀请他呢。”许由说道:“不好啊!那对天下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啮缺聪明机智,反应敏捷,天分过人,而你要因此让他接受天子的使命那就错了。他明于禁止过失,却不知道过失产生的原因。让他做天子吗?他就要崇尚智慧而抛弃天然,就要以自己的意思为标准去分别事物,就要像火烧火燎一样地去办事,就要埋头于具体事物之中,处处干涉具体事物,忙忙碌碌地应接四方,想方设法地满足事物的要求。说到底,他要是作了天子,就会千方百计地去改变万事万物,弄得它们不能安宁。他治理国家可以是产生动乱的由头,可以是臣子的灾难,可以是君主的祸害。”许由对于他的老师是了解得很透彻的,经过许由的劝阻,帝尧也就放弃了。

    神主他们看到,后来帝尧改变了主意,希望许由来接替自己的职务。许由,字巢父,为当时的名士。他崇尚自然无为,不贪求名利富贵,坚持自食其力,生活简朴,无求于世。他得知帝尧的意图以后,听说帝尧要来访问他,便预先躲走了。恰巧啮缺碰到他,问他要到哪里去?许由说道:“为了逃避帝尧。”啮缺又问道:“为什么呢?”许由说道:“尧这个人啊,轰轰烈烈地实行仁义之治,我怕他要被天下的人们耻笑啊。老百姓吗,不难笼络他们。爱护他们,他们就和你亲近;给他们利益,他们就会为你所招徕;表扬他们,他们就会勤奋。作他们厌恶的事,他们就要逃散。爱护百姓,使百姓们得到利益本来是出于仁义。可是,那种真诚实行仁义的人少,借仁义取利的人多。这样,仁义不仅不能真正的实行,而且还会成为虚伪的工具。这种想用一个人的决断来使天下人们获利的事,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帝尧四处寻求贤人,什么是贤人?贤人不过就是聪明人、能干人,帝尧只知道贤人可以利天下,而不知道贤人可以害天下。只有那种不重用贤人的人,才知道这个道理。”过了一段时间,帝尧又去拜访许由,并且对许由说道:“太阳出来了火把还不熄灭,在光照宇宙的太阳光下要它放光不是多余的吗?大雨下过了还去浇园不是徒劳吗?作为天子我很惭愧,自己占着帝位很不适宜,请允许我将天下嘱托于先生。”许由对帝尧说道:“你治理天下已经升平日久,既然天下已经治理好了,还要让我代替你去作一个现成的天子,我是为了名吗?名,是实的从属物,我对那个虚名不感兴趣。鹪鹩即使在深林_4460.htm里筑巢,也不过占上一枝就够了;鼹鼠就是跑到黄河里去喝水,也不过喝满肚子就足了。你回去吧!天子的名誉对我没有什么用处。厨子就是不做供品,负责祭祀的人也不会去代替烹调的。”许由于是到来箕山下面,在颍水的旁边,耕田而食,非常快活,终身不肯贪求帝位。后来,帝尧还要以天下让给许由,许由以为是不堪入耳的耻辱,便跑到河里去洗耳朵。有人牵着牛去河里饮水,碰见许由在洗耳朵,问明原因之后,便说道:“你洗耳朵把这里的水给弄脏了,我不想让我的牛喝这种污水。”就牵着他的牛到河的上游饮水去了。

    王子夜不由问道:“为什么帝尧要将自己的帝位翻来复去地送人呢?”朱襄氏回答道:“上古时代的人们只看见天子的责任,后来的人们只看见天子的权利。这是根本不同的区别,所以后来的帝王再也不肯放弃了。”神主说道:“不错!当人们为了责任而面对天子职务的时候,肯定希望让给别人;当人们为了权利而面对天子职务的时候,无论经如何也不会放弃!帝尧还曾经去拜访过一个名叫子州支父的人,也要以天下让给子州支父。子州支父回答道:‘将天下让给我倒是可以,只是不巧得很,我现在正患着幽忧之病,准备好好地治上一治呢,不能够接受你的请求。’帝尧不好勉强他,但是十分敬重他的为人。”王子夜又问道:“帝尧这样四处寻找接班人,难道他已经很老了吗?”神主说道:“帝尧已经作了七十年的帝君,的确他已经很老了。但是他这么着急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他在选择接班人这个问题上,仍然坚持要对天下的人们负责。我们去看看他是怎么选择任用舜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