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雅歌的妈妈,她和朋友打完麻将刚回来。
你是暖寻吗?雅歌的妈妈对她笑笑,走到她身边。雅歌刚刚才打电话过来给我,说她的好朋友过来了。该饿了吧。我先做点东西给你吃。
声音有点沙哑但口吻带着某种惯有的坚定。她身体很单薄,脸色苍白。她就站在暖寻的面前,暖寻可以仔细地看到她的每个细节,她的中短发?成时髦的棕色,带着很夸张的大耳环。耳垂依稀可见。很小。仿佛要被耳坠撕裂。像故事情节般剧烈的吻合,耳垂小,有红颜薄命的说法。暮色笼罩之下的小镇,暖寻突然困惑起来,这个人是如此的熟悉而又让人感到亲切。暖寻的耳垂也很小,她突然开始一种无预警的害怕,像是一种轮回。
她手里拎着塑胶带,有海鲜和蔬菜。还拿着一个紫色的钱夹,暖寻认得这钱夹。那是暖寻在荷莲那里上班的时候,荷莲给她的,算是员工福利。她用不着,刚好雅歌准备回家,顺便给她妈妈带点礼物,暖寻就把这个钱夹给了雅歌。
暖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张,她随便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厨房。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来,把电视机打开,声音开很大。吵闹虽然让人心烦,但却给人一种确定性的安全感。客厅整个布置得淡雅清新。和女主人的风格一样。暖寻想。
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她为什么要不安,她在苦恼什么。
东西很快就煮好了。是海鲜面。雅歌的妈妈把面端到茶几上,她挨着暖寻坐下来。劲道的手工面条,有淡淡的海腥味。暖寻端起来,大口地吃了起来。她似乎是真的饿了,空荡荡的胃一阵阵地痉挛。面条太长,来不及全部咽下,暖寻有点呛到,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雅歌的妈妈轻轻地拍了暖寻的背一下,这一拍突然让暖寻惊醒过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雅歌的妈妈有点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赶忙到厨房给她倒水去。
这样的认识让暖寻觉得天旋地转。她眼前漆黑一片,她放下碗,摸索着墙壁回到雅歌的房间。她把门反锁好,从柜子里把行李箱拖出来。行李箱的夹层里,放着一些重要的证件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有暖寻随手写的一些胡思乱想的诗句和没有结局的故事。心事重重时候的涂鸦。还有一张模糊了的图片,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张满久远的照片。暖寻随时随地都把它带在身边,不管是一种见证,还是一种寄托,或者说是一个带着幻想的希望。
就是这个女子。那时她还是那样地年轻。照片退却了颜色,却褪不去暖寻曾经久久呼唤过的记忆。那个记忆中的女子,对暖寻像是西萨斯的影子,是那水中折磨暖寻但又对暖寻有致命吸引的影子。暖寻因为抓soudu.org不住这虚幻的平面的真实,抓不住她生命中的幻影,某一刻起,她对她绝望,并且开始淡忘。
但此刻,命运又再一次地,把她带到一个旧识的故人面前。但这个故人,已经完全不认得暖寻了,也不知道在她的心里,还有给暖寻曾经的那个记忆。
她来敲她的门,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确是不舒服。暖寻想。
没有,阿姨。我刚下飞机,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睡一下下就好了。暖寻隔着门,大声地对她说。阿姨。
_4460.htm阿姨。是叫阿姨。暖寻趴在门上,轻轻地又喊了两声。阿姨。阿姨。
她现在是某个人的妻子,雅歌的母亲,雅歌弟弟的母亲。她和暖寻,没有关系。
暖寻想到雅歌。和雅歌的相见如故,情同姐妹。原来命运,是一种捉弄。
盛夏的傍晚,临河的房子,偶尔会有鸟群沿着流水飞向远方。它们是些勇敢的鸟儿。河面上有它们转瞬即逝的影子。它们飞过,却不留痕迹。
的确,那些都是存在过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被证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