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期一 十七点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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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木和阿鲫走在沙田着名的步行街上,手里拿着麦大叔的冰淇淋。这条街出名的原因,除了林立的摩天大楼和西南第一大欧式商业街的称号,还在于街道中间那一条号称亚洲最长的音乐喷泉河,河尽头有一座被称为‘三峡水电站缩影’的人工瀑布,瀑布对面还有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纪念碑。每天晚上七点,在瀑布的上面会有水幕电影的表演。

    这已经成为C城最标志性的建筑之一。上个月来自台湾,号称猛男杀手的女星就在纪念碑底下开的歌迷见面会。就在那一天,C城人民也实打实的见识到了猛男杀手的魅力。当天的场面相当混乱,满街都是各式的猛男。那天沙田的路上都不敢过人,整条街看起来像监狱放风似的。在众多猛男的追捧下,杀手女星终于被挤掉了裙子,但是人家依然能够风情万种的招手,真是见过世面的人,果然临危不惧。

    上上个星期,不满社会的大学生为了展现自己如荼的青春和赤裸裸的热血,在这里脱光了往下跳。第二天他就被赤裸裸的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比前一年的艳什么门事件还要火爆。就在昨天,有一对吵架的夫妻在这里拿刀对砍,据说是为了争取男女平等和自由主义,最后男人死了女人轻伤,女人后来开新闻发布会说这次的事件证明女人确实能顶半边天,而且是大半个,自由主义终于得到了解放。

    木木每次看见这个纪念碑尖尖的顶端和得了前列腺炎一样的瀑布,都会觉得如坐针毡,生怕从哪里冲出来个追求生命真义的人把自己带水里去。

    “C城的变化真大,等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阿鲫感叹到。那次跳楼事件过后的一年,阿鲫就被父母送到了别的城市。六年过去了,每隔两年他都会回来看看木木和朋友们。今年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他已经收到来自英国的录取通知书,很多人都很羡慕他,但是他自己却觉得很失落,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木木看着他,“你不记得了么,飞谷曾经说过C城是打了激素的城市。”

    “飞谷,飞谷。。。”阿鲫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睛看向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告诉她,你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木木挽着阿鲫的胳膊,拉着他拐进一家精品家居店,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欧式小家具,木木看上了橱窗里一个白色的首饰柜,它被摆在一条镶着蕾丝的葡萄色的丝绒布上,柜壁上画着漂亮的攀枝蔷薇和青色的小鸟。

    “鲫,这个柜子好不好看,每次我看见这样的柜子,就会想到神秘的约柜和藏着情人尸体的大盒子。”木木让人把柜子拿出来,仔细的看着。“柜子里总是可以藏着很多秘密。”

    “只有你才有会这么匪夷所思的想象。”阿鲫没有看木木手上的柜子,他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木木目不转睛的看。

    “咳小哥儿,你要再这么看我,我要告你骚扰了啊。”

    “你告诉她了?”阿鲫的眼神猛的一下子忧伤起来,忧伤得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木木心想,谁说只有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变脸的技术都成国粹了。

    木木不回答他,故意忽略掉他充满幽怨的眼睛,自顾自的大侃礼经:“送礼物嘛,就要送进人家的心坎里去。一般情况下刚刚结婚的女人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家里,而且她马上就要搬新家,这样的小柜子好看又很实用。柜子的含义是隐秘,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可以收藏自己愿望的盒子,你买这个送给她,告诉她可以把自己的愿望都放在里面,你不在的时候就让这个柜子做姐姐的愿望盒子,寓意也蛮好的。而且它式样是最近都很流行田园风格,如果家里装修风格差不多,这样的小柜子作为礼物很合适。”

    木木把柜子托起来给他看,一双凤眼千娇百媚的眨巴着。“重点是这个柜子很便宜,我刚刚问了店主,打7折,比我们的预算还要低很多。”

    阿鲫走过去,把柜子从木木手里拿下来还给店员。两只手扶着木木的肩,让她面对自己。“木木,你真的告诉她了。”

    木木一下子觉得这个男人忧郁的样子比白杨树更迷惑众生。“手断掉的人,还这么有力气。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啊,绯闻都是这样闹出来的。”

    “第一、我的手六年前就治好了;第二、如果你怕闹绯闻的话你就不是木木了;第三、你真的告诉她了吗?”阿鲫一本正经的脸严肃得像在念追悼会的开场白。

    “你的手六年前就治好了,但是有的东西不管花多少时间去治都好不了。”

    “不!我全都好了,我的心里已经有其他人了,我这次会跟我的女朋友一起去英国。”阿鲫吼到,喘着粗气。这时候店里的客人不多,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着面红耳赤的阿鲫。

    “既然你已经全都好了,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告诉了她。”木木拍了拍阿鲫的肩,错过他的身子走出店门。

    “木木!”阿鲫冲出店门叫住她。

    “买好东西,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木木站在街上,微笑的看着阿鲫,冬日的太阳从她身后照过来,给这个张牙舞爪的女子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七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对着我笑的。’阿鲫心里想到。

    逛过了沙田所有的购物中心和精品店,在阿鲫彻底走不动之前,木木终于选中了一个紫红色宝石制作的蝴蝶结吊坠,吊坠上还有一颗粉色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另外配上了一条铂金的链子。在包装店里,木木选了水红色丝绸配金色丝带的包装,然后小手一甩,正落在包装师傅的怀里,熟练准确得好像每天都要这么甩上几回似的:“师傅,给我弄得喜庆点儿,要那个圆形的糖果盒包装,有多甜就包多甜,我要的就是甜蜜到腻死的那种感觉。”木木对包装师傅眨着眼睛。

    “木木。。。”阿鲫趴在玻璃柜soudu.org台上,觉得自己的脚快断了。

    “阿鲫,你想不想吃拉面,我现在突然好想吃拉面。”

    “拉面?”

