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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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前线吃紧的缘故,大年三十这天,就有人通知,凡报名当兵的,马上到乡公所集合。

    临行前,叔一家人前来送行,婶唠叨个不停“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大过年的,说走就走,连年都过不安生”。

    “洪生,到部WWW.soudu.org队好好干”秀躲在婶的背后,她叮嘱我。

    我使劲地点头,正要说话时,我发现婶的腮边有一行泪水,她扭转身,故意不让我看到。

    我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婶就像我自己的亲娘一般关心我、照顾我,在我的心中,她早就取代了我生母的位置。

    我双眼一酸,不由得朝婶跪了下去“婶,孩儿不孝,以后您老人家多多保重……”。

    叔婶见我如此,忙过来搀扶,婶就做嗔道“你这孩子,我们是一家人,犯得着这样?”。

    婶说着又不免泪水迷离的,叔就在一旁斥道“你休得在这里哭天抹泪,孩子当兵走了,他心里会不好受”。

    叔说着,他皱着眉,那双眼睛使劲地眨啊眨地,仰头注视天空。

    “你看看我这没出息的样儿”婶勉强地一笑,她用袖子抹掉泪水“洪生,以后方便的话,记住给家多捎信儿回来”。

    “我记下了”我咬着牙,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

    “婶子,你尽管放心,有我大宝在,一定能照顾好洪哥”大宝在婶面前做了保证。

    “还有我”小宝说着,他嘻嘻地一笑“婶,等我们回来,我还要住在你们家”。

    “婶子就盼着你们回来”婶点头之后,他看着大宝兄弟,含笑言道“多好的孩子”。

    “走吧”叔侧着头,他朝我摆手。

    婶本来打算再送一程,叔没让。我们辞别叔婶,遂赶到乡公所与石头汇合,大成和小栓早早的等在这里为我们送行。

    小栓这孩子绷着脸,不肯说一句话,我不敢跟他多说什么,怕这孩子万一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

    “这一批报名当兵的大概有五百多人......”我正在与大成说着话,听得一声哨响,有几个穿军服的开始整理队伍。

    一名军官点名之后,发现还有三人没到,那名军官吩咐当地的管事查明情况,部队随即出发。

    这批新兵部队向县城方向前进,出发前,领队的军官对大家约法三章,中途不得进食,不得讲话,有违抗者,定按军法从事。

    走了大半天时间,赶到林义县城时,已是傍晚时分,部分驻扎在一家非常普通的旅店之内,饮食也和家中的饭菜没什么区别,用饭之后,众人因这一路急行军,早已疲惫得不行,各自早早地睡去。

    次日,天色刚刚放亮,一名军人呼喝众人起床,规定十五分钟用完早饭,然后再次将队伍集合起来,开始分发军服和枪支,随后,部队被拉到野外进行紧急集训。

    集训过程中,长官要求得很是严格,无论是练习步伐,还是枪支运用,稍有差池,必遭斥骂,重者甚至皮鞭相向。

    石头对这种训练极不适应,他偷偷地瞒怨道:“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来当兵”。

    话虽是如此说,既然到了部队,你就无从选择,一天当中,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紧急操练。

    由于是封闭式训练,众人严禁外出,趁休息之余,我试探地问一名长官“这林义县城可还有日军驻扎?”。

    那名军人听了,他冷冷地笑“你也不用脑袋想想,这仗都打起来了,日本人岂能还在?”。

    集训三天之后,众人被编入各自的连队,待赶往前线与主力部队汇合后,再将这些人分散下去。

    我和大宝,石头,被编到三营二连,小宝被编到一营三连。小宝老大wWw.地不情愿,他朝我们嘟囔道:“凭什么你们几个能在一起,我自己却落了单,不行,我得找长官去评评这个理”。

    “你小子竟说疯话,这是部队,与在家里不一样,你不想挨长官的臭骂,就该去哪去哪”我连吹胡子带瞪眼地警告小宝。

    部队正式从林义县开拨,浩浩荡荡地一路向东,又转向东南,我们也不知去什么地方,这种事不许问,问了就遭斥骂。

    报名当兵的人几乎全是种田的好手,却不适应这种急行军,还没走上两天,很多人的脚上就出了水泡,走起路来疼痛难忍。尽管如此,每个人都不能掉队,甚至不能减慢行走的速度。

    到了晚间,倘是赶不上村庄旅店,胡乱找个树林土坡也就歇了,趁歇宿之时,有人想脱鞋脱袜,看看脚掌情况,不想袜子与脚掌已粘合在一起,如何也脱不掉。

    “没想到当兵会这么苦,看来还不如给刘东财家干长工呢”石头仍是牢骚满腹。

    “我们这些新兵只是还不适应部队的情况,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我给石头打气。

    这一夜,我们宿在林间,长官安排四名士兵轮流值夜,其余之人,吃些干粮后,各自在树根下偎靠歇息。尽管夜间的气候仍寒凉不已,奈何,这些人已是疲困到了极点,没用多久,就都兀自呼呼而睡。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大部分之人还在睡梦之中,忽地就听有人呼喝:“有敌情,集合队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