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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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紧!”在杰瑞船长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警告声中,宝瓶号的船头猛向下一沉,然后迅速被巨浪抛上了半空。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和他们的造物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抬起一艘船硕大的船首,这种在平常人看来难比登天的任务,海浪轻松就做到了。而它要做的还不止于此。推、挤、压凡是可以用到的手段,它都用上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这艘敢于螳臂当车的船只倾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愿望看似马上就能达成了,宝瓶号那高高翘起的船首离海平面已经有了一个近四十五度的仰角。只要再加把力,一切都将结束。

    但巨浪同样不好受。它那完美无瑕的躯体被宝瓶号尖利的船头豁开了一个硕大的伤口。船身有多宽,这个伤口就有多宽。随着双方激烈的交锋,伤口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太多的力量因此而白白流逝。而且,无论巨浪愿不愿意承认,它都必须正视一点――那艘该死的船已经来到它力量最为薄弱的顶峰了。

    被双方的较量夹在当中的还有那群“不自量力”的海员们。宝瓶号接近四十五度的仰角足以让甲板上所有未被固定的杂物朝船尾滚去。幸运的是水手们都做好了准备。双腿弯曲,上身死命的向船头的方向压低。桅杆、缆绳、船舷,凡是宝瓶号上能抓握的部分,全被尽可能的利用。一切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增加身体的牢固度。

    巨浪到了强弩之末。宝瓶号也是摇摇欲坠,似乎只要再加上一个指头的力量,它就会瞬间倾覆。双方都在咬牙坚持。一方是为了宣示威严,另一方则要守护生命。这是最后的关头,也是最重要的关头。soudu.org较量到现在,谁都不肯让步。稍微的退让即意味着全面的失败。时间似乎定格了,定格在双方都最最努力,也最最无力的那一刻。

    这样看来,两败俱伤似乎成了双方无可避免的死结。除非外部环境改变。而正当船与浪都无力依靠自身转化局面的时候,恰恰有一股外力加入了角逐之中,成为了决定这次对峙成败的关键。风,是它轻轻在宝瓶号背_4460.htm后推了一把。航船受此激发,疲惫的身体中生出新力,猛地向前一跃。

    天地都不同了。那是挣脱全部枷锁后自由飞翔的感觉,是大自然对勇于挑战极限的勇者最高的奖赏。胜利者高高昂着头颅,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为它欢呼。

    快被遗忘的角落,耗尽最后的力气却徒劳无功的巨浪只能发出声无助的哀鸣,再无趾高气扬的意气。它终于发现自己并非不可战胜,因此连气势都受到了影响。原本高昂的潮头收敛了许多。作为失败者,它无意留下作胜利者的陪衬。头也不回,灰溜溜的逃走了。

    宝瓶号跨过最后的鸿沟,短暂以腾飞的姿态滞留在最高点。然后,船头向下,呈自由落体的跌向深海。这是一次从天堂到地域的下落,但想必在所有类似的过程中,这是最快乐的一次。霎那间,宝瓶号重重的砸在海面,激起比船身还高的浪花。

    “万岁!”水手们终于可以欢呼了。有人兀自不肯罢休,向渐行渐远的巨浪发出疯狂的怒吼。

    杰瑞船长又一次跳回到甲板上。他没有参与庆祝,却也没有拦阻船员们的庆祝举动。绷着一张脸直到他们发泄完毕,才不失时机地发话。“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看看头顶,在海神老爹肯安静下来之前,我们还有的是工作要做。”

    水手们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挥舞拳头的拳头停在空中,跳来跳去的收住了脚步,拥抱在一起的互相分开。纷纷朝话音响起处看过来。而当这些人意识到浇这盆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无比敬佩,刚刚才又一次拯救了全船人性命的船长时,全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向天空中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际已经变了颜色。密密麻麻的乌云遮蔽了天边海角,遥远的传来沉闷的雷鸣声。头顶也不再是蔚蓝。虽然乌云还未占领那里的空间,但影响力已经初步显现。优美的蓝色转而变得灰蒙蒙的,就像在画布上罩了一层黑沙。原本炽烈的阳光黯淡了许多,也不再霸道的夺人二目。散发着充其量等同于黎明或黄昏时的橘黄色光线。

    风越来越紧,发出的怒号渐趋凄厉。远处的乌云正快速的压过来,占据的不止是天空,还有水手们的心。

    笑容从所有人的面上消失了。他们早就该想到,高达十米的浪潮怎么可能凭空出现。显然,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当中。

    “别愣着了。暴风雨有什么可怕,我们谁没有战胜它的经历?把你该做得做好,剩下的包在我身上。信任你们的船长――我,杰瑞.霍特。”船长穿梭在水手们中间,给他们打气。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船上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

    大副紧跟在杰瑞船长身后,这是他的职责。趁其余人不注意,他伏到船长的耳边,悄悄问道:“船长,你认为怎么样?”

    “应该是风暴潮。巨浪出现的太突兀了。”杰瑞船长凭自己的博学与经验判断。

    风暴潮是一种灾害性的自然现象。由于剧烈的大气扰动,如强风和气压骤变导致海水异常升降,使受其影响的海区的潮位大大地超过平常潮位的现象,称为风暴潮(百度)。

    “那么说巨浪不会只有一个。”大副马上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杰瑞船长凝重的面容给出了答案。他抬头看看风色。“我们得降半帆,风太大了。”58xs8.com