    “就是对面的味千拉面,你现在过去点好不好,我要鲜蛤拉面。”

    “包好了一起过去吧,我可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祸害包装师傅。而且我走不动了。”

    “去你的,你要装死人就离我远一点,不要影响到我玉女的美好形象。”过了一会儿,木木看阿鲫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又开口说道:“这边还要一会儿呢,就要到下班时间了,会挤得不得了的,你先过去,我等包好就过来。快去快去。”木木一只手推着阿鲫,另一只还在手舞足蹈的跟包装师傅接茬聊天:“您说这个丝带是西伯利亚进口的啊,这么远啊。是爱斯基摩人那个西伯利亚么?那成本得多高啊,如今华尔街都快吃不起苞米面儿粥了,央行又调息了吧。。。。。。”

    阿鲫看着木木眼看就要把话题扯到道琼斯指数上面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鲜蛤拉面是吧,那我先去点,你赶紧过来啊。”木木头都不回的挥了挥手,阿鲫转身走出包装店。从玻璃门的倒影里,阿鲫仿佛看见木木对着自己诡异的笑了笑。转回头去,却又看见木木还在跟包装师傅一顿狂侃呢,包装师傅的脸都快笑烂了。阿鲫挠挠头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阿鲫走进拉面馆,里面正放着日本传统音乐。他选了个临窗的位置,点好了晚餐,就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阿鲫想起了飞谷,就是那个让他从七楼飞身一跃的女孩。自从他受伤以后,被父母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跟飞谷彻底的失去了联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不知道飞谷是怎么度过那些备受非议的日子的。‘早恋’、‘深夜跟男友在卧室里’、‘男友跳楼’。在那个狭小的圈子里,一定到处都是风言风语,飞谷的父母又是那样爱面子的人,不知道会怎么责骂飞谷。阿鲫按着额头,不敢再想下去。

    木木拿_4460.htm着包装好的项链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拉面馆窗户里的阿鲫。每次看到阿鲫,木木都会想起伊凡。那时候,阿鲫和飞谷,木木和伊凡,是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两对佳偶。现在,木木已经很少去回想过去快乐的时光,但是每次看到阿鲫,木木都会想起那些单纯的日子,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经济上的烦恼,爱得那么干净那么纯粹。每一天都畅快淋漓,就像在春天有阳光的下午打了一场酣畅的篮球赛。所以她喜欢跟阿鲫在一起,因为没有负担,而且充满美好的回忆,虽然结局并不美好。

    阿鲫也看见了木木,她红红绿绿的衣服在人群中总是那么显眼,很多时候阿鲫都会觉得木木身边围绕着一个很大的磁场,她走过的地方,四周的人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她一个人是清晰的。阿鲫看见她抬头向自己这里看,他对着她招了招手。

    “呐,你姐姐的项链。”木木把包装好的项链递给阿鲫。

    “哦,很漂亮。”阿鲫接过那个喜气洋洋的红色糖果盒子。“就像圣诞老人的礼物。”

    “拜托你,不要那么俗,还圣诞老人的礼物,你是纯情的小男孩么?”木木一个白眼飞过去。“还有这个给你的。”木木把一个银色的盒子丢给阿鲫,上面是咖啡色的缎带,很干净的盒子。

    “这是什么?”阿鲫接过来,拿在手里。

    “是我送你的礼物,就算你远在天边,也要记得C城这边有个天仙一样的美女在等着你。”

    “等着我?等我踩着七彩祥云回来娶你?”阿鲫拿着盒子在耳边摇了摇,盒子里叮叮当当的响。“这就是你刚刚支走我的原因?要送我定情礼物?”

    “美得你,我是等着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西洋货。”说这句话的时候,木木的两只眼睛发出森然的光。

    “少来了,欧家的大小姐什么西洋货没见过。”

    “切,那还得看是谁送的。还不拆来看看,不怕是送盒毒药给你啊。”

    “毒药送给我也好啊,我自尽,你殉情。”阿鲫拆开缎带,盒子里放着一个小铃铛,阿鲫认出来是木木夏天的时候一直戴在脚踝上的那种驼铃。

    “驼铃?”

    “对,就是我的驼铃。唉,我的那串驼铃本来有13个,现在只剩下12个了。”

    “干嘛送我这个?”

    “你在国外,万一想我了,摇一摇驼铃,就好象我在你身边晃啊晃啊。。。”木木在空中舞着两只手,就像抚摸着两条飘带。一副惬意的神情。

    “一摇铃,你就像鬼一样飘?”阿鲫挑动眉毛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木木扬起手,母夜叉的姿态随之展现。“你才像鬼一样,你还是没脚没下巴,断一只手的残废鬼,你不要就还我。”

    “要,要。铃铛不怎么样,盒子还是不错的。”阿鲫立马把驼铃收起来揣进包里。“不过说真的,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驼铃?”

    “因为,我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呀。”木木喝着大麦茶,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

    “什么?”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很虚幻的,很不真实。把铃铛带在脚上,每走一步我都能听见自己走路的声音,就算是在没有灯的夜晚,也不会觉得害怕。”木木看着窗外,虽然就坐在对面,但是阿鲫还是觉得看不分明她的表情。

    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时候拉面端了上来。木木立马像沉睡了千年的地鼠突然觉醒似的,一下子活分起来。抓着勺子一顿海吃。

    阿鲫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无可奈何:“木木,这辈子恐怕只有伊凡那样的男人才受得了你这么多变的性格。”

    “不要提那些被埋在泥巴里面腐烂了一万次的事情,你不是想知道飞谷的事情么。我告诉你。”木木把拉面推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烟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